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在眾人的譴責聲中,離岸半跪向我賠禮道歉,這讓我的怒火熄滅了不少,心中還是有很多的不甘心,特別是知道另一個女孩子的存在之后,心更加耿耿于懷。
這個從天而降的女生立即吸引了我所有的視線,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跟是離岸已經到了何種程度?他是否喜歡她?層層疊疊的想法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
我與離岸的事件暫告一段落,心訓班繼續上《孫子兵法》的課程,離岸的事情固然讓我心煩,但是心訓班的課程更加重要——看《孫子兵法 36計》電視劇,邊看別寫下在劇中看到和悟到的事情。
依然是通宵達旦,看到一些跟離岸對應的情節時,還不忘挖苦一下在羅漢床睡覺的他,以泄我心頭的怒火,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頭頂挨了淑昂大力一拍,拍完丟下一句話:“死鴨子嘴硬。”我有點委屈,又不好發作。
早上六點下課,身心皆疲的爬到床上,至于功課什么的,我都已經管不了那么多,閉上眼睛立即見周公。上午10點多醒來,準備做午飯,心情依然很不爽,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離岸在對面客廳,昨晚才剛吵過架的人,該如何相處呢?這真是尷尬啊。
中午吃飯的時候,為了表現得大方,我故意很活潑很大聲的叫他吃飯,本來是想展示溫柔,卻火藥味十足。
下午淑昂把我叫到一邊,“你們兩人找個時間好好總結一下昨晚這件事,然后給我一個交待。”
處理感情我是不行,但是完成任務卻是不遜色的。立即將“跟離岸談話做總結”定位為任務,態度一不一樣,立即行動,找到離岸,溫和的跟他說:“我們談一談吧。”離岸很配合,他或許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做而已。
到處都有人,天空一片陰霾,這種天氣就跟我的心情一樣,最后選擇了男生睡覺的帳篷,終于只剩下我們兩人單獨相處了,對于這個曾經最親密的男人,現在卻發覺距離很遙遠,愛是依然存在的,可是為什么我看到的是橫亙在中間那巨大的障礙,甚至那障礙是什么都還不知道,只知道我們雖然近在眼前,卻無法擁抱。
我不知道要說什么,走到今日都是咎由自取,離岸說了一些話,像是在解釋,他說:“我又在一個怪圈里面輪回,去年也是折騰了很久才走出來。”大有搞不定自己的意思,因為他顯然不明白自己在找什么,如果他明白,那找尋已經結束了。這是盲人在找不存在的東西。在這無休止地追尋幸福結局的過程里,他拼命使出各式各樣企圖影響操控他人情緒的手段。他不知道三年前他在大學里被拒絕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他已經不記得那個女生的容貌,但是他記得那種心痛的感覺,而這次更痛。他怕了。
我似懂非懂,但是跟我說這些我又能怎樣呢?原諒嗎?理解嗎?還是支持?
