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看著桌上的飯菜,肚子識相地叫了叫。
”吃飯吧。”解珩把筷子遞給她,“小區(qū)附近就有一個診所,一會兒去看看手腕。”
“沒事,兩天就好了,我都習慣了。”凌桑歸拒絕得很痛快,沒什么大事,還是別浪費錢了,還欠著學霸那么多錢呢。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解珩知道她不會說真話,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修行出了點岔子,隔一段時間就會這么發(fā)作一次,沒什么大事。”凌桑歸仗著解珩是個外行,隨口胡扯。
解珩似乎是信了,又問她要怎么治。
“上次回去師父告訴我已經(jīng)有辦法了,過段時間就能治好。”凌桑歸面不改色道。
解珩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吃完飯,解珩去買了藥酒,給她上了藥,又把胳膊上被咬的傷口重新包扎了一下,看她神色蔫蔫地,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沒事,每次結(jié)束都會虛弱兩天,休息一下就好了。”凌桑歸眼里透著疲憊,昨天的懲罰比前幾次得都要嚴重,應(yīng)該是跟上次她破陣沾染罪孽有關(guān),“我先回屋了。”
“嗯。”
凌桑歸撐著沙發(fā)站起來,腿腳虛軟,踉蹌了一下,解珩伸手扶住。
“你這是沒事?”解珩恨極了她這個樣子,故作堅強。
“真沒事,我就是……緩幾天就好了,你還是忙你的事去吧,我真沒事,就別耽誤你了。”凌桑歸這次倒沒說謊,懲罰過去就好了。
解珩還想再說什么,但看凌桑歸有氣無力地樣子,還是沒再說,把人扶回了房間。
凌桑歸睡得太久,這會兒實在睡不著,索性坐在飄窗上,看著外面發(fā)呆。
解珩去書房處理了一些事情,一直到十點多,出來看凌桑歸房門緊閉,敲了敲,沒人答應(yīng),悄悄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她坐在飄窗上睡著了,縮在一起,看著是那么孤獨,脆弱。
她這些年過得很不好。
凌桑歸聽見聲音,瞬間就醒了,眼里劃過一抹殺意,起身要站起來,受傷的手撐著飄窗,疼地皺了皺眉,人也清醒了,又靠了回去,“學霸,是你啊,我還以為……”
她剛才做夢了,夢見自己還在監(jiān)獄,晚上睡得正熟,就會有人把她叫起來。
“以為什么。”
“沒什么。”凌桑歸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幾點了。”
“十點多,要吃飯嗎?”
凌桑歸仰頭看著他,屋里沒開燈,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她其實挺害怕從他眼里看到憐憫,她不想學霸憐憫她,不過好在學霸情緒不是太多。
“干嘛要對我好?”
“什么?”
“我們分開九年了,太久了,你認識了更多的人,看到了更廣闊更美好的世界,那是一個我觸碰不到的世界,你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比我優(yōu)秀,他們跟你是一個世界的人,而我呢,我一點長進都沒有,甚至墮落到了泥潭里,滿身污穢,連活著都得拼盡全力,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們應(yīng)該裝作不認識對方,可你為什么要對我好,是因為我當初失蹤,你要報復(fù)嗎?還是說你可憐我,所以就要拯救我,這樣會顯得你很偉大。”
九年時間,凌桑歸真真切切體會到活著是什么感覺,摸爬滾打,誰都可以輕視你,誰都可以踐踏你,偏偏你還不能反抗,因為你犯錯了,犯下了滔天大罪,無法彌補。
凌桑歸知道自己活該,所以她不在意別人怎么看她,但這些人里不包括小行哥哥,她希望自己在他眼里,還是高中時候的樣子,就不要再改變了。
“不是。”解珩垂著眼,有些難過,“我只是想找到你。”
“找到我,是想知道我離開的原因嗎?那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凌桑歸慶幸解珩沒有開燈,黑暗的環(huán)境讓她有勇氣說出這一切,“學霸,你想象過這九年我會做什么嗎?”
“想過。”解珩點點頭,如實說道,“有可能死了,有可能結(jié)婚了,有可能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都想過。”
他找了她九年,剛開始找他是想知道她離開的理由,可他問遍了所有人,連她師門都跑了好幾遍,都沒有人知道,他開始想她是不是死了,那時候他就開始祈求,只要她還活著,任何結(jié)果他都接受,他甚至去拜神,求虛妄的神佛保佑她平安。
只是九年了,他找了很多地方,依舊是杳無音信,幾千個日日夜夜里,他夢見過無數(shù)種后果,每一種都不能接受。
“在你眼里我總是這么不堪。”凌桑歸抱著膝蓋,心臟刀割一般地疼,“我還以為你是對我余情未了,想跟我再續(xù)前緣呢。”
凌桑歸擦了擦眼淚,她挺想追回他,可又不敢,學霸是一個很嚴肅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偏偏她一直在挑戰(zhàn)他的底線,“我當年應(yīng)該跟你說明白,不然也不會讓你執(zhí)著九年,我其實并沒有離開,我只是……”
“不重要了。”解珩打斷了凌桑的話,抬手捂住凌桑歸的眼睛,“一切都過去了,那些鬼也都會離開。”
“可你都沒看見。”
“你睜開眼,他們都不見了。”
“會嗎?”
“會。”
解珩放下手,凌桑歸緩緩睜開眼,看見的就是解珩。
“凌桑,我向神佛祈求,只要你活著就好,過得慘一點也沒關(guān)系,只要你活著回來,我們還有幾十年時間,我會慢慢補償,你受得所有苦,我都會彌補回來,我只希望你活著回到我身邊,我不敢求太多,怕神佛覺得我貪心,不肯把你還回來。”
突然失蹤的人,報警了也找不到,他只能從最開始的她過得好到最后只要她活著就行。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用了九年。
“小行哥哥,我……還能追你嗎?”原來她的小行哥哥,是這么想的,原來她一直誤會了他。
那她還能再追一次嗎?把自己的心捧給他,無所畏懼。
“不用。”解珩抬手擦干凌桑歸眼角地淚水,“我們沒有分手,你沒跟我說,我也沒和你提,你只是離開了幾年,現(xiàn)在又回來了而已。”
“為什么?”
“因為九年過去了,我還是愛你,我永遠都愛你啊,從很早開始,一直到永遠。”解珩吻上凌桑歸的唇,吻得小心而又溫柔。
凌桑歸緊緊地抱著解珩,眼淚不可控制地從眼角落下,小行哥哥還在,他原來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