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訓班進入行為分析的游戲階段,通過常規、特定、突發和掩飾四方面進行分析,從淑昂和洛陽兩人入手。
“你們從小沒玩過積木嗎?”淑昂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我們,我們都呆了,圖像思維跟玩積木有什么關系?
“我到底是遇到一班怎樣的學生啊!好吧……芳子,上網買積木。”
上課內容變成了玩積木,但是我并不知道為什么要玩積木,也不知道圖象思維重要在哪里,僅僅是為了給淑昂交某個答卷。從小開始就交語文、數學的答卷,到了考大學的時候,考一個什么樣的大學的答卷,到找工作的時候,找了一個什么樣的工作的答卷,到了心訓班,我仍舊是在給答卷。
凡是在給答卷的人,在人生當中就是一個被動者,不是一個主動者,無法在人生當中占據主動,無法真正掌握自己的人生,這也是為什么我會在橡皮糖的原因。
如此一來,我就可以依靠淑昂,好讓我能夠將責任推到她身上,而不是放在我自己身上。我不按照我的想法去做,我不敢去冒險,害怕失敗,害怕結果,不去了解生命、不去經歷它,不去經歷到最盡頭,也就錯過了知道即使犯錯了,也表示我的生命就是應該如此——透過錯誤、失誤來進行,錯過了讓整個幻象都變成已知,然后發現整個生命以及它的希望都只不過是夢,這樣的話,我就能夠走出頭腦這個夢,而現在這樣子,是不可能的。我試圖走捷徑,我不能等待,我在趕,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學會,那就是耐心。我試圖想要在這個兩年為期的心訓班畢業,然后跟著淑昂學習,我將必須再被丟回生命,丟出橡皮糖外,因為那是一個必須學習的重點——耐心、等待。我缺乏這個品質,否則那么匆忙干什么?我為什么不能等待?
2009年11月我為什么要找尋心理機構?為什么要轉行到心理咨詢?為什么要成為一名心理志愿者?
因為我在世界上找尋聲望、財富和認可,然后我失敗了,現在我來找尋心理學和心理咨詢,但我還是保持一樣,沒有什么改變,只是文字被改變。以前它是“寫博客”、“開淘寶”,現在它是“心理學”、“心訓班”,但是我仍然保持同樣是那個追求認可、贊賞和愛的人。
追求認可成為我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它完全是自動的——我幾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追求認可。比較容易注意到的,是我在朋友及同事中引起的焦慮。聚餐原本是要為朋友們提供一個放松并相互了解的機會,卻成了一次為競相表現而故作姿態、讓人難受的經歷;一個原本是工作的場所,卻成了一個試圖在同事面前留下好印象的機會。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追求認可成了我關注的中心。
實際上,我們整個社會頭建立在這個信念上——“我需要贏得他人的喜愛。”
這是一個緊張的狀態,我非常受到焦慮的折磨,橡皮糖成了我的避難所,也成了我的監牢,只因我相信了我頭腦的想法,認為我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未來會怎樣,認為我知道下一刻會做什么和發生什么,這產生了恐懼。這個害怕錯過目標的心情抓住了我,這個害怕沒有達到的心理使我變得殘缺,這個害怕走錯的心情使我癱瘓,所以有困難產生。
所謂害怕的意義是什么呢?當我害怕的時候,我內在的情形是怎樣的呢?我想要它,但是我同時又不想要它,這就是一個害怕的頭腦的情況,我想要去,而又不想要去,因為我害怕。我想要去,但是我不確定,我猶豫不決。我裝著沒情緒,把它們壓下去,試圖繼續追逐我的愿望,結果創造了令人筋疲力盡的拉鋸戰,就像兩只腳卻同時踩在油門和剎車上,內耗自己。
是我的恐懼使我變成一個奴隸——是我的恐懼。事實上,也是我的恐懼促使我在淑昂要把我變成奴隸之前,我就先使她成為我的奴隸。
積木在還沒快遞到的時候,我們仍舊是看電視劇,這次不同的是同時看三部,每一部看10分鐘就換到下一部,一直這樣輪流切換,看得我頭很暈,這個是課后作業,要我們自己私底下去練習,而我畢竟是通過跟著學習來治療自己的心理問題,這項作業的要求對我來說比較高,可以不做,對于冷彤、芳子、靜子她們就一定得完成,因為她們是要成為心理咨詢師的人。
這個時候我仍舊把自己看作一個病人,看作一個可以低要求自己的人,但是,淑昂布置了一道很特別的作業,讓我整個心境都發生了變化。
作業是讓我們根據三張禪卡,對淑昂這個人從過去、現在和未來三種狀態做一個心理分析。她說:“沒人知道心這部分的作用,你們的工作就是想辦法把它搞清楚。”
過了24小時,展示作業成果后,淑昂給了我掌聲,她說:“雖然是點對點的思維,但是很好的利用了打電話這個事件來展示過去、現在和未來在做同一件事的不同心理變化,你及格了!”
