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寫好,白哥哥歡喜,拿起撅著嘴吹,又急忙命人拿去裝裱,婉兒笑他太心急,說不如寫完了一起拿去。白拾玉一想覺得婉兒說得有道理,因為她總是對的。
當然,這個宅子不及大觀園之萬一,但在婉兒眼里就是活生生紅樓夢里一般的景致存在。她拉著白拾玉和李延年逛園子,她知道廚房里游氏姐妹忙得熱火朝天。終于一家姊妹團圓,有房有朋友,這是她們盼了多年的事,終于父母泉下有知該瞑目了。
游家姐妹就像指揮作戰的將軍,廚房就是她們的戰場,三,四個丫頭婆子看戲一樣,完全進不去,只等在廚房外傳菜。餐桌上漸漸豐富起來,水晶鵝、炮鳳肚、糟鵝掌、酥雞、鹵烤鴨等等。
席間,婉兒細細品嘗每一道菜,總覺得菜汁的味道與其他地方吃的不一樣,有一股子熟悉的感覺。可她不能肯定這味道怎么熟悉,只覺得是內心深處記憶的味道。
“皺著眉,是菜不合口味嗎?”白拾玉側過臉看著她,他這一問大家都停下筷子看婉兒。
“沒,沒有,只覺得這個味道好熟悉,但又很遠。”婉兒不知怎么表達那種感覺,只有自己知道。
“熟悉又很遠,是什么意思?不過,游兄這酒倒是清新爽口。婉兒最會用詞,賦幾句新鮮的。”李延年舉起酒杯敬她。
“來就來吧。聽著,楊柳晴江一住船,白頭老婦舊壚邊。親來把酒郎君醉,細數春風十六年。”婉兒順口背來的是佟世恩的《龍潭酒家》。
“這十六年合情,但白頭老婦不對,不如改為:游家新宅兩處潭,窈窕女子舊橋邊。親來把酒郎君醉,細數春風十六年。”李延年微醺開始賣弄他的才情。
“可以,合情應景。”婉兒贊他。
“再來!”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是放松的,婉兒喜歡這樣的他。
“來吧!隱隱江城玉漏催,勸君須盡掌中杯。高樓明月清歌夜,知是人生第幾回?”婉兒繼續,詠張靈《對酒》。
“妙,婉兒妹妹這首好,拿筆來。”李延年今日太興奮,似乎有些李白斗酒詩百篇的意思,那狂放勁不像他。
丫鬟將筆墨放在一側案幾上,照例白哥哥磨墨。李延年一陣狂草,讓婉兒想起她與洛白的往事。不對,他是李延年,白哥哥才是洛白啊,怎么覺得此時的李延年才是她曾熟悉的人。那神態,語氣,活脫脫一個洛白。她怎么了,他怎么會是洛白,該不是醉了吧!
“婉兒,來,過來坐這里,為兄和你聊聊。”這些話明明洛白那無賴說過,李延年可是翩翩公子,怎么可能與他一樣。
“李延年,你醉了!白哥哥,扶他去旁邊休息吧,省得鬧出什么不雅的笑話。”婉兒招呼白拾玉,游氏姐妹捂著嘴笑。
“不,我沒醉,你來我告訴你,告訴你。”見婉兒不理,他竟站起身來拉婉兒。他忽然的舉動令大家怔住,婉兒更是不解。這些年與李延年也醉過無數次,從未見他如此失態。
“他今兒怎么回事?白哥哥送他回去吧吧。”婉兒暗自揣測,他大致是這段時間幫白哥哥修葺宅子累了。這一喝酒就放松了,故而才有此無法控制的狀態。婉兒想著等他酒醒后,估計不敢再見人了。
“好啊,但你……?”白拾玉不愿婉兒離開,他還有好多話要對她說。
“不如我們先送他回家,而后白哥哥再送我回去吧。”婉兒今天也乏了,另外有些擔心白拾玉想說的話。她很矛盾,李延年和白拾玉她無法抉擇。
“嗯,也好。大姐,二姐你們先收拾,弟去送婉兒。”白拾玉扶起李延年,回頭對姐姐說。
