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低頭看到鞋尖,一時不明白它們是怎么挪到這里來的,現在它們卻動不了,不單是腳,手,脖子……全身都動不了,幸好,只有呼吸功能依舊運作著。
話到一半時,阻止了阮冬晨出去罵街的沖動,是那時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光了?
誰人背后無人說,誰人背后不說人。
道理她懂,只是真實聽到,感覺原來是那么的不好。
好累,在聽到那些話之后,從來沒試過如此疲憊,連坐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這么站著了。
默然的背影變得冰冷,阮冬晨漸感徨然。
說些話吧,可是說什么,任何話都挽救不了,她已經受到了傷害。
而此刻無論他說什么,都只是為自己所謂的家人狡辯。
“凌?”他輕喚了聲。
單薄的肩膀不為所動。
他再喚一次。
連手指也沒有動一下,她聽不到他的聲音?
冷漠,漸漸疏遠,遠久的記憶卡在咽喉,馬上就要傾斜出來。
他心一慌。
“凌!”阮冬晨猛地拉起她的手,強迫她面對自己。
楊凌茫然望著被舉起的手,順著手臂,過了很久,她終于看見了阮冬晨,這時一頓委屈隨即涌上心頭,屈辱,憤怒的迷霧早已凝聚成珠,在奪眶而出一瞬,倔強地埋到他懷里。
比第一次坐他機車時抱得更緊,不過,他可以抱著她了。
輕輕撫平凌亂的發絲,他的心踏實了。
“回家吧,我們現在就走。”
遲疑了下,她搖頭。
“媽媽和楊林還在下面。”
“他們不會有事的。”楊林有林美君保護,林美君有阮正德,而他要保護她。
“我們一走,他們就會有事。”猜不到那些人會說出什么難聽的話。
“這樣你還想隱瞞下去?”他不覺提高嗓音,隨即被臉頰上的淚痕眼強壓下去。
“我們今天暫時這樣結束,好嗎?”
他不作聲。
“晨……”她抬頭,迫切哀求道。
他愣住,不叫老師了?
“再喊一次!”
“好嗎?”先把條件談妥了。
“知道了。”他不耐煩道。
晨……輕柔得像叫女孩子,是她此刻僅有的力氣。
楊凌眨眨眼,阻止不了淚水再次涌出來,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在眼角溢了出來。
他根本不是想聽嘛,只是趁著她抬頭之際,占人家便宜而已。
“你現在能和他們吃飯嗎?”他輕吻額頭。
“再過一陣,我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就可以了。”
楊凌的臉已經恢復知覺,她要裝作若無其事,能做到嗎?
他就不行。
“不是說這里景色很風光嗎?在哪里?”
他指著露臺。
還有心情看風景?
跨出露臺的一刻,楊凌站定,神色凝重。
“怎么了?”
“兩米距離。”
阮冬晨差點翻白眼,想氣死人不行。
嘻嘻!
她閉著眼睛,在摸到扶手時,才用力睜開,仿佛是為了一口氣把情緒沖淡。
就算風景再好也不可能做到忘記。
不過真的和父子說的一樣,很美很美。
完全入夜后的燈光夜景一定非常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