這幾日母妃的臉時不時出現在我的夢里,同樣出現在夢里的還是那一座座山,以及那只瘦小的山雞。
安丘如他所說,潛入皇宮見了藺辰。我也想知道真相,起碼想聽到藺辰親口告訴我。
我比安丘晚來了一些,正直午夜,偌大的皇宮安靜異常。安丘找到了藺辰的寢宮,我到的時候,他兩個已然在說話了。我并未露面,而是躲在暗處,有時只有暗處才能看清真相。
“你處心積慮,終于是得到了這一切。”這是安丘的聲音,我聽得出他聲音里的憤怒。
“你以為我只為了這皇位?”
“不是嗎,你為了這個位置,為了這些虛榮,你害了她!”安丘一生殺伐果斷,經歷過無數腥風血雨,此時的他,渾身散發出強烈的殺氣。馳騁戰場的將軍怎看得上這虛情假意的對手。
“我……?!碧A辰終于是沒說出口。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緩解自己的痛苦。
“我只是想讓她得到一世的專寵而已!她那樣的人,那樣的性子,你以為她在那滿是妃嬪的地方會過的開心嗎?”藺辰眼角流下一滴清淚。
“那是她的選擇,與你何干?!我每年都會派人打探她的消息,她過的并不錯,陸辛對她已是恩寵有加,她又有幸誕下皇子,她本可以安安穩穩度過此生!”安丘說的沒錯,在我兒時印象里,父王對母妃應是有愛的,他們如同尋常夫妻,相敬如賓。
“那又如何?你能保證那陸辛對她一直恩寵嗎,這宮里你我都清楚,一步錯步步錯,一次不慎,便可能萬劫不復。我要給她一世獨寵!”藺辰當真是瘋了。他咆哮著,專橫跋扈,仿佛母妃就在他身邊。他大概是忘了母妃已不在。
安丘看著瘋癲的藺辰,眼里的殺意更甚。
“你別忘了,是你害死了她。”安丘看著藺辰說道。
“不是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讓她殺掉陸辛然后,然后帶著明鄴跟我回影國!我有什么錯?!誰知……”
“誰知?誰知她并不想這么做!她已經愛上了陸辛,她有了她的孩子!你為何就是不明白?!她想要的并不是你要給的!”安丘手里的劍已抵在藺辰的眼前。
“不是,她愛我!”
“她不愛你!你從來都沒理解過她?!?
“我就是愛她!”
“你愛她?你逼死了她,若不是你,她現在還安安穩穩的在業國皇宮!我這么多年征戰四方,唯獨沒有動過業國,你可知為何?”
“因為她在那里,那里是她的家?!?
“明鄴,你出來吧?!卑睬鹪S是早就發現了我。藺辰看著我有些驚訝也有些痛苦。
“真的是你?”我生生的說出這幾個字。
“我本來已經放下。但是他們……”
“若你不愿意,沒人可以逼你?!蔽铱磯蛄怂奶搨?。
“我只是想讓她回家,我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誰知,誰知她不愿意離開你和你父皇,我本來只是想讓陸辛將她打入冷宮而已,等她失去恩寵,便可能想回家??墒?,誰知竟出了差錯,害死了她。想不到,她竟如此決絕?!碧A辰眼里滿是后悔。
“差錯?”
“是啊,我本來是想誣陷她丟了妃印,卻不想竟有人告發她投敵叛國,偷偷將業國機要送回影國。我與他往來的信件皆被當成證據。她何曾輸送過情報?!?
“是什么人?你可清楚?”
“不知,我只知道我和她往來的信件都被她藏起來,一般人是找不到的,除非那個人一直在關注她。”母妃確實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她在宮里除了與向妃來往密切之外,并無其他可信之人。難道是向妃?我又想起那次見到向妃,她的眼里除了驚訝還有驚恐和不安。
“你殺了我吧?!碧A辰看著我說道,帶著祈求的意味。
我沒說話,想這這一切,這許久以來的真相竟然如此不堪,只因一人的執念和一人的癡念。
“母妃說過,你們情同手足,我不會殺你?!?
“藺辰,日后,你我形同陌路,我不再護佑你,你好自為之,你以為沒了軍隊,他們還能擁護你多久?”
我和安丘說完便離開。安丘回去后,整拔起兵,返回之前營地,只是放話,要擁立新王,影國朝堂頓時亂成一團,沒了軍隊,朝臣自然不愿意,便聯合廢了藺辰,立了十幾歲的成王為皇,安丘不久便交出虎符已示擁護之意,此時影國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