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一個農院里，烏泱泱的人似乎要將這個院子都站滿。

一墻之隔，院子里面的人們竊竊私語，而墻外安安靜靜。

林棠正在嗓子冒煙，手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她渾身無力地癱坐在一邊，沒精打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而另一邊的小五，也是同樣的狀態，甚至更差。

小五的嗓子已經啞了，霜打的茄子也不過如此。

兩人隔著人群偶爾能看見對方一眼，眼神卻已經沒有交流了。

她更沒有心思去注意別的。

比如院墻之外，只是一墻之隔的地方，此刻已經被衙役全部圍住。

她只想知道這什么時候能結束，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

“嘭！”一聲巨響，院門忽然就被踹開了。

看著院門倒在地上的樣子，林棠瞬間深吸一口氣，感覺這火氣呼呼往上冒。

“能不能……咳咳……靠點譜……”林棠的啞著嗓子，一臉不滿地起身，雙手叉腰滿是兇巴巴的樣子。

“這門值不少錢呢！”

這是林棠盡力大聲說出的話了，啞著的嗓子帶著略微滑稽的聲音。

“去……看看誰干的，給我賠錢！”林棠又補充了一句。

后面生氣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忽然看見從那門口出現了許多衙役。

這些衙役魚貫而入，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把整個院子里面的人都團團圍住。

“哎？”林棠一驚，瞬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林棠！”一雙手忽然把她護在了身后，是小五，他身子依舊是羸弱，看起來并不能遮擋些什么，但已經盡可能將林棠護住了。

“怎么來了這么多衙門的人？”小五回頭，臉上的驚恐完全不掩飾，“你不會是犯事了吧？”

“我……”林棠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這陸辰真是深藏不露啊……

看來那天他就對自己已經下了殺心，竟然還要等到今日，為什么？

等等……

他要自己完蛋，那肯定要找個看起來“正大光明”的理由啊！

林棠不禁想起他之前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這人……不會是惡心先告狀，要把鍋扔到自己身上再讓自己完蛋吧？！

“林棠……怪不得你問棺材的事情……”小五聲音帶著顫抖和哭腔，“原來是我犯事了啊！可我是個好人啊！”

他放下了護著林棠的手，猶豫了一下直接一把拽住了林棠的手腕。

“林棠！你和陸大人關系最好，要不你認我當兒子吧！陸大人說不定會看在這個份上，饒我一條命啊林棠！”

“哎？”林棠一愣，脫口而出，“為什么是當兒子？當弟弟不行嗎？”

“弟弟常有，兒子不常有啊！已經涉及性命，那肯定要穩妥點，快快快啊林棠，救救我！要不你認我當干爹！”

小五儼然是一副病急亂投醫的樣子，口里開始念叨個沒完。

“不對啊……我最近犯事了？我怎么不知道……難道是以前的？以前的事也沒到這個陣仗啊……”

“小五，我覺得咱倆別當干媽還是當干爹了，”林棠嘴角亂抽，“咱倆絕交比較容易保住你的性命……”

“嚓！”

整齊劃一的拔劍聲響起，院子里原本吵吵嚷嚷的難民們瞬間抱頭退讓擠成一團，頓時饒命聲不絕于耳。

當然，林棠這時候也是腿軟的，她跟著難民擠在一起，心里已經開始想著若是有機會見到陸辰，自己該怎么試著垂死掙扎了。

陸大人見到的多了去了，什么樣的犯人他沒有見過？

那自己……肯定得來點特別的，才能有求生的希望。

正想著，人群的求饒聲越來越小，最后變得鴉雀無聲。

偌大的院子，里面的眾多難民抱成一團，卻沒有一點聲響，這讓氣氛變得極其壓抑。

林棠硬著頭皮透過在人群的縫隙中抬頭看去，立馬感覺自己的心要罷工了。

從門口進來了一個人，氣場十足，面容威嚴，雖然年紀輕輕，可卻不怒自威。

“陸大人怎么親自來抓人了……”一邊的小五輕聲念叨著，“完了，看來我犯的事情真不小啊……”

他伸手又小心翼翼拉了拉林棠，小聲說道：

“林棠，看來你說的對，我犯的事怕是不能保全，別求饒我一命了，給我留個全尸吧……”

“這話應該是我說……”林棠欲哭無淚，趕緊把頭低下，巴不得把臉也埋起來。

“好大的膽子！”陸辰的聲音瞬間讓人群又跟著抖上了三抖。

“誰是領頭的？出來回話！”景歷大聲道。

林棠心里一陣怕得要哆嗦，這陸辰也真是會做表面啊……

這領頭的，不就是自己嗎？

眾目睽睽之下，看樣子是要拿自己徹底當典型收拾了。

林棠哪里敢站起來。

方才她腦子里已經想出了無數套見到陸辰之后逃生求饒的方案，但是！

眾目睽睽之下，她的方案那必定是一個也不成啊！

想想自己的苦肉計，若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來使，怕是就算留下了一條小命，也沒臉活了。

“領頭的呢？大人問話敢不答，不想活了是吧？”景歷的聲音一改往日的溫聲細語，簡直是修羅夜叉。

林棠嘴唇煞白，知道這個事情是逃不過了。

她緩緩抬起頭，顫顫微微的手想要抬起來卻怎么也使不上勁。

誰不怕死啊……

“好，不說是吧，那就統統拿下！”

陸辰的聲音低沉又決絕，林棠感覺這幾句簡短的話，像是在撞擊著自己的天靈蓋。

衙役們紛紛上前，緊接著，難民求饒的聲音再次響起，林棠看見自己身邊的難民紛紛看向自己。

甚至有人已經抬手指著自己了。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知道今天在劫難逃。

自己站出來，總好過被人指著鼻子揪出來吧！

林棠深吸一口氣，手臂抬了起來。

忽然，一只干瘦的手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臂死死按了下去。

她心中一慌，順勢往后看，正要說話，卻見身后一人忽然抬手，緊接著，便站了起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