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渾身上下彌漫出的濃郁靈氣，徐清遠再一次的認識到筑基期和煉氣期間的天差地別。

他終究還是活下來了。

在紫陽真氣的幫助下，徐清遠居然達成洛水徐氏百年來第一人的成就，一舉超越天賦高過他的異靈根、天靈根同階修士。

盡管紫陽真氣與筑基丹同為“外力協(xié)助”，可兩者間決定性的不同在于，紫陽真氣只會增加徐清遠突破的難度，而不會減少他突破筑基的障礙。

事實上，紫陽真氣在他突破筑基中起到的作用，僅是讓他能以煉氣八層的境界直接沖破九層達到煉氣十層大圓滿，進而有了突破的契機。

“你...你，不可能！”

徐國安原先肆意的笑容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激動的憤怒，對于徐清遠的突破，顯然他難以接受。

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無論是誰目睹一個原先不過煉氣八層的小輩，在短短幾刻的時間就強行突破筑基，都會道心不穩(wěn)瀕臨崩潰的。

這簡直是違反修真界定律的事。

煉氣十層大圓滿不靠筑基丹突破筑基成功概率低的髮指，何況煉氣八層？

沒有筑基丹、沒有護法修士，靠著驚人的運氣，徐清遠越過了求道第一門檻筑基境，正式踏入了修真界。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徐清遠感受得到，自己元神正體內(nèi)那抹五彩斑斕的猶如暖玉的光輝，這正是筑基修士的根本之物——道基。

尋常筑基修士的道基色彩多位銀光閃爍，可若是不依筑基丹突破者，其道基又稱“無瑕道基”，其呈現(xiàn)色彩則會是金光閃閃。

而徐清遠則與兩者都截然不同，或許是因為紫陽真氣的功勞，突破筑基后，他的道基卻是五彩繽紛。

體內(nèi)那磅礡的法力正告訴他，即便面對筑基后期修士，他也不是沒有一戰(zhàn)之力。

“開...開什么玩笑！”

見到徐清遠那貨真價實的筑基境界后，徐國安怒不可遏的揮舞手中的旗幡，一道道陰魂再次從中而出，撲向已筑基成功的徐清遠。

“雕蟲小技！”

甚至沒有動用靈器，徐清遠直接用手一揮，漫天法力憑空而起，便使那一道道陰魂吹飛洇滅，重歸于塵埃。

“我就不信了，你這筑基初期還真能勝過后期！”

眼看陰魂對徐清遠沒起到半點作用，徐國安不再留手，大量魔氣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

在一陣陣濃郁魔氣中，徐國安身后逐漸浮現(xiàn)一道比方才血海化身更加威武的可怕身影。熟讀典籍的徐清遠，很快就認出那道身影的身份——真魔。

望向那道蘊含恐怖威壓的身影，徐清遠默默的注視著對方。曾在他眼里恐怖無比的景象，在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可笑。

那漏洞百出的運功手法，那粗淺而不得精髓的術(shù)法，在他眼中就象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花瓶。

真魔虛影？

那又如何？

“給我去死吧！”

那道由鮮血海洋組成一道道鱗片的真魔，張開它那血盆大口，嘶吼一聲后立刻向徐清遠奔來。

這只真魔六只手臂上分別拎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每一樣兵器都散發(fā)堪比上品靈器的波動。

“這就是你不惜背叛宗族也要獲得的力量嗎？可你甚至不能完整的操縱自己的術(shù)法。”

搖了搖頭，徐清遠有些惋惜的看向徐國安，對這位為了修為而不惜犧牲自己過去堅守道義墮入魔修的同族感到悲哀。

彭！！！

斬云刀刺穿了真魔虛影的頭顱，在徐清遠精煉以極的法力控制下，這把中品靈器輕而易舉的將真魔虛影給破除。

沒有動用什么超凡的秘術(shù)，徐清遠只是以最簡單的招式，便將徐國安的真魔虛影給消滅殆盡。

“不..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會...輸給...輸給一個煉氣小輩呢？”

仿佛不敢接受發(fā)生在他眼前的事實，意識到兩人立場已經(jīng)徹底逆轉(zhuǎn)的徐國安愣愣的看著徐清遠，神智不清的自言自語起來。

徐清遠沒有理會徐國安的困惑，他只是一步步的走到這位曾經(jīng)的同族面前，用雙眼凝望著他。

“為什么？也許是你終究沒有走出屬于自己的‘道’吧？”

盡管從徐國安突破筑基這項事實來看，他是成功墮入魔修了。然而，他心中僅存的良知卻阻礙了他的修煉。

也許沒有徐清遠插手，任由徐國安繼續(xù)煉化凡人精血，繼續(xù)殘殺其他同組，徐國安能一步步墮落成合格的魔修。

但徐清遠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啪！

雙腿一軟，徐國安整個人跪倒在地，仿佛被徐清遠那聲回應(yīng)給徹底擊倒。

“沒有自己的道嘛...”

