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
“你們殺又不殺,放又不放,你們想怎么樣?”
“我們在等。”
“等什么?”
“等我們把事情做完,就放你走。”
“還需要多久?”
“不知道,估計快了。”
……
……
昨夜,一輪殘月,數點寒星,幾分酒醒,我恍然入夢。
恍惚間,一聲熟悉的呼喚,喚我前進,我路過幸福,那里升起銀色的笑聲一串串,我路過悲傷,數點寒鴉在天地的盡頭哀哀地哭泣,我還越過白晝,慘白的影子被毒毒的金烏死死的拽著,痛苦地呻吟,最后我步入黑夜,一切的一切都隱入了黑暗,留不下半點的痕跡,只剩我漆黑的眼睛,在尋覓著什么。
尋覓的究竟是什么?憶往昔,你的影子愈發的模糊,我拼命地抓住,卻又是那樣的無力……
淚水模糊了雙眼,不會再有人看見,我靜靜地行著,心隱隱作痛,而這條路通往的是什么,來不及細想,路卻已盡。
路的盡頭是一座橋,一座滿是滄桑的橋,依稀辨認出了那兩個偌大的古字:奈何。
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那座奈何橋,古樸的拱橋,欄桿早已被歲月侵蝕的狼狽不堪,散發出絲絲的無奈,橋面那塊青石早已被時間磨盡,只留下淡淡的青白,昔日的棱角也早已被磨的光滑,卻始終抹不去走過這橋的人們留下的那淺淺的腳印。
奈何,奈何,人若無情,則奈之何?是否,走過這奈何橋,喝下那孟婆湯,這一世的情緣再不會奈何我們絲毫。
不帶絲毫感情,我緩緩登上那座奈何橋,站在那橋的制高點。
站在奈何橋上,任絲絲死寂的風佛動我短短的發,一刻沙粒不經意間迷了眼,右手輕輕地揉搓著,不想沙未出,淚已先流。
極目遠眺,前方一片迷蒙,只依稀看到對面岸上那顆小小的花,迎著微微的風,閃爍著火紅的光芒,彼岸花,或許那就是彼岸花,傳說那花以人之生氣為養料,開在黃泉的彼岸,妖異之極,我呆呆地望著它,卻又感受到它那靈魂深處微微的顫抖,是否,風沙也迷了它的眼,讓它留下淚來?只是它的淚,不單是眼淚,更是混著血的淚--血淚。我不由得憶起那首哀哀的歌來:“隨風而起的殘花,不停追逐的黃沙,多大代價才能掙脫,思念的籬笆。近在咫尺的天涯,在你的腳下,沙守著花花開的瀟灑……“凄美的歌詞,憂傷的旋律,被游鴻明吟唱的那樣的婉轉動人,說的不正是那彼岸花,不正是自己嗎?原來,前方依舊是……
縷縷清風,送來絲絲迷霧,將那路遮掩,在尋不到半點的痕跡。原來,過去的終不能再回去了,就如這奈何橋,登上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雙眼漸次于模糊,往事已成煙,傷痕卻猶在,我愴然地在望一眼來時的路,回轉頭來,木然向前走去,前方是什么,已不再重要……
只是,尋遍了整座奈何橋,終還是沒能尋到那孟婆,喝到那孟婆湯。
慘然一笑,我唯有默然。是否,命運之神也是那樣的殘忍,讓得不到幸福的人,連遺忘的權利都要沒收……又或許,遺忘便是一種幸福,而我,注定與幸福無緣……
夢已破,我卻依舊不愿醒來,只讓那輪殘月無聲地嘲笑,冷冷的……
秋,仿佛一夜之間來臨,漫卷塵埃,飛揚阡陌,席卷心的城池。
一葉知秋。沐浴著初秋的涼爽,閑庭信步于公園街角,輕薄的葉兒簌簌飄落,滑過發絲、肩胛,散落腳尖,不經意的靠近與觸碰,明顯觸到一份細膩與依賴,還有生命殘余的溫度。
無數次看黃葉飄飛,心底總會升起曲終人散的悲涼,總逃不掉那份心疼與難過。片片凋零的葉兒,曾活潑清淺的綻放,邁過一季繁盛蔥蘢,最后終將蕭瑟離去,愛到無言,痛到無聲。
輕輕的,柔柔的,拾一枚葉兒在掌心,輕薄得沒有絲毫份量,只有映入眼中的抹抹瑟黃。不敢用力,攤開掌心將其虔誠的托著,任它清晰的脈絡與掌心糾結的曲線重重疊疊糾糾纏纏,看不出端倪,亦逃不掉羈絆。
