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謨背著九鼎站在虹橋之畔,望著橫亙天穹的冥河久久不語。
晦暗至極,卻讓王禹謨微微顫抖著。
冥河之中看不到星辰,卻看得到一座座七彩霓光虹橋,和它對面形狀稀奇古怪的陰影。
身后的地府雖然已大放光明,但沒有恒星照耀,放到遠處,和腳下七彩霓光的虹橋對比,必然也是一片形狀奇怪的陰影。
“每次下定決心選擇破釜沉舟,都因為我們知道,其實還有重來的機會?!?
歸。死亡的最高形式。
視死如歸,如此坦然。
“女帝為何不歸?”
“不知歸處?!鄙韨壬倥倘灰恍?,坦然抬望天穹。
一個身后留下無字碑的帝皇,不是要任人評說,而是心里尚有不甘,就像此時。
祂說過,要在祖龍升天后征戰四方。
不知歸處,但終有歸處,不愿歸爾。
祂有這個實力。
祖龍在最后,也不得不仰仗祂的鐵騎,對狼騎展開反沖鋒。
對付騎兵的最好手段就是騎兵。祖龍是倔了點,但不軸。
最后一個金色鬼雄和狼騎倒在了一起,天地間只剩了從城關中源源不斷飛下的玄甲騎軍。
馬八尺以上為龍。胯下龍馬帶著祂們縱橫天上地下,殄沒了最后的飛狼和狼騎。
曾一統九州六合的祖龍,計算得很清楚。
清空古鼎中的一切鬼雄,交給王禹謨。
絕不拖泥帶水,王者之風。
“那就拜托鬼帝了!”王禹謨鄭重抱拳到胸一揖。
“各取所需而已。”少女星眸從天穹收回,望著王禹謨,突然款款一禮,“看青帝望著冥河如此出神,或許以后,還真的要跟著青帝逐冥河之流而適了?!?
“青帝?”王禹謨惘然。
“九鼎在陽,你即為青帝?!?
“報與桃花一處開?”王禹謨下意識地吟詠出聲,三世為人,他對青帝的理解就只有這么多。
“你和秦將軍能兄弟百年,是因為都如此促狹嗎?”
“嘿嘿。”王禹謨突然醒悟,他和秦少游用的兩個典故,都捅在了兩位大帝的肺管子里。
“勤學不輟,非大帝不能酬其志。失敬。”王禹謨惶急中拍了個馬屁,消失。
無論智腦用了什么手段,只能緩解一時,地球卻在一刻不停且將越來越快得墜入太陽。
至于九鼎,王禹謨并未發現祂有如此逆轉乾坤的能力。
既然帝葬就在仰望蒼穹之上,秦少游自然不會缺少對它們的關注。
自己此行或許已毫無必要。
秦少游的意思就是,多給智腦一些時間,或許她有什么自己的計劃。
畢竟如今論起對太陽系的了解,無出智腦右者。
但既然過來了,還是去看一看吧。畢竟是最后的保險。
但從帝葬大門出來,卻發現下方的山谷已被地震徹底掩埋,顯然這里不是智腦關注,或者說有必要納入人類活動的范圍。
但在往彩虹城方向,裂開了一個地峽。
地峽的另一側有風上來,顯然不是死胡同。
工裝自帶的無人機在前偵查,王禹謨跟在后邊徐徐前行,一直深入地下,直到王禹謨看到了極遠處深淵下依稀冒出的天光。
“右前方32度,距離700公里。”當當在確定了深淵額位置后,立即修正了前往仰望蒼穹的角度,工裝調頭,向著右后方疾速馳去。
“看清楚沒?”
“工裝射頻信號微弱,無法建立通訊,通過通信特征判定。
只有三分之一面部特征被收集到,重合率百分之百。
加上身體形態和高度特征,整體重合率百分之五十五。
但彩虹城中如此年輕加如此身高的重合率只有百分之三,可以判定就是王禹謨?!?
一具個人載具上,駕駛員和自己的智能生命經過探討,確認剛才的工裝里,就是王禹謨。
“走!”個人戰斗載具隨即向著王禹謨消失的方向追去。
因為新的地峽開辟,此刻的深淵軍團雖未正式成立,但該有的手段已拿了出來,深淵之上的營地首先派出了巡邏隊。
兩具個人戰斗載具一組,三百公里一層,一共兩層,警戒著深淵通道外圍。
“剛才那是惡鬼霍克吧。”
“就是,在附近鬼鬼祟祟很久了。”
“看來是接了什么高額賞金任務。老小子又要發一筆了?!?
“也是奇怪,這小子的任務還都是從咱們五大集團接的,那么高的賞金,五位老板直接雇咱們不好嗎?”
“算了,他干那事,都是直接搞人,我可下不去手。
老板們是洗白了,但那些臟活總得有人去干?!?