在5個小時前,我還在忙著給她刮痧,在半個小時前,我還不知道具體要怎么寫。
我心里知道這是個誤會,這只是一個巧合,并不是我真的就掌握了她所說的這種能力,我并沒有想過要用“打電話“來作為一個整體的連結,只是恰好撞上而已,但是,在那一刻我對自己也可以成為一名心理咨詢師有了一點點想法,其實,我一直在等待,等待著有人認可我對心理學的熱衷,鼓勵我大膽追求自己的興趣。
謝明峰在一次周末的沙龍活動重新歸來,他是一名律師,2009年在一次周末沙龍上聽到了淑昂分享她的十年心理學之路,就投了簡歷,成為橡皮糖的一名心理志愿者。觀望了一年多,去年終于鼓起勇氣要踏入心訓班,就被第一堂課的特訓給嚇跑了,在這期間,橡皮糖有什么活動,我都會發給他,并且邀請他來參加。沒想到過了一年,他自己又回來做心理志愿者,不同地是他會在心訓班的上課期間進行旁觀,一次又一次地旁聽,最后也加入了心訓班。
在我以為跟離岸之間不會再有什么的時候,一個周末的下午他突然打來電話,讓我下周帶他去艾美城,這讓正在公車上準備回橡皮糖的我想入非非。
我帶著約會的心情完成了這趟“艾美城”之旅,以為一切都回到軌道上,哪知道生活又給了我一個大轉彎!
他被淑昂當晚趕走。
事情起因于冷彤的媽媽要來橡皮糖,而冷彤拜托離岸給她媽媽做一下腰椎復位,結果在周五的晚上出現了意外。離岸隔日要去艾美城,他只有早上有時間,而冷彤的媽媽要到周日才來,冷彤希望離岸可以多停留一天,他卻不愿意。
大家問他原因,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之所以然,有種做鬼心虛的感覺。淑昂讓我隔天跟他一起去艾美城,他立即很大反應的拒絕了,這種行徑更加讓人懷疑他心中有鬼。我心中一片失落,不知道在這一個星期到底他又發生了什么事,他的感情始終是那么的不連貫,每次在我已經整理好的時候又給了希望,給了我希望之后又立即撲滅。就像一只手做了一件事,另一只手立刻去取消它。
事情一下子發展到淑昂要跟他斷絕師生關系,這種直線飆升的劇情讓人傻眼,而離岸依然不為所動地保持沉默,他到外面陽臺睡覺,打算過了今晚就離開。我無心繼續停課,跟淑昂請了一下假,走到陽臺找他談話,說著說著悲從中來,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離別,這真的是很荒謬,而且事情本可以不用這樣子。
我不明白離岸這個人怎么這么喜歡遮遮掩掩,不能做到光明磊落,不能很坦然地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他只說了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選擇了如此狼狽的離開,我覺得是自作自受。
淑昂眼看離岸沒有一點悔過之意,一氣之下,當晚就讓他離開!對于她心目中認為是最優質的學生,我們都沒想到也有這樣的一天。從一開始她一直叫他的綽號“師公”,到后來讓我以八菜一湯拜他為師,當我們情變的時候,她也非常的著急,很多次都問我現在怎樣了,有一次我跟她說我們和好了,她開心得像中了大獎了一樣,在周美吟的婚禮上,我撿起了繡球,她當場尖叫離岸的名字,她如此極力的撮合我們,結果還得趕走其中一個,而且還是她之前大為滿意的學生。
沒有什么是壞的。看上去不好的事情,僅是我們相信的我們認為發生了什么事。事實上,離岸想什么和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有這個自由,也有這個權利,他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我們,是我們這群師生。
我們和淑昂有著同樣的信念系統,相信我們的想法,我們互相贊同,當離岸不按淑昂的想法去生活,他就變成了她的敵人,任何不同意她想法的人都被趕走,她頭腦里充滿了她這樣做是正確的證明。她認為他應該和現在的他有所不同,在那個時刻,她愛的是她的心想要他成為的那個樣子,在他與她心目中的那個他符合之前,他是隨時可被拋棄的。
她并不執著于人,她執著的是她深信不疑的概念,離岸并不是第一個,在他的前面有林悟、胡安、虎魄……他也不是最后一個。在她和她對人對事的看法達成和解之前,她無法愛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遲早,當事情沒有按照她的意愿發展時,她變成另一副樣子,她羞辱我們和懲罰我們,并相信那是為我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