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也休息一下吧……”
“沒辦法安心休息。”
巫玖兒只是這樣回答。
時間慢慢過去，周圍靜悄悄的，白發少年似乎也已經睡著了。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欒沐風不禁喃喃出聲，隨即馬上注意到巫玖兒就在旁邊。
“啊，抱歉。”
“沒事，我也是這么想的。”
巫玖兒輕輕笑了笑，欒沐風也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從她的臉上看到笑容。
也許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
“你以前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嗎？”
“嗯，一直都是。”
巫玖兒的回答讓欒沐風沉默了。
從少女的臉頰上看不出過往，也沒人能窺見她的內心。
如果可以的話，欒沐風真心希望自己能讓她被堅冰封印住的內心稍稍融化一些。
如果能那樣就好了。
“如果沒有發生過去的那些事情就好了。”
巫玖兒聽著他的話。
“不過正是因為有了過去，我們才有現在。”
說話之間，想到了熊熊燃燒的大火和死去的同伴，還有那些作為實驗體的日常。
對于這些，欒沐風早就學會自己去面對了。
“正是因為有了過去的那些經歷，才有了現在的我和你。”
但如果不是那場大火，自己也不會遇到蘇繪繪，遇到現在的大家。
“所以，”
還經歷了超級多的事情，感覺一輩子的事情都集中在這幾天發生了。
“我覺得只需要正常的去做自己就好。”
想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這就夠了。
“畢竟，”
希望對方能感受到，能明白自己想要傳達出來的東西。
“馬上就要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不是過去，是未來。”
如果由一個外人來說毫無說服力，但如果是有類似經歷的欒沐風自己，說出來的絕對都是真心話。
毫無保留。
“我們改變不了過去。”
“有時候甚至一輩子都無法面對過去。”
“傷口就算結痂脫落，也依然會留下疤痕。”
這一點不會改變，
所以。
“只需要繼續前進就好，即使渾身傷痕也無所謂。”
“我們能做的，只有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繼續向前。”
欒沐風絕對不會說出讓她面對過去的話，正因為有相似的經歷，欒沐風才明白想要面對過去有多么困難。
倒不如說，那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想要回憶，就會深陷在噩夢里，無法脫身。
“即使傷口撕裂，還在流血也無所謂。”
既然如此，我們能做的只有——
“只要前進，將痛苦銘刻在內心之中，讓傷疤停留在身體之上，我們一定能看到終點。”
“充滿黑暗也好，看不到光明也罷，那是屬于我們的終點，那是，屬于我們的路。”
大腦因為缺氧而有些發暈，隱隱意識到自己說了回想起來很害羞的話，欒沐風深吸了一口氣，很奇怪，空氣仿佛也清晰了一點。
不止是說給巫玖兒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仿佛要借此機會告訴自己，告訴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一般，把想說的都說了出來。
在此之前，就連欒沐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這么想的。
不過，只要說出來了就好。
“謝謝。”
巫玖兒的臉上浮現出微笑，欒沐風一時間看得愣了神。
不遠處傳來鼓掌聲，欒沐風的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宛若機械一般的轉過頭去。
白發少年正鼓著掌笑著看向這邊。
“你……”
“你不會想知道我是從哪里開始聽的。”
“請不要告訴我。”
“真有意思，現在我可以確定了，你心里絕對有著自己的目標，只是你現在還沒有搞清楚。”
“咦，是嗎？”
欒沐風撓了撓頭。
“其實我們大家都醒了，只是不想打擾你們……”
端木理惠舉起手小聲開口。
“啊……？”
“誰讓沐風你的聲音太大了。”
“咦，有嗎？”
完蛋，這下子沒臉見人了。
欒沐風用雙手掩住臉，躺到了石頭上。
“求求你們不要調侃我，我要睡覺，我要睡覺……”
一時間慌張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不會啦，倒不如說，我們還挺佩服你的。”
欒沐念笑著說道。
“既不要夸我也不要損我，請把我當空氣吧，當我不存在就好。”
如果可以，真心希望自己現在是空氣。
能變成空氣也好。
“如果你是空氣，那顯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類空氣。”
“才沒有那種空氣！”
蘇繪繪的發言一如既往的沒有邏輯可言。
“總之，要把你當空氣是不可能的啦！”
她一臉輕松地下了結論。
“誰來救救我啊……”
欒沐風的哀號聲響徹了這片大地。
……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社會性死亡吧。
欒沐風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一早遇到已經醒來的巫玖兒時不好意思跟她對視，很快的把目光別開了。
畢竟昨天說了很羞恥的話。
偏偏自己說得都是真心的……這么一想自己還真是可悲。
巫玖兒倒是比平時的表情多了一點，眉眼之間偶爾也會流露出幾分生動了，看來自己的功勞沒有白費。
心里面總算得到了些許安慰，欒沐風拿起一瓶礦泉水想用來洗臉，結果剛好看到打算一起洗臉的白發少年。
因為昨天的事，欒沐風并不打算給他看好臉色。
“有必要這么恨我嗎？”
欒沐風沒有理他，把礦泉水倒到右手上，然后很快地向臉上潑去，結果水進了眼睛，還弄濕了頭發。
“你的方法錯了，應該像我這樣。”
白發少年把礦泉水瓶橫在一塊石頭上，瓶嘴里立即開始滔滔冒水，他用雙手接住好好洗了一把臉。
“誰沒事會這樣洗臉啊……”
雖然嘴上抱怨著，欒沐風還是學著他的樣子把臉洗好。
“OK，這樣就神清氣爽了。”
白發少年甩了甩頭把臉上的水珠甩去。
“你濺到我了。”
欒沐風的表情越發陰沉了，白發少年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抱歉抱歉……不過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從昨晚落腳的地方就能看到隱約的黑影，隨著靠近越發清晰。
據巫玖兒說，那里是一座巨大的塔，那臺超級電腦的本體就在塔的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