失去聚焦的雙瞳在此刻略微恢復(fù)神采，他抬起頭，用悲哀無比的眼神望向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者。

“也許我該殺死徐墨的。”

當(dāng)徐國安暴露他真實的修為后，徐清遠就一直在猜測，徐墨之所以能從血傀手上存活下來，是否與徐國安心里最后一絲良心有關(guān)？

現(xiàn)在看來，似乎正是如此。

如果他當(dāng)時沒有收手，徐清遠幾乎是不可能從血傀那救下徐墨的，可由于徐國安一時的心軟，不但導(dǎo)致徐墨得以存活，甚至讓徐清遠能以紫陽真氣發(fā)現(xiàn)徐國安的背叛。

一步錯，步步錯，最終滿盤皆輸。

“我...”

徐國安沙啞的嗓音中隱藏著無盡的痛苦。

“我真的錯了嗎？”

象是在詢問徐清遠，又象是在質(zhì)問自己，徐國安呆愣著自言自語。

“我雖然殺死了很多凡人，可我...可我畢竟成功筑基了啊！”

“難道一個筑基修士對宗族的價值，還比不上區(qū)區(qū)凡人嗎？”

“如果不是宗法族規(guī)，如果不是筑基丹，如果不是壽元限制...”

痛苦的吶喊中飽含深情，以至于讓徐清遠甚至愿意暫時停手聆聽他的悲痛。

“我又怎么會淪落到現(xiàn)在這樣？”

徐國安再次望著徐清遠。

“我真的錯了嗎？”

“你錯了。”

沒有半點遲疑，徐清遠給出肯定的回答。

筑基修士的價值比凡人還高？

也許是吧？

可價值從來不是計算正義的依據(jù)。

何謂正義？

如此難題徐清遠并不清楚，可他深刻的知曉一件事實。

宗族修士庇護領(lǐng)民，正如宗族高階修士庇護宗族低階修士一樣，是維系事件運轉(zhuǎn)的規(guī)矩。沒有這種規(guī)矩存在，那上古時代的悲劇將會在九州萬邦重演。

今天徐國安為了突破筑基也許只需要幾百凡人血祭，那金丹、元嬰呢？如此反覆下去，又會給凡人乃至修真界帶來多少悲劇？

“是嗎...”

即便徐清遠沒有詳細說明，徐國安也能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同為宗族修士的徐國安，當(dāng)然不可能不知道這點，這時修真界最基本的常識，是宗法制度的核心要點。

徐國安又怎么可能不理解？

但他還是選擇忤逆宗法。

“殺了我吧。”

徐國安向徐清遠請求，在斗法中徹底落敗的他，顯然已經(jīng)沒有半點斗志了。

望著凄慘無比的徐國安，徐清遠內(nèi)心卻沒有升起半點同情。他固然可惜徐國安的遭遇，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理解他背叛的理由。

可理解不等于原諒。

想到徐墨知道徐茂才身死后的絕望，陳昌失去孫子后的痛苦，已經(jīng)其他百位凡人的身隕。

他對徐國安便只剩下惋惜了。

惋惜一個可能的天才。

咻！

斬云刀干凈俐落的砍下徐國安的頭顱。

看著徐國安腦內(nèi)冒出一絲淡淡的金光，徐清遠任由那道金光在他眼中逐漸飄散，最后化為點點光輝徹底于黑夜中逝去。

徐國安的元神是完整的，也許輪回轉(zhuǎn)世千百年后，他有機會重新踏上求道之路上吧？

“結(jié)束了嗎？”

看著徐國安的尸體，徐清遠覺得冥冥中自己對求道之路的體悟又有了幾分深刻的感觸。

嗡...

在他元神深處，五彩斑斕的道基里頭，一部無字竹簡正不停的綻放濃郁的紫陽真氣。

“堅守本心，增進體悟，便能更加觸動這部逐漸嗎？”

隱隱約約察覺到這部竹簡運用規(guī)律的徐清遠，久違的露出笑容。

轟！！！

就在這時，遙遠的落日峰山巔，洛水徐氏宗祠所在處，一聲響徹云霄的巨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

金丹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