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

傅彩英沒有急著回家，扶著三輪車猶豫的喊了楊劍一聲。

“媽，你說。咋了？”

楊劍推著三輪車正往里走著，聽到傅彩英的喊聲，回頭問道。

“你那養殖場還空著老多地方，你就沒想著再養點啥東西嘛？”

“養什么？”

楊劍關上果園大門，不太明白老媽的意思。

這是讓他不養呢，還是養呢？這跟那天晚上的老媽不太一樣啊。

“比如說，你養點豬啊，牛啊，還有鴨子之類的。咱村里也有養的，留著過年吃。我想著你養點這些平常的牲口，少養點，別人也發現不了什么吧。”

面對傅彩英的瘋狂暗示，楊劍心里憋著笑。

雖然嘴里說著不要太招搖，容易被人吞的骨頭都不剩，可她拐著彎的還是想讓自己多養點。

嗯，主要是過年自己家吃。

楊劍露出一臉傻笑，“嗯，媽你說的對。過年咱不能只吃雞和羊啊，再怎么著也得來點豬和牛，還有魚。順便給我姥姥她們那幾家子送一些，省的買了。”

“買還是買的，到時候算她們便宜些，就當你孝敬你姥姥和你姨了。”

傅彩英不滿，責怪的看著楊劍說道。

升斗恩，斗米仇。

送來送去，別到時候當成理所當然的了，那可不行。農村又不是沒見過這種事，太多了。

“聽你的，過兩天我聯系下給咱送小雞的，他應該和賣那些牲口的熟。”

“嗯，那你聯系。記得別要太多，夠咱家吃的就行。”

楊劍忍不住撓了撓頭皮，老媽這是智商下降啊，過年自己一家能吃多少，她心里沒數么？

“媽，把這筐雞蛋，給咱村里還在家住的都送點過去。”楊劍搬起腳下的一筐雞蛋放到三輪后邊，對著傅彩英說道。

傅彩英抬頭看了眼楊劍。

“別看我啊，媽。這也算是答謝下給咱幫忙的大爺大娘，叔叔嬸子不是？再說，吃過咱家雞蛋，他們還想去別人那買嗎？”

楊劍諂笑的晃了晃老媽的肩膀。雖然老媽脾氣好，那也不可能全村沒一個不對付的人。

“來幫忙的又不是全村都來，即便來的，咱也好吃好喝，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哪還有再給他們送雞蛋的？我不去。”傅彩英瞪了眼楊劍，咬牙道。

這臭小子，想起一出是一出，他們家又不是富得流油，用不著發善心，做好人。

“不讓你招搖，不讓你招搖，你每家送點雞蛋，這得招搖到什么程度啊？誰家雞崽子10來天開始下蛋了？”

看到傅彩英生氣了，楊劍也不著急反駁，耐心說道:

“媽，你兒子我可是這輩子賴在村里了，哪都去不成，這個時候咱家還沒開始富裕就送不更顯得咱誠意嘛。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咱這個時候想著他們，他們以后不說刻意為難吧，起碼不會做的太過。”

哪個村里也有幾個愛貪小便宜，見不得別人比自己過得好的人，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跟你吵上一架，見面互相嘲諷也是正常的。

胡慶花就是老媽的死對頭。

從楊萌萌出生被罰款，搬家就對楊劍一家冷嘲熱諷，到現在也沒收斂。她和老媽同一年嫁進楊家村，處處就跟老媽比，只可惜不能生孩子是她最大的痛。

雖然最后也抱養了一個男孩，但她總覺得不是親生的，長大后也不一定跟她親。于是對那孩子不冷不熱的，沒拿親兒子對待。

后來醫療條件好了，她也能生了，只不過連著生了兩個女孩子，到現在年紀大了，加上超生罰款也多，也絕了再生一個的打算。對這個抱養來的兒子更是區別對待了。

估計老媽也是不想去她家。

“楊劍，你真給我出難題！得，我叫上萌萌和我一起去，有她在我說話也利索些。”傅彩英苦笑著搖搖頭說道。

自從楊劍有了這個空間，什么事情都得讓她拋頭露面，她一個農村婦女，都快吃不消了。

“完事回來我給你烙餅吃。單餅，油餅，菜餅，想吃什么餅就吃什么餅。”

楊劍坦然的接受了來自老媽的白眼和吐槽，看著老媽推著三輪車掉頭，忙上前開門。

“媽，讓萌萌也過來吃。”

“知道了，把你里面的柵欄鎖好。”

楊劍揮了揮手，目送老媽騎上三輪車朝家騎去。

他記得有次跟老媽過年，兩人守著半癱的老爸喝多了，她那是第一次哭，還是當著兩個男人的面哭。

“楊成功，你知道我多恨你嗎？恨你把家變得不像家，恨你膽大妄為，竟然蒙了心的去借高利貸！楊劍到現在都36了，還說不上媳婦，萌萌也讓我給她嫁到南邊，一年也見不上一次。

我更恨我自個，當初我要是不管不顧的留在你那里，幫你看著，你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地步。我咋這么不中用呢！”

