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年輕人坐在一起可能是打游戲,比如王者什么的,而這四個人坐在一起,是玩斗地主。
程非遙喜歡玩這個游戲,對于她來說,這是個解除她體內封印的游戲,她在這個游戲里一反常態,嘰嘰喳喳的開始了她的輸出,激動起來張牙舞爪,語言加上動作,吵鬧的很。
完全顛覆了那兩位對她的固有印象。
時間就這么過去了,一轉眼,來到了元旦。
元旦放假三天,一放假,兩人一起回了凌陽,在家待了一天。
第二天,去了爺爺奶奶家,那個充滿青春回憶的地方,一過去,看到很多熟悉的場景,腦子里,滿滿的都是過去的記憶。
不僅有熟悉的場景,還有熟悉的人,他們碰到了喻非,還碰到了一個人,一個對兩人如今結果的非常重要的人。
何清遠認識的,曾為他而暴躁過的一個人,他是唐楷斯。
喻非帶著他家閨女剛走,程非遙從超市出來,身后緊跟著唐楷斯。
唐楷斯先認出的何清遠,要不是他叫住了何清遠,何清遠壓根就沒看到他。
“何清遠?”
程非遙先回的頭,只見是一位帥哥,但是毫無印象,完完全全想不起這是誰。
而何清遠一開始也沒認出來,愣了半天,一直保持著禮貌的笑容,直到唐楷斯比劃了兩下,那一比劃,何清遠就記起了那個長發飄飄卻一身臭汗的人,那個毀了他和程非遙的感情,耽誤了他們這么多年的人。
“是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何清遠驚訝著上前兩步,程非遙跟上,“清遠,這是誰啊?”
“哦,算是高中同學吧。”
“高中同學?你的高中同學還有我不認識的?”程非遙挽上他的手臂。
唐楷斯自己介紹起來,“弟妹你好,我叫唐楷斯,唐朝的唐,書法楷,斯文敗類的斯,不算何清遠的高中同學,只是認識。”
認真算起這關系來,只能是高中同學的同學。
“嗯,你好。”
兩人寒暄幾句,互打聽了一下對方的情況,在超市門口也不方便多聊,于是兩人互留下了微信,之后再聯系。
看著他走遠,何清遠笑著說起來。
“他啊,當初騙我同桌,宋黎安記得吧?”
程非遙點頭,但其實她已經想不起來了,宋黎安這個名字只是有非常模糊的印象。
只聽見何清遠繼續說著:“這個唐楷斯啊,假扮女孩子跟我同桌網聊,之后我同桌為她神魂顛倒,茶飯不思,聊著聊著聊到了奔現,我同桌不小心答應了,可是到奔現那天,你猜怎么著?”
“啊?怎么了?”程非遙問道,她也確實好奇。
“到了那天啊,我同桌非讓我去,我犯好心,就去了,到那兒一看,我草,這哪里是美女啊,這是一個大老爺們啊,我當場氣的暴走,只想拋下他快點離開,不過當時他腳受傷了,我照顧了他,還在酒店陪了他一整晚。”
“是嗎?挺好笑的,他腳怎么受傷了?你打的呀?”
何清遠故作驚訝,“怎么可能?不是我啊,他當時去市里參加籃球比賽,比賽上受的傷,說起來,他是一中的,好像和蘇河一屆的。”
“和蘇河一屆?”程非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何清遠點頭。
程非遙向他確認道:“籃球比賽?你說的是剛上高三的那年夏天?”
何清遠又是一個點頭。
“你替你的同桌去奔現,然后那個人是唐楷斯,帶著假發穿著女裝騙了你,因為他腳受傷,你照顧他,你還在酒店陪了他一夜?”
“對啊,折騰死我了,就是那年夏天,我還記得,蔣逸也是那會兒受的傷,你翻墻跑去醫院陪他...”說到這兒,何清遠又開始酸了起來。
“等一下,我翻墻去找蔣逸的事你知道?”
