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輕音抬起頭來，“怎么會？哥哥不都是最疼弟弟的嗎？嚴家哥哥，也跟我說說你的哥哥唄。”

嚴復一喝了一口酒，看著司輕音晶亮的眼睛，“家兄，是個很和善的人，只是天生性子軟，小時候我每次挨打，我還沒哭，他就先哭了。”

“啊？怎么還有這樣的啊，”司輕音笑起來，心里卻是滿意的點頭，“那長相呢？嚴家哥哥的哥哥，是不是也跟你一樣的好看？”

嚴復一似是回憶起了些什么，面上有些心不在焉，“都說我們家兄弟長相頗為相近。”

司輕音又問，“那小時候你們會搶東西嗎？他會讓著你，還是欺負你？”

嚴復一一時實在有點不好回答，這孩子話一樣的問題，“我們并不是一個母親所出，所以即便是兒時，也很少在一起玩耍。搶東西？他就更不敢了。”

“哦”，司輕音了解的點點頭，“也挺好的，小時候我哥天天揍我，長大了才知道疼我這個弟弟。嚴家哥哥呢？長大以后他對你好嗎？敢搶你東西了嗎？”

嚴復一笑了，“長大以后，他就更不敢了。”

司輕音心里暗暗計較，若真是半分野心也沒有的性格，反而不好拿捏，還是得找機會見見這個嚴大公子才好。

最好是心有不甘的軟柿子，這樣即好拿捏，又能彼此利用，合作關系才能長久。

司輕音問完了該問的，就坐不住有點想走，也不是她功利心太重，實在是一夜沒睡，太困了些。

嚴復一一直還記得第一次，在聚賢會門外，司輕音求知若渴的模樣，就又勾起了好為人師的興致，這場合自然不適合多說，他竟然問起司輕音的課業來。

司輕音頭都大了，她師父，她皇兄都重來不關心她的課業好不好！

好在天香樓這樣的地方，只要留心，就總能找點樂子出來，司輕音腦袋往門口一轉，正看見樓里管事的桑竹，正領著一個老婦進門，身后還跟著幾個半大的少年，一看就是剛從人牙子那買來的。

司輕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正巧也進門的一位貴公子開了口，“別急著走，我看看。”

那公子聲音不小，被他捏住下巴的小子反應更大，直接伸手推了那貴公子一把，若不是被同行的人在身后扶了一把，公子這臉可就丟得大了。

這一下，大廳里一半的人都往門口看過去。

貴公子生氣了，他剛才不過是一時沒留意，要不怎么能被個半大的小子推倒，他上前就去抓那孩子，扯著他頭發，把人臉給露出來，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司輕音好熱鬧，也樂得讓嚴復一以為自己是好熱鬧，才不搭理他關于學問的考察，只是那男孩臉被露出來的一瞬，她的眼睛忽然瞪大了，放著精光，像是撿到寶貝一樣。

貴公子還要再打，桑竹沒攔，人牙子更不敢攔，反倒是另一個孩子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求公子放過。

“誒誒誒，別打別打。”司輕音旋風一樣小跑過去，一把拉住貴公子胳膊。“哎呀，就這性子才有趣嘛，你可別給打殘了。嘖嘖嘖，”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怒視貴公子的小子，滿意的笑了起來。

那貴公子看她小個一只，還敢忽然跳出來攔人，正在生氣，結果一看見她臉上笑容，瞬間就懂了，兩人相視一眼，交換了個猥瑣意味的眼神。貴公子抬手在司輕音肩膀上拍了拍，徑直進門落座。

司輕音從懷里拿出荷包，看也不看整個都塞到桑竹懷里，“好姐姐，這個你也別往里頭領了，就買我吧。”

那少年又掙扎起來，被老婦三兩下捆住手腳，連嘴里都給塞上了布條。

司輕音低下頭來，指尖把少年粘在臉上的碎發撥開，露出那張并不算明艷的臉蛋，“別怕，馬上就帶你回家。”

這時候，司輕音忽然喉間一勒，是被人從后面拽住了領子，她一邊捂住衣領，一邊后退回頭，一抬眼，就撞進一雙滿是怒意的眼睛里。

眼睛的主人很高，比她大幾歲，長像俊美風流，一雙含情桃花眼若不是用來瞪人，那也是能迷倒不少姑娘的俊俏兒郎。

司輕音向來都有笑對怒火的本事，被人無端拉扯，也能先笑出來，嘴里頭也欠的很，“這位俊俏的郎君，你一上來就這么熱情，可是要跟我交朋友？”

莫如歸看見她就只覺得惡心，真晦氣，又碰見這個專門調戲男子的臭小子，毛還沒長齊，花樣倒是不少。

聽司輕音開口，只覺得自己也被調戲了，連忙松手，就像司輕音有多臟一樣。只是他松手一甩，差點把司輕音摔倒地上去。

好在嚴復一已經走過來，扶住了將將要倒的司輕音。

只是他面上很是嚴肅，看著司輕音的眼神也沒了之前的溫和，司輕音竟然對小男孩有那樣的愛好，他覺得很不該，也很不好。

莫如歸見是嚴家二郎，又看看他正扶著的臭小子，眉眼間就有了幾分輕蔑的曖昧，“呵！原來一向清心寡欲的嚴二，是這么個……”他沒說完，又轉向司輕音，眉眼凜冽，“我說過，以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一日司輕音是醉了以后才見了莫如歸，哪里還記得住這張臉，被他一臉兇狠的瞪著，只覺得莫名其妙。

但她眼下有正事要辦，千載難逢的機會已經送到了眼前，她可沒心思跟個瘋子互咬，司輕音還是笑，“好好好，我這就走，您不用見我。”

說著出門，去招呼小廝過來幫忙搬人。

卻又被莫如歸拉住了手臂，司輕音甩了兩下竟沒甩開，臉色也不好看了，“松開！”

莫如歸瞥了眼地上的男孩兒子，“你可以走，他留下。”

司輕音也不甩胳膊了，只是上前一步擋在男孩身前，同時示意小廝趕緊把人抬出去。

莫如歸聲音忽然拔高，“我看誰敢！”

嚴復一雖然不喜歡小公子買小倌，但也實在看不下去莫如歸在這當眾欺負人，上前握住莫如歸捏著司輕音的手臂，“何必要弄這么難看，莫公子，松手。”

莫如歸完全不給嚴復一面子，捏著司輕音的手上加勁兒，疼得司輕音臉都變形了。

司輕音才不顧什么顏面，“啊啊啊”大叫起來，“這里可是阿姐的地盤，我剛買的人，你憑什么不讓我帶走。阿姐，救命阿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如歸受不了這繞耳魔音，還是真的忌憚天香樓大名鼎鼎的阿姐，總之，在他松開手的瞬間，司輕音轉身就跑，她的車夫背著男孩，比司輕音跑得還快，倆人迅速竄上馬車，司輕音還不忘回頭對著莫如歸做個鬼臉。

莫如歸怒火燒的頭發都要著了，抬腳就追，卻被嚴復一抓著手腕不放。

兩個人暗自較力，相持不下間，司輕音早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