婉兒知道,白哥哥是游家男子,以后是一家的頂梁柱。他有姐姐要照顧,不能與婉兒回到她想回的地方。她喜歡他,因為他有洛白的臉。對白拾玉,她有愧,因為不能愛他,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圍內讓他過得好一點。而李延年則不同,他有父母親人,也有良好的條件。雖青梅竹馬但她一直拿他當最好的朋友。婉兒并不擔心因她的離去,會對李延年造成什么傷害。
她們摻著李延年下了沁芳亭,經過一處廊橋,一座活靈活現的石山擋住他們的去路。
“哦,走那邊,怎么拐這邊來了。那石山后面有個去處,待整理好了,邀婉兒同游吧。”白拾玉一邊說,扶著李延年轉身。
“什么去處,我們去看看唄!”沒留意李延年忽的掙脫白拾玉的攙扶,歪歪扭扭的往那去處而去。
“哎,你這酒鬼,還沒修好,小心摔了……。”婉兒伸手去抓他,白拾玉比她更快。
忽然,他們所站那塊地竟陷進去,三人一起掉進一個伸手不見五指,誰也看不見誰之境。
“醒了,梔言!”睜開眼,眼前是洛白的臉。
“白哥哥,李延年呢?”婉兒看到他以為自己還在明代。
“白哥哥?梔言你怎么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洛白蹲在地上,萬分焦急的給她擦汗。
這會兒婉兒才發現自己竟回來了,還是十八梯那個防空洞,身邊的人不是洛白是誰!南方夫婦蹲在一邊,眼神焦慮。周圍圍著一群看熱鬧,卻沒有上前幫忙的人,她(他)們只在七嘴八舌的討論。
“我沒事,咱們走吧!”梔言跳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回來了,白拾玉和李延年不是一起陷進來了嗎?那他們又去了哪里。周圍的人見沒事發生,各自散去。
“沒事啊,真是嚇死我了。”看來洛白是嚇到了,他看梔言平日里身體棒棒噠,但剛才那幾分鐘暈了醒了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姐,你真沒事嗎?突然暈倒還是有空了去醫院檢查一下。”南方牽著妻子的手滿臉關切。
“是啊,姐姐還是去看看。但我覺得應該沒事,姐姐氣色那么好。”南方妻子小魚笑著說。
“真沒事!許是近段時間累了,找時間多休息就好了。”在那邊梔言想回來,可是回來了又要面對現實中的洛白和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她想逃避,她不愿又做選擇。
原本梔言安排之后陪他們兩江游,看洪崖洞夜景,可是下午的突發狀況讓洛白驚魂。他對南方說,自己先送梔言回去,他們小兩口慢慢玩。梔言不同意,說自己還未盡到地主之宜。三人反對她不顧惜身體,南方不由分說的推洛白送梔言。也罷,早些回去也好,恰好捋一捋今天發生的事,或者說穿越時空去明朝那些事。那些婉兒與白拾玉、李延年的故事。
短短幾天南方夫婦沒玩夠,相約下次過來多玩幾天。梔言應承下來,下一次預定讓他們將重慶好玩的地方玩個夠。
洛白也回成都了,他是愛梔言的。無論這世界如何變遷,他將她放在心里深愛。可梔言卻在回憶里無法自拔,除了洛白,那里的兩個人讓她放不下。
用笑劃過憂傷
眼里的難言微涼
填滿窗外長夜
荼靡月色離場
半盞濁酒一眼迷茫
眉間朱砂寄情郎
挖去前世印記
今生無緣,空歡喜一場
流年染舊鬢間成霜
眼角的過往
難續
悲歡離合的渺茫
昨年桃顏清花黃
檀香蘸墨又何妨
笛聲嗚咽
青燈一盞斷人腸
多少紛擾在旁
抓住黃沙漏了時光
三千弱水一瓢飲
知否,意難平淚汪汪
故事里成狂
今夕何年,孤雁茫茫
依稀
落花與君醉進瓊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