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精致白皙的臉上沒有半分神情，淡淡緩緩的道，“你想去，我能說不嗎？”

慕家有求于他。他的要求，慕晚怎么可能拒絕，也拒絕不了。

霍司衍落在慕晚肩上的手微僵。

他知道。

如果是順著晚晚的意思，自己應該知難而退的放開她。

霍司衍呼吸亂了幾度。

靜了一息后。

霍司衍還是伸手將慕晚攬入自己懷中，低低啞啞的字音像是從喉骨深處溢出，但堅定，“嗯，我想。”

想去。

想要照顧她。

他生來本就卑劣不堪，遇見唯一的光時，便生出覬覦的心思。如同使用卑劣的手段，將不屬于他的光，不顧一切的抓在心上。

……

慕晚坐進副駕駛的時候，給助理雨兒發了消息，讓她不用等了。

坐在駕駛位的霍司衍，等了她一分多鐘。

最后才溫聲提醒道，“晚晚，安全帶。”

靜了靜。

安全帶卡扣扣上的聲音響起后，慕晚的視線就看向了窗外。

一路上，她都很安靜。

車子在公寓樓停下的時候。

霍司衍去看身側的女孩。

精致白皙的臉蛋，只有巴掌大小，嬌嬌嫩嫩的。小扇形的雙眼皮又窄又淺，透著冷白。整張小臉線條優越清晰到一眼看見便是驚艷。

最重要的是，閉眼時完全看不見她眼底的淡漠和抗拒。

私心里，霍司衍希望她醒來的時間晚一點。

這樣，她討厭他的時間，就能少一點。

但幾乎是這樣的祈禱剛浮現在霍司衍心底，慕晚就有要醒來的痕跡。

霍司衍收回目光的時候，慕晚就已經輕輕喃喃的道，“到了嗎？”

霍司衍習慣性的嗯了一聲。隨后又認真清晰的回答，“到了。”

慕晚惺忪著抬眼看向窗外，是熟悉的建筑物。她伸手便推開車門的時候，順口道，“到了你就先……”

霍司衍扶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頓了頓，慕晚像是才想起了什么，低聲道，“一起上去吧。”

……

公寓在十七樓。

上去后。

慕晚從鞋柜里拿出了一雙男士的灰色拖鞋。

“穿這雙，新的。”

說完之后，慕晚兀自的穿上自己的軟拖，走進了客廳。

而她身后的霍司衍，目光深深的盯著那雙男士拖鞋。似乎要在上面看出一個人名出來。

晚晚帶過其他人，到公寓么。

掩下眸中的情緒時，霍司衍才換鞋跟著走進去。

進來坐在沙發時。

慕晚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只有水和飲料。”這個公寓只有她和她哥哥住過，沒有招待過其他人。

公寓很干凈，但干凈得冷清。沒有任何的煙火氣息。

這是他第一次到她的地方。

不對，小時候他被她帶入臥室那次，也應該算上。

慕晚看著他打量的眼神，凈澈的眼眸轉了轉。開了自己手里一并拿過來的冰可樂，窩進單人沙發里慢吞吞的喝著。

“喝的什么？”

低沉獨特的聲音響起。

慕晚的指腹觸及微涼的罐壁時，不禁輕顫了幾分。

“可樂。”慕晚咽下口里冰涼的液體時，才緩聲道。

霍司衍的視線，落在她手里的藍色小罐時，定了定。

他沒喝過。

“晚晚，你什么時候搬回去？”

隨即，霍司衍出聲。聲音更低更沙啞了點，目光也專注于看著她的眼睛。

“拍完這部電影后吧。”慕晚語調散漫的道。

拍完這部電影，整個冬天都過去了。

“我明天將我的東西拿過來。”

霍司衍緊盯著慕晚眼里的情緒，看似從容的道。

慕晚喝著可樂的動作一頓。隨后微微俯身，將手里的可樂放在了瓷白色的茶幾上。

霍司衍看著她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臉蛋。

隨后幾乎是想也沒想，立刻就改了內容，“我不過來住，只是過來給你做飯。”

對上慕晚偏頭看過來的眼神，霍司衍嗓音微微緊繃的道，“不過來住，做完我就走。”

他怕慕晚一拒絕，他過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慕晚眸里劃過淡淡的疑惑。到口的‘好’字被她咽了下去。

“我也不經常在公寓里吃。”

慕晚從紙盒里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微微濕潤的指尖，“如果不想出去，我可以讓吳姨送飯過來。”他沒必要過來。

霍司衍俊美無儔的臉龐微微緊繃。

在她眼里，其他任何人，都比他好。

慕晚說完之后起身。

給霍司衍說了公寓里的大概布局。

最后才道，“晚上你睡那個房間吧，我去給你拿洗漱用品。”

慕晚說的，是靠落地窗的那個房間。看著是次臥。

霍司衍喉結微滾，記著一進門就猜測的事情，還是沒忍住的道，“要是他，回來了怎么辦？”

“誰？”

慕晚不解，下意識的問道。

霍司衍在慕晚起身的時候，也就跟著站了起來。

他朝慕晚走了過去。出口時的嗓音又低又沉，像是死死的壓制著什么，“那個房間原本住著的人。”

還有玄關處的男士拖鞋，應該有其他人來過。

但霍司衍話音剛落，慕晚如畫般的眉眼微蹙，“那個房間沒有住人，是之前哥哥過來，住過一晚。”

提到她哥哥，慕晚的眼底的神色，又不著痕跡的暗了些許。

霍司衍神情微凝。意識到什么的時候，又溫聲安慰她，“你哥哥很快就會醒來的。”

慕晚看著他的眼神，靜了一息。隨即輕笑了笑，“但愿。”

霍司衍被她臉上清淺的笑意晃了晃神。

她很少對他笑。

即便只是不經意間的。

最多的就是厭惡和抗拒。

霍司衍心頭一動，下意識的抱住了她，“晚晚。”

慕晚細密纖細的眼睫，微顫了顫。沒開口說話。

男人身上的氣息，像是從骨髓深處溢出清清涼涼而沉冽的雪松，卻又沁了山巔雪水的涼意。但好像還是把緊存的一點溫度傳給他懷里的女孩，想要將她好好的護著。

然而等霍司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抑制著放開了慕晚。

“晚晚，晚安。”

像是解釋。

但他知道晚晚不需要這樣的解釋。

霍司衍遂又喉結一滾，低啞著聲道歉，“抱歉。”

從始至終，從放開之后，他就不敢去看慕晚的眼睛。

大概……又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