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諸天并存;世界之內,虛界稱尊!
虛界,一個灰蒙蒙的世界,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這個世界。
天空、大地盡是灰蒙蒙一片,整個世界仿佛已被迷霧陰霾充斥,暗淡無比。
天空掛著一輪冷月,冷月如霜,臨照大地。
大地荒涼空曠,方圓百里除了一座青山,不見他物。
青山高千米有余,筆直通向天穹,宛若不可一世的巨人,巍然屹立在這黑暗大地上。
此時,巨人頭頂上卻站著一個人影。
人影穿著一襲黑色裙裳,伏于幽暗天色中,看不清模樣,只隱隱約約透出身形輪廓。
人影佇立,閉目凝神,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時間悠悠流轉,不知過去了多久。
驀然,人影睜眼,極目遠眺,像是要尋找什么。
隨后,在確定陸霽已經踏出洛城的時候,人影開口了,“可以——開始了!”
這語聲清柔靈動,卻帶著一股淡漠無情。
天地間,霎時充滿了寒意。
……
車廂內并不喧嘩,有些安靜,大多數乘客都在做著各自的事,即便是交談,聲音也很細。
陸霽喜歡這樣的氛圍,坐在D3751上的他,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瞧著窗外迅疾而去的景色。
臨近金秋十月,水稻早已成熟,俏生生地直立在寬闊的田野上,鋪展成一片金黃色的稻海。
遠處青山連綿,一座接著一座,仿佛要將稻海包圍起來,而陸霽正坐在列車上,逃離這里。
金黃色的稻海一步步遠去,隨后黑暗來臨,陸霽什么也看不見,耳邊傳來列車高速行駛呼嘯而過的聲音。
“原來是進了隧道。”陸霽沉吟著,隨后合上雙眼。
隧道很短,沒過一分鐘,便迎來光亮,但旋即,列車又駛入黑暗中。
陸霽委身于這短暫的黑暗中,靜默不言,腦海中亦不時地劃過一個個畫面。
就在這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涌上心頭,似有若無,心靈深處亦生出一種四下茫然若失的錯覺。
好像……失了什么?
陸霽從座位上站起來,遙望四周,但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黑暗。
“是我心情煩躁,想多了嗎?”
陸霽深吸一口氣,將莫名產生的空落壓下,隨后,目光流轉,投向前方迎來的明亮。
從隧道駛出后,列車速度開始減緩,到入了城后,列車的速度更慢了,已經能夠使乘客清楚地看見窗外流走的風景。
陸霽知道,他的目的地到了。
果不其然,在陸霽收拾行李之際,耳邊亦響起了一道女性聲音:“女士們,先生們:列車運行前方到站郁城站,請下車的旅客提前整理好自己的行李……”
……
作為越州下轄的十四個地級市之一,郁城可謂深得“中庸之道”。經濟GDP、人均收入消費、知名度等各方面均是既不靠前,也不靠后,不偏不倚,恰在中間。
這樣的一座城,倘若不是陸霽另有目的,他想必不會將其作為自己踏出洛城的第一站。
他大可前往靜江城,領略那里的“山水甲天下”,尚可前往越州首府邕城,體會冠絕整個越州的繁華景氣,也可前往旅游之城北海,欣賞北部灣的風光……
但為了尋找自己的妹妹陸曦,陸霽還是壓下了那些想法,親身一人,離開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故鄉,來到這陌生的、他未曾聽說過的城市。
陸霽下了車,緊隨著人潮流動,出了出站閘,來到外面,還未站穩,一股熱浪便洶涌而來。
悶熱、焦躁,人流喧鬧,車輛往來。
“似乎……比洛城的還熱……”
這是郁城給予陸霽的第一印象。
陸霽背著背包走走停停,一面觀望,一面留意出租空車。
這么熱的天氣,他是不會去擠公交車的,而且到現在他都沒看到公交車,估計是還需要再往外面走幾步吧。
出租車倒是不需要,隨處可見,但架不住人多,或許是臨近國慶假期的緣故,人流量比平常多了很多,每一輛出租車都圍了好幾個人。
陸霽走望了一會兒,發現實在找不到空車,于是也加入了拼車隊伍。
花了十來分鐘,陸霽解決了這個問題。
與他拼車的有三個人,兩女一男,年紀與他差不多,算上司機,一共五個人,倒沒有超載。
陸霽坐在副駕駛位,之所以如此,是他看出來那三人彼此認識時特意提出來的,那位男生起初還有些猶豫,但在陸霽的堅持下,最終也同意了。
司機是個瘦削的中年男人,在陸霽坐好后,笑著搭話:“小伙子,看你的樣子,是第一次來郁城吧。”
陸霽驚訝地瞧了他一眼,問道:“師傅怎么看出來的?”
