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燈下的韓夕顏看起來那么努力，努力到她的導師凌墨一不小心把數據庫檢索程序的代碼敲錯了的程度。眾所周知，三月是個美好的季節，我們叫它論文季。身為一個理科學渣一言不合就讀了個文科研究生的韓夕顏此刻切身感受了一個漢語詞匯的真正含義——詞窮。

字，是絕對認識的。語文分數……雖然但是，也沒不及格不是？鍵盤還是你鍵盤，這個無線鼠標……看到那只叫“阿黃”的三花貓沒有，它玩得比我溜!

Word文檔開的好好的，干干凈凈連個回車也沒打。導師就坐你對面，一個那么大那么高活的實體古代病毒……不是，是個儒生，大儒，絕對大儒，很帥很帥一點不娘絕不狐貍精從來不賣萌那種陽剛之氣的美男子。

我都夸過你了，放下我的評分表我們好好說話!古代病毒，不，是凌墨穿著明朝的古裝吃了一嘴巧克力蛋糕碎，開開心心地繼續一邊打字一邊看韓夕顏看著空白文檔夢凌墨。

“夕顏啊，不要那么努力嘛，你又不會。看死這個電子屏，打死這個打字軟件你也不會鴨。”

如果可以，韓夕顏很想讓導師滾回他那電子屏里面去，然而凌墨很自覺的“夢里不覺身是客”，甚至隨便翻了翻研究所的冰箱用了下特批的私人小廚房給自己做了個熱量炸彈吃。他自己一個人自己吃的一人份，邊吃邊看邊笑，仿佛是韓夕顏熬夜追劇的樣子。

“夕顏夕顏，你這個操作不對哦。這句詩要戳最后一個，開發游戲那小子是我學生，我教他的這句。就教課本上沒的，我現寫的新作。”

“這個形象用的史料依據……哈哈哈哈哈，那小丫頭居然真的信了，不是這樣的說。”

“這個文學常識，身為當事人的原作者我也不知道呢，是用的蘇大郎的小說設定吧。想當年一起在白鹿洞書院讀書的時候，他可是天天挨先生打，最后是家里人心疼他就花錢捐了個武職……”

對于凌墨的各種嘲諷，韓夕顏早就習慣了。一般來說，要是別的時候，韓夕顏一定會先把凌墨使用的臺式計算機先斷個電源，然后抱著三花貓對這他那紅顏禍水一樣的臉一陣撓，再一手拿起打火機一手拿著結婚證“好好”說話。可是今天不一樣。如果今天這么做的話，韓夕顏的論文就要變成鴿子飛走了。

“親愛滴導師，”韓夕顏抱著阿黃努力保持著對凌墨的尊重，然后就毫不留情地開始催稿，“我的論文寫好了嗎？”

“差不多了吧，”凌墨把最后一口巧克力蛋糕咽下去遺憾，開起了開掛模式，不到5分鐘就出來篇論文，“格式上用人工智能改下就好了，保證能過。”

看著被人工智能修改過格式以后滿屏的圈圈叉叉，韓夕顏極不信任地刷了凌墨的銀行卡拿去自費查了三次重。好的，可以過。通讀了一遍這篇狗屁不通論文，韓夕顏終究沒有壓制住好奇心，對導師凌墨發出了靈魂拷問：“雖然但是，不覺得太敷衍了嗎？”

“有嗎？我看行啊。夕顏不要太計較細節嘛，你選的這題是沒什么值得寫論文的舊題，這種程度就可以了。”

“那么，圈圈叉叉是個什么太白金星？古代病毒，我絕對我需要一個符合人類思維的正常解釋。”

“有的字是要避諱的，這種級別的學術用語應該使用扣字避諱，大家也都心領神會。參與答辯和評分的都是我學生，他們要真敢為難你，你就直說是我韓伯顯代筆的。”

“這么多避諱猜不出來怎么辦？有的一整句都是圈圈。”

“避諱詞猜不出就說明他們專業素養不夠。不是有三角有方塊還有各種多邊形和星形嗎。你看，實心和空心圖案也區分得很仔細呢。只要夠熟練，沒有什么看不懂的。”

“那么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本質上這是你寫的論文吧，寫我名字算不算我抄襲？被你粉絲掛了怎么辦？”

“這樣吧，你的名字寫一作，我的通稱掛二作，有凌墨這個名字在，絕對沒人敢欺負你!然后，聯名發表的話，被人看出全程由我執筆替你寫也無可厚非。如果她們看不過你，我用朝顏居士的花名去和她們理論!”

韓夕顏顯然不相信這種狐貍說話，然后就把凌墨的名字也寫上了。文件發送完以后，沒過多久就得到了官方回復。答辯就不用了，二作掛凌墨的文章不僅不要版面費，還要另算稿費呢。啊這……看著已經洗漱結束，換了睡袍直接躺床上寫小說的凌墨，韓夕顏突然覺得好恨啊。憑什么也，就這？貓睡鍵盤鸚鵡摔跤敲出來的也比這能看呀!

“古代病毒啊，你有沒有時間？我有點人生‘哲學’問題想和你探討一下。”

“具體是什么問題？能回答的我一定告訴你。”

“不用你說話，是很簡單的問題。”

“所以說具體是什么問題？”

“來來來，你先把你的《雪月寶鑒楚館夢之吳郡十三太保》的連載停一下。我要借你這個人用下。就一下下。不是你工作用的通稱凌墨，也不是你寫小說的花名朝顏居士，就你韓昭這個人就好。”

“雖然不是很明白，如果夕顏想要，那就拿去用吧。不過，使用韓昭這個本名的我本人只是個很普通的沒有記載歷史人物，不覺得會對你有什么幫助鴨。”

“其實吧，你叫什么都行。現在就借下你這個人本身，讓我打一頓出出氣就行了!”

自那夜以后，朝顏居士的新作連載出于“個人原因”斷更了，后來就出現了十二種不同版本的“結局”，成為了年輕學者熱衷于寫論文的“爛題”。時空研究所的凌墨團隊由于能擔事的凌墨不在有那么半個月集體摸魚，積攢下了不少違規操作賠款一律記在凌墨個人的賬上。韓夕顏為給凌墨添堵做出了巨大貢獻，每次評價都是“狠”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