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就是了，我看你和那些山匪的關系還真是不一般，是不是坑了他們的錢之后，你良心不忍了？”

林棠抬眼看著語氣充滿打趣的陸辰，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

“大人，其實，我不光是坑了他們的錢，我還看見了些別的。”

“說來聽聽，還有比你坑了他們錢兩更離譜的事情？”陸辰倒來了興致。

“我……我能不能先問大人一個事情？”林棠問道。陸辰臉色諱莫如深，他緩緩開口說道：

“既然他們做了這么多事情，那還是應該從重處罰，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

“不用了大人！報仇的事情就算了！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你剛才也說，那里是荒郊野嶺，所以我想著，這些山匪還是有用的！”

“有用？他們犯了錯，在牢里好好改過自新才是正道。”

林棠看陸辰堅決，便趕緊解釋道：

“大人，您有沒有想過，這個事情其實不簡單，在牢里改過自新是不錯，可是他們都是些難民和無依無靠沒有積蓄的人，進了大牢便也沒有人來看他們的。”

“來看他們干什么？本官的大牢又不是什么觀光的地方，還要人來看。”

“大人，他們家里都沒人，就意味著，他們進了大牢之后，根本沒有錢啊！這牢里白吃白喝白住，而且人還那么多，這開支多大啊！”

陸辰瞥了林棠一眼，看她為錢發愁的樣子，就是一個小財迷，不禁暗暗發笑，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不過是牢飯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的開支……”

“大人！衙門沒有太多余錢啊！而且，就算是有余錢也不能浪費在這些山匪的身上啊，大人您說是不是？”

林棠一臉期待看向陸辰。

陸辰卻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

“既然這樣，也有好的辦法，不如就讓做牢飯的給他們減少一點開支吧，每天一頓白飯還是管得起的。”

“大人，其實我有一個好主意，不用花費錢兩，最重要的是，還能變相省錢。”

“你說來聽聽。”陸辰知道林棠想說的就是這個，便示意她直接說。

“大人，后山上的礦要是雇人開采的話，那里那么偏僻，肯定是很大的一筆開支，對不對？”林棠問道。

“這種開支只要少于收益，礦的事情還是賺的。”陸辰故意不上道。

“大人，賺錢也分賺得多和賺得少不是？這荒郊野嶺的，誰愿意上山采礦啊，我這些日子主要做的事情就是難民和招工的事情，招工的月錢我接觸了很多，大概是怎樣一個行情我還是知道的。”

“那咱們就高于行情一點，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陸辰也跟著一臉真誠。

林棠看陸辰不上道的樣子本來就一肚子著急，如今他的真誠臉倒是讓她有些一時間不知道怎么發作了。

真是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不過，自己這種小人物，哪里有發火的資本，林棠心里倒是門兒清。

“大人，既然如此，我得告訴您，想要招到這樣愿意遠離家庭去一個荒郊野嶺做工的人，工錢多個一星半點真的是沒有用的。

您想啊，這個地方差的可不是一點點，如果月錢沒有巨大的差別，誰愿意為多的來啊，到頭來，不光是人不好找，最后還大大增加了支出，咱們的收益很難說會有多少了，畢竟礦嘛，本身賺的就不多……”

“誰和你說礦賺的不多？”

陸辰一開口就讓林棠腦瓜子嗡嗡響。

林棠接觸過很多行業，加上來了衙門這里之后，和商家接觸的就更多了。

可礦嘛，林棠還真沒有接觸到，至于盈利多少，收益能到如何的程度，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概念。

算到最后，竟然是自己提出的問題超出了自己的回答范圍。

林棠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大人，收益沒有嫌多的吧，多來一點也是好事啊……”

“這相比較于收益，省下的那一點點似乎真的沒有什么用。”

陸辰絲毫不留情面。

“可是……”林棠一時緊張，想要快點說，可舌頭也不好用，腦子更是轉不動了。

“大人，”林棠眼看陸辰起身要走，便趕緊叫住，“這要是找不到人，那收益就不是多少的事情了，而是有沒有了，您說對吧？”

陸辰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林棠，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逗她，如今正一臉緊張滿是期待的樣子。

“嗯，你說的……”

陸辰故意停頓了一下，看林棠緊張得小臉都發白了。

“你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是啊大人，而且等著人齊的時間，是完全沒有辦法盈利的，這樣的話，大人您的寶貴時間被耽誤不說，還要讓礦山的收益一直延期，真是麻煩事啊！