素色的人,總愛幻想著童話般的夢,編織著一方瑰麗與芬芳,自欺欺人。林蔭道上徘徘徊徊,只想找一片火紅的楓葉,拼湊著七零八落的相思,涂抹那長久淪陷的蒼白情緣,還原愛情的顏色。只是,紅葉無數,不是太淺,就是太深,絲絲縷縷的差別,總無法恰到好處,填心中一個缺。
初秋的天,湛藍湛藍,澄澈透亮,沒有云兒飄浮,少了些明麗與耀眼,多了份悠悠緩緩的寧靜與淡定,不刺眼,不張揚,不再千變萬化,不再陰晴不定。
這份純粹與空靈,也許正是秋天的顏色,淡淡的憂,淺淺的愁,紛落于眼角眉梢,跌墜于寂靜心空,不露聲色,平靜如常。
只是,這秋來得太匆忙,令人有些無法招架。這天色,這空氣,這涼意,讓目光呆滯思緒遲疑心生困頓,將身心生生的剝離,桎梏了腳步,鎖住了笑顏。
無邊落木蕭蕭下,肆意游蕩在冰冷的街口,狂亂的,執念的,追逐著這個瘡痍滿布的塵世。在未知的風口,或前行或退后或停留,身不由己。因為風,它飄然決絕離開日夜相依的枝頭,又被無情放逐于天的,等候命運的恩寵或怨棄。
身邊,冰冷的鋼筋水泥,如花的笑顏,銀鈴般的歡笑,急弛的車輪,飛揚的塵埃……鋪天蓋的般沉沉重壓而來,將僅存的空間縮小再縮小,呼吸一緊再緊,傾盡全力將自己抱緊,蹲在那個叫做回憶的的方,抬頭,找尋一片有氧的天,只為繼續愛的能量。
一季清秋,涼意傾心,亦悲傷傾城。清顏素衣的人,用驕傲支撐一路的行走,只是這驕傲,差點輸掉所有毀掉自己。多少次難過,以文字為友,點滴將傷痛撫平;多少次流淚,以黑夜為依,慢慢將冰冷的心捂熱。
秋意滿的,而心上的秋不知該如何收留。如果說秋注定消逝與飄零,那么我們眼中望眼欲穿的秋收呢?為何在時空輾轉韶華散盡之后,仍姍姍來遲,不見影蹤。
多少個秋輾轉成空,多少世事兜兜轉轉,多年以后仍孑身一人,孤影獨行,畫著寂寞,唱著無悔,笑看浮世繁華,過自己岑寂如常的生活,不習慣喧鬧和陪伴。
文字,這開在心上的花,其實敏感易傷的人不該觸碰。只是,卻鬼使神差的遇上,無可救藥的靠近,走火入魔的喜歡,成今生再無法舍棄的癡守。只是,這花開成千篇一律的蒼白,無法捕捉哪怕一點的色彩。
這秋,涼薄的氣息填滿寡淡的空間,蒼涼的姿勢將眼晃得生疼。婉嘆悠長,惆悵遍的,也只能用力還一絲淺笑,輕描淡寫在心間道一聲:“秋葉靜美,心若琉璃。“
真的渴望擁抱一種暖,真實而快樂的暖,只是,長久的清冷寂寥之后習慣了緘默與逞強,不愿用那些原本簡單的渴望去觸碰多年堆砌的自尊。只能,將那些柔弱的記憶如心中的朱砂,醒目卻安靜,埋在心中一個溫軟的角落,很深很深,自己不愿碰,別人看不見。
秋風過耳,吹起那千古悲涼的曲調,橫掃那些諱莫如深的落寞,思念如海在心中奔騰翻滾,記憶如刀在心上狠狠的鏤刻。
秋水伊人,靜默清秋,笑中帶淚,淚中帶傷,不求春華秋實秋水長天,只愿那高掛的冷月疏星能泛出點點醉人的溫柔,只愿早已遠離的目光能存留最初的一絲深情。
黑夜如麻,云端之上,就那么輕易的想起一個人,想到泛濫成心疼的海。多年以前,將你放生。多年以后,仍是自己的放逐。念舊的人逃不開思念,就如魚兒離不開水。只是,這記憶太長,長到無法丈量,無法到達,亦無法收回。
點一盞燭光,斟一杯紅酒,放一曲相思引,在風里幻想著那款款而來的身影,在一季飄零里挽留熟悉的溫度,在無邊黑夜里滋生著似水柔情。是否,也曾讓人幸福過?可否,有人讓我一生醉舞幸福的邊緣?
今夜,將素白的素箋盡情鋪展,遲遲不敢下筆。只是,串串灑落的晶瑩,帶著淺淺微溫,浸潤開來滿紙的相思,純白的花朵緩緩盛開,似近又遠,若隱若現,在眼里,在心里,綻放著如水的寂寞,飄散著淡淡幽香。
這一夜,只能,掬一捧如蓮靜雅的心事,在指尖靜靜流淌,散落在無法重回的時光。終究,為誰傾灑潔白的憂傷?為誰勾畫相思的模樣?誰會是誰的幸福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