我調侃了一下這場所謂的戀愛,在相對無語之后決定和平分手,不管之前和后來發生了什么,這個決定是我和他一致做出的,跟淑昂公布完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雖然惋惜,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說了一句:“做好自己。”
總結完,又得去忙背書,在之后每次再見面,我都是在忙著背書,忙著應對淑昂的檢查,這場戀愛的整個過程都貫穿在背書中,但是我依然能夠把每一篇都背下來,一字不差地背給淑昂聽。
我的一切緣起都是從張德芬的“心想事成”練習手冊開始的,因為我遇到的是“心想事不成”,這真是苦惱啊!應該怎么想才是正確的呢?是張德芬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心想真的能夠事成嗎?還是我自己想的太理想主義了?我很不安。
過年前參加的周美吟的豪華婚禮,我和橡皮糖的女生都去當姐妹,淑昂帶我們去買沖鋒衣,當場林曉梅多買了一件,說是送給朋友的,我們以為是她的室友,一個月后才知道是王達開,而王達開是跟她同校的體育研究生,一心想把她從橡皮糖解救出來而來當志愿者。
離岸在婚禮上又是一番莫名地興奮,當我撿起那束繡球的時候,淑昂在旁邊大喊“離岸”,我們合影,周圍人都在起哄,我以為我們復合了。
在回家路上,我媽林小然打電話過來,我說我可能會跟離岸結婚,她很高興,一直叮囑不要再惹是生非,她等這一刻似乎已經等了一輩子一樣。
等了一星期,什么都沒有,沒有解釋也沒有承諾,我在QQ上跟他要了婚禮的照片,他仍舊什么也沒說,我很生氣。我對我的故事深信不疑,我以為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我認為我知道什么是對的,可現實并沒有如我所愿。
周五晚上回到橡皮糖,發現很多人都在,包括離岸。
黃慧儀是離岸的大學師妹,晚上我們睡在大廳的羅漢床上,談起了各自的感情問題,她和莊子橫有一段從好朋友變成戀人,然后又變成最陌生的朋友的經歷,她不希望我跟離岸也走上他們的老路。雖然莊子橫背叛了淑昂,但她并不怪他,她也不怪他曾經利用她來接近淑昂,獲取淑昂的信任,然后串通嬌嬌,想要謀權篡位。現在,各自一方,她想起他的全部都是美好的事情,那些不好的事情居然一個也想不起了。
“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算什么,本來我也覺得就是這樣子了,但是美吟的婚禮上他這么一搞,我又亂了。”我苦惱極了。
“那你就問清楚啊,不要在這里猜,現在就跟他說清楚。”黃慧儀的提議讓我很動心,但是現在大家都已經睡下了,怎么問?
“現在就打電話,讓他進來說清楚。”
我心一橫,果斷打電話給在外面帳篷里睡覺的離岸,他接通了電話。
“我有話要問你,你進來一下。”
“現在很晚了啊……”
“要嘛現在進來,不然我就出去找你。”我下了最后的通緝令。
我真的沒想到就在那一晚我聽到了他真正的心聲,而且還第一次看到一個七尺男兒在我面前落淚,但是他哭的不是因為我,而是為了他自己。那是一個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故事,在我之前就已經存在了,他深信不疑并傷心不已。
“我不想讓我心愛的人跟我一起吃苦。”說完這句話,他在對面啜泣,我突然覺得很搞笑,眼前這個我認為我愛的男人的問題在于他自己的心結,而這個結跟我是無關的。
還要說什么呢?我們還要吵什么呢?他要的跟我要的根本就是兩樣東西,他自己的問題都還沒解決,又怎么會想到跟我共建一個美好的未來呢!
折騰了一個晚上,我累了,他也累了,結果就是他給了我一個不滿意的答案。
隔天,淑昂也想知道結果,她問我昨晚談得怎樣?我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這不是在不在一起的問題,而是能不能互相支持的問題。
“他說不想讓他愛的人跟他一起吃苦。”我想說的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么,又覺得那只是他的借口而已。
“哎……再給他一些時間吧。”淑昂若有所思地說道。
傍晚我很失落地坐在國樂的自行車后座上,手機突然震動,一看,是離岸把我加入他的飛信群的信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在要放棄的時候,又給我希望。
國樂是淑昂最前期的學生,他是一個導游,我不在的這幾天都是他在掌廚,臨離開之前,他帶我去認識附近的菜農,看著他輕快地跟菜農談話,我有種在吸取他的能量的感覺,就好像淋了一場大雨,突然有一個火爐在你身邊讓你倍感溫暖,特想依靠。
除了我,其他人在入閉關——睡七天七夜,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關了。傍晚國樂和離岸走后,我進入閉關屋,這個時候不想一個人待著,在黑暗中打坐,眼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整個世界都是悲傷。我悲傷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對離岸的無能為力,對現狀的無能為力,對頭腦的念頭的無能為力,對深信不疑的信念的無能為力,只能在其中淪陷和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