“知道啊,我跟去了,還不小心扎破了手。”說著,他攤開手掌給她看。
她看著他的掌心,撫摸上去,不平整的地方劃在她的指腹間,那傷口一定很深,現在都還有那么明顯的疤痕凸起。
可是那時候,她一心只想著何清遠和那個女生酒店共度一夜的事,現在看來,竟然都是誤會,竟然是誤會啊,程非遙,天大的誤會。
共度一夜的事是真,可那個一起的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男生,完全沒有女孩子什么事,程非遙,你當時為什么不問?但凡勇敢那么一點點,坦誠多一點,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當初,就因為這件事,程非遙才離開這里,才跑去那最遠的地方。
可如今,她才知道,異地的這幾年,不聯系的這幾年,逃避的這幾年,只是因為一個烏龍,一個誤會。
多可惜啊,太可惜了。
程非遙眼里升起了霧氣,她突然抱住了何清遠,緊緊抱住,購物袋子滑落在地,她也全然不顧,她只想緊緊抱住他。
何清遠不知道她的舉動是為什么,只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突然低落了起來。
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輕輕安撫。
她卻越抱越緊,好像要把這么多年缺失的擁抱都找回來。
“怎么了?”何清遠柔聲問。
程非遙一個勁兒的搖頭,卻不說話。
沒事,她在心里說,是她的錯,是她沒有那么勇敢,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沒能問一句,只是簡單的問一句,就有答案,就不會是這種局面。
何清遠一直回抱著她,等她的情緒慢慢平復過后,兩人才離開。
再見到何清遠的爺爺奶奶時,兩老人正在逗小孩兒玩,遠遠的就看著那小孩兒眼熟。
這不就是剛剛才見到過的,喻非的女兒嘛。
“爺爺,奶奶。”何清遠牽著程非遙的手。
小孩兒正往地上趴著,奶奶抱著她的腰,不讓她摔地上。
爺爺看向兩人,臉上的驚喜之情怎么都掩蓋不住。
“喲,帶人回來了?”
程非遙走上前,“爺爺,還記得我嗎?”
爺爺一挺背,“記著呢,高中時候還在這兒住過呢,其實啊,你每年回來上夏妞家,我都知道。”
程非遙驚訝道:“您都看到了?怎么不叫我呢?”
奶奶這會兒也抱著小孩子過來,她說:“怎么敢叫啊,你去夏妞家那么多次都不來看我們,想著就是跟清遠發生了什么事,我們哪還敢上前搭話呀。”
“能有什么事啊,我這不都帶人回家了。”何清遠從奶奶手里抱過小孩兒。
“他今晚又是大夜班?”何清遠說的他,自然是喻非。
“嗯,連著好幾個大夜班了。”奶奶說。
爺爺推著何清遠和程非遙,說:“走走走,上家去。”
家里有個小孩子是熱鬧些。
晚飯時,程非遙給奶奶打下手。
“回來幾天啊?”奶奶問。
“一共就三天假,奶奶。”
奶奶聽了,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她湊近了程非遙問:“今年能辦成不?”
程非遙一頭霧水,“奶奶您說什么呀?”
“嘖,還有什么?你倆的事兒唄,年前能辦了嗎?”
程非遙只是笑,不說話。
這么多年了,她對結婚也就那樣了,現在一切都剛剛好,她和何清遠之間的隔閡也全都消失不見。
沒什么事情再擋在他們之間。
結婚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吃完飯,程非遙叫上何清遠,去大超市買了點兒東西,一起去江夏家拜訪。
江夏又沒回家。
過去的時候,他們家人正坐在院子里說話聊天,中間有個大火盆。
程非遙一過去,就被江夏的媽媽拉著坐下了。
“吃飯沒啊,遙。”
“我吃過了,姨。”程非遙說的快,生怕她現在鉆進廚房去做飯。
何清遠一直跟江夏的大哥不對付,成年了還這樣。
沒人招待,何清遠只得自己搬個小板凳兒。
坐了也沒多久,主要是實在招架不住他們的盤問,程非遙都后悔帶著何清遠過來了,話題全是圍繞他兩的。
“今天好累啊。”兩人走在小路上,程非遙抱怨道。
“累了吧?回家早些休息。”
“嗯。”
元旦也是年,一路上的紅燈籠掛了一整條街。
程非遙想起了那年,來這里看燈會的事,一轉眼,十年都過去了。
看著那些紅燈籠,程非遙停下了腳步。
何清遠也停下了,“怎么了?”說完往下看了一眼,看是不是她的鞋帶開了。
程非遙搖頭,盯住何清遠的臉,眉眼帶笑。
“清遠啊。”
“我在呢。”
“我們結婚吧?”
“什么?”
何清遠愣住,他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茬。
他一直在想,現在屬于兩個人剛開始一段關系,怎么也沒有想到結婚上,很多事情他們都還沒有好好聊過,而且,自從在一起后,程非遙,一直都是勇敢的那一個,現在提出這個,他心里有些別樣的情緒。
看他的神色,程非遙有點泄氣。
“你,不想嗎?”她問。
何清遠立馬開口,“不是不想,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比我先說。”
“不重要,誰先說又怎么了?要及時說,快點說才好。”
“是嗎?”
“是,所以,何清遠,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
程非遙在等,等他的答案。
終于,何清遠像是松了一口氣。
“程非遙。”
“嗯。”
“我們結婚吧。”
在一整條街的燈籠下,在一片紅色燈光的映照下,程非遙笑的和那年燈會上一樣燦爛。
雖然錯過了那么些年,但一想到最后還是遇見了你,還是可以跟你結婚,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就覺得,我還是幸運的,何清遠,我會一直這么勇敢,陪著你到很久很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