“事是如此,但萬一他們在咱們的警戒范圍內交火,咱們總得去看看吧?”
“是嗎?他們交火了?那我們必須去!”
兩個巡邏的獵人真真假假互相探了一番話頭,終于確定對方是對的人,一拍即合,向著惡鬼霍克的方向追了下去。
至于如何在這一趟里得利,自然是隨機應變,大家都是高級獵人,這一套清楚得很。
他們自己的智能生命自然不會給他們泄密。
智能生命也有人權,可以命令他,可以調查詢問他,但卻不能搜索他的數據庫。即使想,五大集團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等一下!”突然二人的載具陡然停止。
他們前方,霍克的個人戰斗載具已摔落地面,里面的所有生命信號消失。
“就是霍克!”
二人立即飛臨,遠遠掃描載具內的駕駛員,確定了他的身份。
載具、工裝無破損,霍克全身未見傷痕,眼鼻中也無內臟破壞后的出血跡象。
未知武器。
這是實實在在的隱形威脅!
二人當即撤退,并迅速報告營地。
“懷疑霍克是去追擊王禹謨?
“不用懷疑,就是!
“霍克是一頭惡鬼,只會挑最肥的骨頭啃!”
情報歸歌詩韻管,接到消息,立即將自己的判斷報告給了莫橫江。莫橫江也當即確定了霍克的意圖。
“你們不用管了,這次,我親自去。”莫橫江隨即站起,走入辦公室一側墻壁里的暗門中。
纖毫不染的無菌室里,一道烏光水流靜靜順著他的軀體攀援而上,直至生成一具烏黑的貼身工裝。
映襯出莫橫江虬結的肌肉和充滿爆炸性力量的健碩身軀。
一步跨上旁邊同樣烏黑的個人戰斗載具,天頂打開,載具陡然消失。
“千年了,一定會很有意思的。”
歌詩韻的耳中傳來得意的笑聲。
“大錘,你說這些人是不是瘋了。”當當指揮著工裝拼命躲避著后方,十幾具高速追擊的個人戰斗載具的射擊。
曳光彈清晰照亮了他們狼狽的身形。
“能一次出動這么多個人戰斗載具的,只有現在聯合在一起的五大集團。他們做事自然有精確的目的。
放心,目標一定是我們!”
“確定是要放這個心?要不你把背后的大家伙扔給他們?”
“這可是古董,比咱倆值錢多了。
他們要給錢,我早不跑了,可看樣子,他們是要命啊。”
“情殺還是仇殺?”
“應該是仇殺,自從蘇醒,我還沒機會干什么讓人羨慕嫉妒恨的事?!?
“不好說,也許有人吃飛醋。我不覺得咱倆有得罪五大集團的實力。”
“也是啊。那么大的人物,只要給錢,我直接跪舔,哪會結仇?”
“你比以前的大錘可油滑多了?!?
“說成熟不好嗎?”
“可你之前是頂級科學家??!”
“可我在末日之前惹出的情殺案子,比競爭對手想殺我的都多?!?
“輝煌啊大佬!”當當由不住贊頌,因為他監測到,王禹謨確實沒撒謊。
“就是年輕時候餓狠了。出名以前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
“可這不是辦法吧,還逃?”
“快了,前面那道亮光就是蒼穹的水源,扎進去!”說話間,工裝已直接扎入了千米外的河道之中,當即貼著河道寬厚的合金渠壁下沉。外壁強大的彈頭鑿擊著,但顯然渠壁的質量極其變態,居然并未打穿。
載具從河流之上疾馳而過。
當當正要操控工裝變幻,將背后的古鼎囊括其中,前方形成斜坡減少阻力,卻被王禹謨阻止。
“我們的優勢就在祂,可別浪費?!蓖跤碇冋f著,背后古鼎上山河社稷圖之中的河流突然活了過來,工裝被柔柔的水波包裹,然后陡然加速,毫無阻力地順著渠壁向前疾馳。
就如水底疾行的一道暗流,水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已經驟然返回的十幾具載具并未能發現他們,雖然不信,但只得判斷他們已迅速殺了個回馬槍,大罵著他們狡猾,再次越過渠壁向著來時的方向追去。
但隨即又再次返回,彈雨在河流中肆虐。
目標突然丟失,無論人眼還是鬼眼、掃描,無法發現任何端倪。
“大錘,你是怎么知道用法的?”當當不解。
“需要的時候,被動接受。”
“那你也不知道會什么時候有用?”
“大概就是了。二手貨就是這么坑。”
“噗通!”順著水流,工裝掉入了一個巨大的溶洞深潭中。
“可算到了?!蓖跤碇兲ь^,無人機放出的綠色掃描射線,籠罩了整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