中年男人笑了笑,道:“這個不難,一個人是第一次還是第幾次到某一個地方,其行為舉止還是有些區別的,這點眼力勁我還是有的。”
一邊說著,一邊啟動車子。
“是嗎?”
陸霽應了一聲,看著車子緩緩加速離開了高鐵站,駛上高架橋,向市區進發。
“師傅是哪里人啊?本地人嗎?”
“是啊,本地人……”
陸霽透過車窗一面觀看著窗外越過的風景,與司機的隨意交談,也讓他了解到了一些關于郁城的信息。
郁城是一個少數民族聚居較多的城市,居住著壯、瑤、苗、回等至少二十多個少數民族,各個民族風俗習慣、語言文化迥乎不同,人口比例達到郁城人口的五分之一。
郁城人口雖達到四百多萬,在整個越州境內排在前列,但其經濟發展卻相對滯后,消費水平自然也較低一些。
與陸霽的家鄉——洛城不同,洛城工業化程度高一些,經濟發展也還好,但消費水平卻快跟得上首府寧城了。
陸霽在心中一邊比較著郁洛兩城的區別,一邊詢問著司機師傅一些特別的信息。
來郁城,并不是他一開始的想法,他原本想著要在洛城待一陣子,不過事與愿違,在被告知一些事情的真相后,基于信任,他來到了這座城市。
倘若在這里找不到線索,那就當是來這里旅游好了。
想到這,陸霽身體稍稍松緩,再加上坐在他傍邊的司機頗為健談,時不時地同他搭話,一番下來,陸霽心情已然放松。
“師傅,郁城有哪些值得一去的景點?您作為郁城人,想必對這方面有所了解,可否推薦推薦?”
司機哈哈一笑,道:“小伙子問對人了,我在郁城待了十幾年,對郁城的發展變遷不說完全的了如指掌,但絕大部分地方我還是有點自信的。”
陸霽微笑著,“我從故鄉奔往此地,一座我從未曾踏過的陌生城市,心里忐忑亦非妄言。
但遇到師傅您,卻讓我心安不少。人們常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對郁城的印象,一定是從師傅您開始的。”
司機一愣,隨后反應過來,微微笑道:“我入這一行已有五六年了,遇到的人不知凡幾,比你會說會夸的也有,但卻沒有哪一個人說的話,如剛才那般,讓我心里舒服。”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說的好!”
陸霽說:“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司機了然,隨后扯開話題,“郁城這邊有幾個景點不錯,像西山、龍潭公園、大藤峽、南山寺啊,都挺不錯的,還有一些什么鹿峰塔北帝山龍鳳石林等等,有空你都可以去看看……”
閑聊下來后,陸霽也算是對郁城再多了一份了解,他想著,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吧。
就在這時,司機話鋒一轉,道:“對了,小伙子來郁城是來做什么的?”
陸霽一怔,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朝著窗外望去,一棟棟現代化建筑映入眼簾,道路兩旁綠樹成蔭,樹蔭下行人來往歇涼,一副常見的城市之景。
他想了一會兒,一邊瞧著窗外一邊回答:“從現實上講,我來郁城,是為了找尋一個人。”
“找人?朋友嗎?”
陸霽笑笑,不置可否。
這時候,目的地到了。
陸霽解開安全帶,遞給司機車費后,下了車,卻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對司機說道:“從文藝角度來講,我來郁城,為的是看這太陽、原野、群山、大海,以及……百花盛開的峽谷。”
語畢,悠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