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怎么也沒有想到，陸辰竟然只是問了幾個問題，就讓自己離開了。

看來爹爹的消息也不怎么靠譜，林棠心里想著。

而且……

林棠想起陸辰最后看向自己的時候，那個目光，心中就是說不出的感覺。

那種眼神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其中似乎是包含著太多的情緒，其中必定是有……一種感情的。

林棠臉頰微微泛紅，她有些不自然地伸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臉頰。

這陸大人竟然那樣含情脈脈，這讓自己以后還怎么和陸辰相處啊……

而且，他灼灼的目光中，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愫，似乎是難以自拔的樣子呢……

“陸辰讓畫師給我畫像……難道是……”林棠小聲念叨了一句，“哎呀，丟死人了！”

她不好意思地往回走，她要趕緊回去和爹爹說一聲，報(bào)一句平安，否則爹爹會一直擔(dān)心她的。

“爹爹，您的那個情報(bào)啊，真是一點(diǎn)都不準(zhǔn)，消息根本不是那樣的！”林棠一進(jìn)門，就急著說道。

“棠兒你可算是回來了，那陸辰有沒有為難你啊？”

“沒有，爹爹，您就放心吧，陸辰只是隨便問了些我小時候的事情，可能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吧。

畢竟陸大人現(xiàn)在身邊能值得信任的人太少，可能是要發(fā)展我吧……”

林棠為了不讓爹爹擔(dān)心，語氣也跟著活潑了起來。

“棠兒啊，會不會是咱們都想多了，或者說……咱們想的方向都不太對。”林老爺子卻臉色不自然。

“我覺得就是這樣，爹爹您就放心吧，陸大人真不會把我怎樣，他對我真的……很好呢。”

“棠兒，你不覺得……”

林老爺子猶豫了一下，將桌子上剛洗好的果子遞了一個給林棠。

林棠順手接過來就咬著吃起來，邊吃邊聽。

“你有沒有覺得，陸辰對你的確是挺好的？”林老爺子問道。

“對啊！爹爹我和您說的就是這個，陸大人對我就是很好啊！”

說著，林棠又想起陸辰看向自己那灼熱的目光，還有……那次他眾目睽睽之下抱起自己，讓自己不要怕的樣子，不禁臉頰又微微泛熱了。

“棠兒，你不會是……你可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啊，好孩子，你可萬萬不能有什么想法啊，只會害了你自己！”

林老爺子的話像是棍棒一擊，讓林棠瞬間從剛才的情緒中剝離了出來，清醒了許多。

“爹，您放心，我有數(shù)的。”

“爹爹知道你平日里做事都是有數(shù)的人，但是棠兒啊，爹爹是過來人，這些年也見了太多的人情世故，感情的事情，是沒有數(shù)的。”

林老爺子說著，聲音也緩慢了下來，“再明白的人，都得困在‘情’字上，圣人尚且如此，何況我們也只是平常人啊！”

林棠的心緒也平靜了下來，她抿著唇停頓了一會兒，小聲說道：

“爹爹，陸大人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是沒輕重的人。”

林老爺子一看林棠的樣子，便也明白了幾分，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哎……棠兒，這事情不怪你，別說你了，就是城中任何一家的姑娘，無論是平常人家，還是達(dá)官顯貴，都……

可陸辰的身份太尊貴了，你這樣的身份，就算是當(dāng)個最末尾的姨娘都是燒高香了，甚至連名分都不會有，你可想過？”

“爹，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說這個，陸大人多尊貴我是知道的，我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姑娘……

我長相就那樣，性情也不溫柔，說話也不動聽，也不會吟詩頌詞，字都寫不好……陸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林棠越說聲音越低，整個人似乎都沒有氣勢。

“棠兒，你可不能這樣想，你要相信你是個極好的姑娘……”林老爺子越聽心里越不是滋味。

“爹，您就別寬慰我了，我沒事的，我見過陸大人身邊接觸的女子，我清楚得很。

我也知道陸大人很好，但是我命如草芥，大人自然也不會對我多看。”

“棠兒！可不能說這樣的話，原本我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想著還是告訴你吧，其實(shí)陸辰拿著畫像不光是打聽，他……他還……”

林老爺子吞吞吐吐的，反而是讓林棠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小期待了。

哪有人閑著沒事給別人畫像的，陸辰這么做總歸是有他的道理，要么是用畫像去調(diào)查自己從前的事情，而自己沒犯過事情，這就不是壞事了。

要么……林棠想起陸大人種種不對勁的行徑……

難道陸大人真的對自己有意思？要查清楚了，或者……用畫像以解相思？畢竟平日里很忙，和陸大人見面的機(jī)會并不能做到頻繁。

“爹，您就直說吧。”林棠催促道。

“剛才又來了消息，說是……拿著畫像的人似乎是把畫給了別人，要找和畫像上面模樣相似的人，不用完全一樣。”

“不用完全一樣？是什么意思？”林棠一時間想不出來。

“爹爹當(dāng)時也覺得奇怪，后來仔細(xì)想了想，閨女啊，是我的棠兒太優(yōu)秀，讓人動了心，可陸大人是多理智的人啊……

所以說，棠兒，你萬萬不能自輕自賤，您要知道，你是個值得被愛的丫頭啊！”

林老爺子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眼睛。

林棠目光有些呆呆的，停頓了好一會兒，她才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開了口。

“所以他拿著我的畫像去了柳莊，那里多的是達(dá)官顯貴，而他……只想找個和畫像上的我長得像的……不用完全一樣，對吧爹爹，我沒有聽錯吧？”

林棠聲音很慢，語氣也是清冷的，仿佛這個事情和自己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更不能牽動自己的情緒。

“棠兒啊，你向來聰明，看道長遠(yuǎn)，可不能鉆了牛角尖啊！”

林老爺子一看林棠這個樣子，反而是慌了。

“棠兒，你哭一哭，你心里難受就哭一哭啊！”

“爹，我沒事。”林棠揚(yáng)起嘴角，沒事的人一樣笑了笑。

“棠兒，這也是個好事，說明陸辰心里有你，不如你找個理由，趁著陸辰對你還有些心意的時候，求他放你走吧！”林老爺子說道。

“走？爹，我們還欠衙門錢呢。”

“不是讓你不還了，是不在衙門做事了，咱們做別的事情，自己賺錢還給衙門就是了。”林老爺子解釋道。

“可我現(xiàn)在這些事情，賺的分紅還是可觀的，走了的話很難找到這么賺錢的營生……”

“棠兒，你放心，爹爹有門道，爹爹如今身體也好了，什么活都能干的，我就不信了，咱們爺倆還能還不上那些錢……”

林棠緩緩抬眼看著正忙著勸自己離開衙門的爹爹，他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個年輕身強(qiáng)力壯的男人了，他久病雖然如今大好，但身子早就大不如從前。

可什么都沒有阻擋他為了自己便什么也不怕的腳步。

“爹，我不走。”寧棠小聲說著，她抬手，拂過自己發(fā)髻上的簪子，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說。

“棠兒，你必須走啊，這感情上的事情……”

“爹，您高估了您的閨女了，在我眼里啊，感情根本就抵不過錢兩，我只想賺錢。”

林棠邊笑著說，邊起身往外走，她的聲音歡快，腳步輕盈。

沒有人知道，她這么做只是為了別讓爹爹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她眼中已經(jīng)沒有辦法掩飾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