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培養知識社群的七個原則

在硅谷，一個電路設計社群正聚在一起，對某個成員的兩種不同設計展開熱烈的辯論。他們擠在電路圖前，分析可能存在的錯誤，討論效率問題，提出替代方案，揶揄對方的假設，并試圖說明自己的觀點。在波士頓，一組就職于求助熱線的社會工作者正在開會，討論碰到的棘手問題，對各自的困難表示同情，嘗試著理解對方的感受，溫和地提出建議。這樣的會議要求人們非常投入，有時還高度情緒化。

硅谷電路設計者的會議靠事實推動，充滿了爭論，而波士頓社會工作者的會議則充滿理解和安慰，二者截然不同。但不管它們有哪些區別，電路設計者的社群和社會工作者的社群都是活躍而富有生命力的，定期參加活動的人和旁觀者都可以感受到它們的活力。知識社群是自愿的，它們要想成功，就必須能夠激發人們的興趣，證明自身的合理性和價值，只有這樣才能吸引和調動成員。盡管有許多因素可以鼓舞一個社群，比如管理層的支持或緊急的問題，但什么也不能替代這種活力感。

那么，怎么為活力而設計呢？當然，你不能策劃或命令。你不能用傳統的辦法來設計，也就是說，不能夠事先規定一種結構或過程，然后加以實施。但是活力并不是在所有情況下都能夠自動產生的。許多自然形成的社群從來沒能超越一個朋友網絡，因為它們不能吸引足夠多的參與者；許多特意組建的社群在啟動之后便很快瓦解了，因為它們沒有足夠的活力來支撐自己。社群不像團隊和其他結構，它需要互動來保持活力。如果一個公園提供了兩個景點之間的捷徑，它就會更具吸引力；如果它有一些長椅，稍微偏離主道，坐在這里歇息的人既可以被路上的人看到，說話又恰好不會被聽到，并且附近還有一些花草之類的可愛事物，人們就會喜歡到這里來坐一坐，吃頓午餐或聊聊天。1類似地，組織關系的結構和各種活動的結構也可以創造互動。有些會議留有中間休息或午餐的自由時間，這給人們提供了足夠的空間來互相交換意見、進行一對一的討論和建立關系。就像一個好的公園有不同的地方可以用來進行鄰里間的棒球賽、安靜地聊天或者獨自沉思一樣，一個設計良好的知識社群允許人們參加小組討論、一對一談話、了解新概念和新想法或觀看專家針對一些前沿問題的辯論。盡管社群是自愿的、有機的，社群設計仍有其作用，好的設計可以招來活力，甚至喚起活力。

能夠喚起活力的設計與絕大部分組織設計不同，后者傳統上注重創造那些能夠實現相對固定組織目標的、與組織其他元素相適應的結構、體系和任務。即使組織被設計為靈活的，能夠對所處環境做出反應，一般情況下它的主要設計目標也不會是組織的有機成長和活力。2但是，對于知識社群，組織的有機成長和活力卻極為重要，盡管社群也需要為組織目標做出貢獻。為活力而設計需要一套不同的原則。3（活躍的街區也體現了這些設計原則，見專欄3-1波士頓王子街的例子。）社群設計的目標是顯示社群自身的方向、特性和能量，設計的核心在于回答一個困難的問題：對于一個“人性化的機構”，即從定義上講是自然的、自發的、自我指導的機構，設計的角色是什么？你怎樣引導這樣一個機構實現自我，保持“生命力”？我們從經驗中得出七條原則：

（1）精心設計社群的演化歷程；

（2）在內部和外部的不同觀點之間建立對話；

（3）鼓勵不同程度的參與；

（4）既發展社群的公共空間，也發展社群的私人空間；

（5）以價值為關注點；

（6）組合熟悉與興奮的感覺；

（7）構建社群節奏。

這些設計原則不是處方，更確切地說，它體現了我們對設計元素怎樣在一起發揮作用的理解，揭示了設計背后的思考。把設計原則明確化，可以使應用更加靈活，并可以即興發揮。

☉專欄3-1　建筑活力

波士頓北端的王子街是一個典型的老城區，充滿生機，看上去很可愛。低矮的紅磚建筑排列在窄窄的街道兩旁，上層是公寓，下層是飯館、浴池、面包房、肉店和禮品商店。許多商店在門口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門洞，只夠容納幾個人或幾把椅子。大面積的玻璃讓你看得到里邊的活動。有些商人把商品放到街道上，擴展了商店的范圍，模糊了里邊與外邊的界限。許多小巷點綴著王子街，它們輕輕地拐出視線，兩邊是同樣的低矮紅磚建筑。偶爾在小巷邊看到一個小公園，里邊交叉的小路明顯是在鋪好之前就已經被人們踩出來了。

王子街并不是設計出來的，它是隨著人們在波士頓定居而出現的，但它仍舊體現了許多創造建筑活力的原則。4

（1）把不同的用途結合起來。王子街結合了居住和商業用途，鼓勵不同年齡、職業和抱有不同目的的人在這條街上交往。

（2）重復使用類似的風格，但不要一模一樣。王子街上的建筑都很相似，紅磚房、有黑色百葉窗的上層窗戶，但每棟樓窗戶的高度和大小都不相同。

（3）在門口創造過渡地帶。許多商店不僅僅在正中開了一個門，而且在前邊有一個小門洞，這會使人們愿意停留，互相談話。

這些原則與關于社群的原則相呼應：一系列活動的組合是活力的關鍵特征，這其中既包括熟悉的活動，也包括興奮刺激的活動，這些活動既擴展了公共空間，也擴展了私人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