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那蔣逸的媽媽是因為這個氣出病了嗎?”程非遙擦掉臉上的淚水,用近乎破碎了的聲音問。
“嗯,差不多吧,雖然后來不管了,但當時確實生了很大的氣,當時阿姨正在做飯,直接把湯撒到蔣逸小臂上,燙掉了一層皮的程度。”
這種事情換成誰也接受不了吧,蔣逸不像秦征,那時候也不像現在,蔣逸是獨生子,出了這樣的事,爸媽心里肯定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蔣逸這兩年應該很辛苦吧。”程非遙問。
“嗯,特別的辛苦,但是這個辛苦更多的是因為蘇河,蘇河這兩年情緒非常差,曾一度去看心理醫生,對蔣逸的態度非常差。”
“是嗎?因為周北嗎?”
許子笙嘆了口氣,“是,周北的事,除了秦南,蘇河反應最大,其實我公公婆婆很早就知道大哥和周北的事,沒什么痛苦的過程,甚至高考那段時間,我婆婆全程都陪著周北,比我媽照顧的還周到,正因為如此吧,我爸媽接受的也很順利,也是因為周北出事,我爸媽對蘇河和蔣逸,同意的很快,人生短短幾十年,生離死別這么痛苦的事,還是少經歷的好。”
許子笙的聲音變了很多,手不停地扇著眼睛,想把一些晶瑩的東西扇沒,卻是徒勞無功。
“遙遙,你知道嗎?這兩年我看著蔣逸覺得他特別的辛苦,他媽媽的病不是最令他心煩的,令他心煩,不知所措的是蘇河,明明家里全都接受了,可他卻一直不肯再接受蔣逸,每一次都在往外推他,我好心疼蔣逸,他從來都沒想過要放棄我弟。”
許子笙說著說著哭了,程非遙見她哭的次數不多,連忙隔著屏幕安慰,孕婦很忌情緒差的吧,她有些自責,完全沒有想到,蔣逸這兩年是這么過來的,勾起許子笙的傷心事。
林蘇河再怎么說是他的弟弟,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她一定清清楚楚,想起來也一定是心如刀絞。
光是聽她說,程非遙已經止不住的想哭,更別提她在一旁親眼看了這么多年。
視頻電話結束之后,程非遙躺在床上,眼淚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江夏喊她的時候已經哭濕了一片枕頭。
紅腫的眼睛一看就是痛哭過的樣子。
“大爺,您這是怎么了?一會兒不見您是去進水了嗎?”江夏捧著程非遙的臉。
“嗚嗚嗚嗚,太傷心了,太難過了,好心疼啊。”程非遙邊說邊哭,給江夏嚇一跳。
“哎喲,我的祖宗,到底怎么了?不是因為何清遠吧?”
程非遙搖頭,“蔣逸。”
“啊?蔣逸?怎么無緣無故提起他了?”
程非遙拉著江夏回屋,江夏坐在桌子上,她坐在椅子上,把許子笙跟她說的,大差不差的說了一遍。
江夏是沒有程非遙那么豐富的情感的,聽完這個故事也只是覺得物是人非,拍了拍程非遙的肩膀。
“其實,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樣的,你不必總為別人難過,他們自己處理就行了,咱各過各的日子是不是。”
江夏的話并沒有起到很多安慰,反而讓程非遙更難過了。
“好了,別難過了,其實現在人的狀態下,珍惜當下是最好的,對不對,你最明白這個道理了,其實沒有人去怨林蘇河的,他自己不放過自己,又消耗著蔣逸,總有一天他會自己明白的,你呢,更應該珍惜你和何清遠這來之不易的感情,不要想別的了,啊,沒事兒的。”
程非遙吸吸鼻子,“那你說沒事兒就沒事兒吧,我也確實幫不上忙。”
看著江夏的臉,因為常年熬夜有些皮膚干燥,毛孔粗大,頓時覺得她也好辛苦,關于她和喻非,程非遙從沒問過,也不敢問。
王琪和田放領證那年,在老家那邊擺了幾桌酒席,她去了,碰到過一次喻非去市里辦事。
兩人只是互相打個招呼,喻非抱著個小娃娃,應該就是何清遠口中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吧。
江夏和他分手,是他提出來的。
無論江夏怎么死纏爛打都沒用,甚至還被她哥哥關在家里,絕食好幾天也沒用,是何清遠的奶奶去把她帶出來的。
江夏也是個很倔強的人,一旦認定的人,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
她主動放棄的原因,是喻非有一天直接把結婚貼子甩在她面前,上面放著一張懷孕診斷書。
之后,江夏真的沒再找過他,而程非遙對之后的事情也什么都不知道了,這是她知道的全部,其中一些,還是她猜出來的。
喻非是江夏不能提的一根刺,一根巨大的刺。
明明是彼此的光,卻不能照亮彼此。
鄰居家好像在招待客人,很熱鬧,沒一會兒,聽到對面的門開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和送別聲。
江夏已經去上班了,程非遙自己在家看電視,時不時的盯著手機,怕錯過某個人的消息。
這大概就是談戀愛的狀態吧。
何清遠回來那天,程非遙正在市場采購物品,電話響了幾聲她沒聽到,耐著性子在跟店家講價。
和她一起去的是她的老板,確切的說,是老板出門帶著她。
對了,她的老板是李凡,高三同桌,也是后來才知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三代。
程非遙回來,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他說服了程非遙。
李凡去年結婚了,新娘她認識,是大學同學,還是同一個系的,不是她介紹的,網上認識的,只能說巧合吧。
程非遙和店家講價講的不依不饒,最終各退一步得到一個還算滿意的結果。
“程非遙,你還挺行的啊。”李凡一邊扣安全帶一邊說。
程非遙把東西放后面,坐在副駕駛上,扣上安全帶,“講個價而已有什么行不行的。”
“哦?真行?真行給你調采購部去吧,正好劉姐要走。”
程非遙沒接這茬,直接反問:“劉姐要走?她不是干的好好的?什么時候?年前還是年后?”
李凡看她一眼,“你還挺關心她。”
“同事嘛隨便問問,劉姐做事很認真,思維又很開闊,溝通能力好,綜合能力很強的,她要是走了,采購部不一定有人接得了班。”
“這不,我瞅著你還挺行。”李凡發動了車,轉著方向盤,眼睛盯著后視鏡,嘴上卻調侃著程非遙。
“別別別,李哥,我幾斤幾兩清楚得很,你都富三代了,折我這兒算怎么回事啊。”
李凡聽完這話爽朗的笑了起來。
程非遙總算是想起拿起手機看看了,這一看,兩個未接電話,兩條微信消息,全都來自何清遠。
何清遠今天出差回來,她本來記在日歷上的,這一出門辦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