……

楊劍慢吞吞的關上門，他想讓老媽變強，不是那個老爸眼里只能在家照顧孩子，伺候幾畝地的農村女人。

這也是他這幾天突然想起的，老媽心中的痛。

檢查了下通往養殖場的柵欄門，這也是他前段時間扎起來的，鐵絲加上樹枝木條，扎的結結實實的，徹底的和他的房子分割開了。

空間門口的幾席菜地，韭菜，扁豆，茄子長勢旺盛，隨吃隨取，一茬接著一茬的長。楊劍現在都不給它們澆光靈液了，只用院子里的井水澆一下。

割了一捆韭菜，幾個茄子，便出了空間。

當初為了澆果樹方便，他在自己院子中間也讓老爸幫他修了一口水井。

他這里的地下水源豐富，鄉鎮上的每個村都有那么一兩口水井，供應全村的生活用水。

水質甘甜清澈，不比城里的桶裝水差多少。

楊劍從水井旁的大甕里舀出幾瓢水，簡單沖洗了下茄子和韭菜。

空間里生長的蔬菜，沒用農藥，也沒用有機肥，純粹靠高濃度的光靈液種出來的，不洗也干凈。

楊劍輕車熟路的來到最外邊的廚房，打了5個雞蛋，放鹽攪勻。鍋里放油燒熱，放雞蛋炒成碎丁放一邊，等待放涼。

韭菜切碎，放到盆中。這時候雞蛋也涼了，放到韭菜中，倒入適量香油，味精，鹽，他又放了點五香粉，攪拌均勻。

估算著今晚能吃多少，楊劍又舀出大半面盆的面，放溫水，點點食鹽，還有上次老媽剩下的老面充當酵母。

楊劍年輕力壯，和面的活計根本感覺不到胳膊酸脹。他要在老媽來之前抓緊先把餅給搟出來，因為他要用鏊子烙餅，還得看著火候。

等傅彩英敲門的時候，楊劍已經搟出了十幾個單餅，放在篦子上。

“楊劍，開門！”

“來了，來了。”

楊劍顧不上收拾下手上的面粉，急忙慌的跑去大門。傅彩英的聲音明顯有問題，一點沒有輕松的意思。

“怎么了？”

大門外，傅彩英身邊跟著楊萌萌還有丁麗，在后邊還有個男孩。

楊劍仔細認了認，才猶豫的叫出名字。

“胡少軍？”

“劍哥，是我。”

“快進來，我正搟著餅呢。”

楊劍雖然很是疑惑，這小子怎么跟著老媽一起來了，但老媽沒說什么，先進來再說。

“你們先去院子洗洗手，我跟楊劍說句話。”傅彩英進門后直接吩咐道。

楊萌萌沒有跳脫的嚷嚷，一路上她也看出不對了，點點頭，領著林麗和胡少軍去了楊劍的院子。

“怎么回事，媽？小軍怎么跟著你過來了？你跟胖嬸子和好了？”

楊劍跟著老媽走到果園柵欄邊，小聲的問道，他很是好奇。

胖嬸子就是老媽的死對頭，胡慶花。由于從楊劍懂事起，她的體型就是胖墩墩的，私下里，他們這幫小輩就喊她胖嬸子。

“小軍知道了！”

“知道什么？”楊劍疑惑的看著嚴肅的傅彩英，慢慢的，楊劍睜大眼睛，顫抖的問道：“我有空間的事，他知道了？”

“不是。”

“媽，別嚇人好不好。”

“她知道你的養殖場了。”傅彩英臉上帶著焦慮，有些不知所措。

不等楊劍再問，她連忙說：“我去胡慶花送雞蛋的時候，正巧碰上出門的小軍。我想了想把雞蛋給胡慶花，還不如給小軍呢。你看看小軍瘦的精干精干的。”

“說重點，媽！”楊劍皺著眉說道。

“哦，他家就是我送的最后一家，我給他雞蛋后就準備走了。小軍突然跟我說，他知道你的養殖場。”

楊劍看著遠處呆坐在一邊，遠離楊萌萌和丁麗的胡少軍。

“他怎么知道的？”

“水塔，他說他在水塔上看到你的養殖場。”

楊劍不由得抽了自己一個耳刮子，誰能想到早就廢棄的水塔上會有人閑的在上邊。

真應了老媽那晚的話。

“他為啥不早說？這得過去10來天了。”

傅彩英尷尬的搓搓手，“他說我人好，咱家人也好，想來給你幫忙。”

“幫忙？種果樹？就因為你給他雞蛋？”

楊劍顯然不相信。

他深呼了幾口氣，腦袋瘋狂的轉著，必須得知道他知道多少東西。

“媽，你去把餅烙了，我跟他談談。”

“楊劍，咱可不能想別的！好好問問，談談，聽見了么？”

傅彩英看著陰沉不定的楊劍，擔心的說道。

老老實實的傅彩英只是覺得楊劍冷的可怕，可不知道他的心里已經閃過怎么對付小軍。

滅口是最保全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