不如……”

“你是想要那些山匪直接做礦工？”陸辰問道。

“大人，那個山頭還是二爺的呢。”

林棠話音未落，陸辰的臉色已經黑了。

“被人綁去轉了一圈，還想著那個眉清目秀的二爺呢？讓你說的我真是對他充滿了好奇，到時候也一定更多留意到他。”

“大人，這個二爺只是個稱呼，他其實……”

“既然被稱呼是二爺，那么應該就是山頭的二當家了，沒見你提過大當家的，倒是這個二爺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聽你提了好幾次，看來是真的很讓你念念不忘啊！”

“大人，我其實不是念念不忘，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先這樣稱呼著罷了。”

林棠看了一眼，趕緊又加了一句，“他跟我說過名字，我對這些人都不過腦子，所以說了也白說，我根本就沒有記住他叫什么。

總不能和大人您匯報的時候說……那個男人吧，您說是不是？哈哈哈……”

林棠一陣尬笑之后，只能自己停下，因為她發現，自己雖然在積極調動氣氛，但是陸辰還是在他自己的情緒里，完全沒有要笑的意思。

林棠的笑聲一停，房間里瞬間就安靜了。

林棠頭皮發麻，這哪里是安靜，這分明就是尷尬爆棚啊。

等等，自己做錯了什么？

自己不過是說二爺眉清目秀而已，林棠想起小山匪那張臉，過了一遍腦子后覺得自己什么都沒有說錯。

就是很眉清目秀啊！

“你發什么呆？不會是在想那個眉清目秀的二爺吧？”

陸辰的聲音響起。

“啊？！”林棠一驚，被嚇得縮了縮脖子，“大人您還會神機妙算？”

陸辰眼睛瞇了一下，盯著林棠的瞬間，林棠就已經感受到了莫名的壓迫感和恐懼。

這個陸辰也不愧是知府大人，他要是親自審犯人，只用眼神就能攻破對方心中的防線吧。

“我……”林棠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了。

“你還真在想啊！？！？”

“大人，我就是想想以前他做的事情，想找找有沒有逾矩的地方，好告訴大人您，給他治罪啊！”

“你還想著治罪？我看你的架勢，是想著讓他趕緊無罪釋放了吧！還治罪……”

陸辰回頭，亂殺的眼神顯然就要傷及無辜了。

“景歷！把那個什么二爺，給我提審！”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安排給他提審，”

“不用那么麻煩，本官親自審他。”

說話的陸辰眼神卻已經看向了林棠。

林棠被盯得一個哆嗦，陸辰這是怎么了，平常看著他那么沉穩的樣子，今天怎么看起來毛毛躁躁的，關鍵是……

怎么看他都感覺今天他會濫殺無辜的樣子。

“你問我還用這么客氣？上了一次山，怎么跟去見了孔夫子學了詩書禮易一樣？”

“那我就問了，”林棠跟著輕松了許多，“大人，那山會收歸衙門嗎？”

“那山又遠又貧瘠，衙門要那山……好像也沒什么用，你是想要派人看守？”

“啊……”林棠沒有想到。

陸辰看林棠有些驚訝的樣子，便又提醒道：

“其實你說的對，這些山匪的確是沒有什么實力，他們剛想著做這些，可連個好一點的山頭都搶不到，說來也是出乎意料，就他們現在落腳的山頭，竟然是他們正規買的山頭。”

“對對對！”林棠哭笑不得，“我還見過那個買山頭的二爺，是個清秀的小伙子，看著文質彬彬的，根本沒有半點山匪的樣子。”

“你被綁走了竟然還想著清秀的小伙子？”陸辰偏頭看去，眉頭微微一皺。

“不是……我就是遇見了，大人您看啊，這些山匪這么遵紀守法，還買了山頭，可見他們也不是一無是處……”

“其實是那個山最便宜，因為太偏遠了，又很荒涼，山上連點之前的樹都沒有，那的土還不長莊稼，聽說之前有想著種地的，后來發現只會顆粒無收，便作罷了。”

“原來是這樣，”林棠沉思著緩緩說道，“怪不得那山周圍根本就沒有尋常人住，連莊稼都不能種，誰會去那里住。”

“百姓是不會去那種地方居住的，久而久之，周圍只會越來越荒涼。”

“大人，我在那后山上，看見了……一個洞。”

“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