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寫的是字吧？什么意思？”周淵在我旁邊問道。

我仔細看了看，棺壁上雕刻著一條駕云飛騰的長龍，長龍雕刻栩栩如生，大量云紋遍布周圍，手摸上去質感非常突出，當時雕刻匠工手法可見一斑。

長龍之下，是一串文字，南北朝時期華夏書法藝術進入北碑南帖時代，這串文字并不難認。

“我這邊也有。”

我走到棺槨后面，畫著是玄武圖案，下面也有一行字。

我心里翻譯出來，又看了其他兩面，果不其然，同樣的圖案和文字，而這些圖案也剛好對應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這是風水方位。

將這四面文字連起來，我震驚住了。

“寫的啥啊？我書讀的少，你別騙我啊。”周淵在一旁急吼吼的。

“墓主名為金烏子，是武帝邕身邊的神師，為武邕煉丹四十八年，游走世界各地，精通風水，煉出過無數金丹，其煉成最有名的丹藥叫做‘返老還童丹’。”

說完我都愣了一下，返老還童丹不就是長生不老藥嗎？這世上還真有？

“金烏子？沒聽說過啊，有這號人？”周淵摸不著頭腦。

“你書讀的少沒聽過也正常。”刺青男補了一刀。

“滾邊去，就你懂的多？幼兒園都沒畢業還笑話老子小學沒畢業的？”

“我在一本野史里看過，金烏子，青烏術傳人，以風水堪輿尋龍最有名，沒想到他還是武邕的煉丹師。”莫青道，“民間相傳其青烏術出神入化，他到一個地方，只走一圈，就知道哪里風水好哪里風水不好，傳聞他游歷到東州，得一戶人家一頓飯，恰巧這戶人家在打井，便讓其打在東南側，想不到第二天家主就挖出來一塊五米寬的白玉，從此富甲一方。”

“這么牛批？”周淵小小的吃驚一下。

“是的，野史上記載的非常少，我一度以為是虛構出來的，沒想到竟真是真的，現在看來金烏子游歷完之后是回到皇帝身邊了。”

“不是，我不是說他牛逼，我是說那塊五米寬的白玉，那得值多少錢？”

莫青剜了他一眼不理他。

如果是烏青術傳人那棺槨上的方位就說得通了，我曾經看過《葬經》，上面有過這樣一段話：“夫葬以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后為玄武。玄武垂頭。朱雀翔舞。青龍蜿蜒。白虎馴順。

夫玄武拱北。朱雀峙南。青龍蟠東。白虎踞西。四勢本應四方之氣。而穴若位乎中央。故得其柔順之氣則吉。反此則兇。形勢反此法當破死。故虎蹲謂之卸尸。體踞謂之嫉主。玄武不垂頭者拒尸。朱雀不翔舞者騰去。夫以支為龍虎者。來止跡乎。風阜要如肘臂謂之環抱。以水為朱雀者。衰旺系子形。應忌夫湍激。謂之悲泣。朱雀原于生氣。派于未盛。世朝于太旺。澤潴蓄衰。流于囚謝。水返不絕。

法每一折。潴而后泄。揚揚悠悠。顧我欲留。其來無源。其去無流。經曰:山來水回。貴壽豐財。山囚水流。虜王滅侯。”

大概說的就是這么個意思，這里不做深究，眼下最重要的是打開它。

十來個人合力，脫下棺槨，這時候我才發現里面的棺材也是純金的，不由的心生驚嘆，哪怕是當時的武邕也沒這待遇吧。

棺蓋打開，當場所有人都給嚇一跳。

尸體臉上帶著一個非常丑陋且夸張的面具，怒目圓瞪邪氣沖天，乍一看真能嚇死人。

至于尸體，已經干癟，但是身上的衣服卻保存的相對完好，款式跟石階小孩身上的衣服差不多，身上掛滿了各種綴飾，頭上戴著一頂長帽，多系彩帶，兩邊各有一個小鈴鐺，帽上扎著純銀長條分叉裝飾，中間為一輪彎月，彎月之上還有七八只飛鳥。

其腰部綴有腰鈴、銅鏡和小鼓，在她手邊也有一件制式長槌和圓鼓。

我一下想起來了，這是神服！薩滿神服！

至于那個圓鼓，又叫“藥師的馬”，“藥師”指巫師，“馬”是指鼓聲把巫師帶去靈界。

剛才我在看見那個孩子身上衣服的時候沒想起來是哪個名族的服飾，現在一想，頓時腦海清晰。

薩滿是北方民族的原始信仰，起源甚早，在母系制度的社會里已經非常發達與成熟了。薩滿差不多都是氏族領袖，被中原神化了的西王母，就是薩滿兼酋長。

薩滿最早于北亞一類巫覡宗教，包括滿族薩滿教、蒙古族薩滿教、中亞薩滿教、西伯利亞薩滿教。

薩滿(珊蠻)(Shaman，巫師)曾被認為有控制天氣、預言、解夢、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者地獄的能力。

而其職責可以理解為有意地改變其意識狀態，以接觸和/或進入另一個實在之中，能由此獲得力量和知識。任務完成之后，薩滿師從薩滿旅程回到原本的世界，以其所得的力量和知識幫助自己或他人。

我對薩滿教并不排斥，在佛教傳入之前，它一直都是人們心中的信仰。

古代生活已經足夠艱苦，如果沒了信仰，那和死人又有什么區別？

只是來自中原的人為何會信奉薩滿？這是我不能理解的。

南北朝時期，藏傳佛教進入發展的鼎盛時期，他沒道理信奉薩滿啊，我不信武邕信薩滿，然后逼著他信？

“都是好東西！”

周淵嘀咕一聲，伸手就準備拿那個鼓。

“別碰。”

還沒等莫青說完，那鼓已經給周淵拿起來了。

“這鼓質量不錯啊，這么多年了還保存完好。”

“人皮鼓，當然質量好了。”我補刀一句。

“？？？”周淵手一抖，不敢相信的看著我，“這……人皮？”

“這服飾還有這法器，這是薩滿教巫師的裝束，所以我敢肯定，你手里的鼓，一定是人皮鼓。”我又好氣又好笑，這多虧是個鼓，這要是里面有泡屎變了顏色，這家伙看也不看伸手就得拿。

周淵趕忙把鼓扔掉，嫌棄的聞了聞手。

見他下手，眾人早已等不及，一個個伸進去掏寶貝，我阻止了兩次，他們根本聽不進去。

翻了一遍，莫青的臉色沉了：“沒有？不是說已經煉成了返老還童丹嗎？丹呢？”

“那肯定是給這丫的吃了啊，還用想？”

“不可能，要真有返老還童丹，那他現在就不會躺在里面。”莫青反駁。

周淵目光在里面游走，忽然他眉毛一挑，蹭蹭鼻子道：“小佛爺，你不覺得哪里很奇怪嗎？”

小佛爺？

這忒么外號哪兒來的啊？

“哪里奇怪？”

“你說這金烏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生平上寫了。”

“那不對啊，為什么這具尸體是女尸呢？”

我給他說的一愣，趕忙去檢查尸體，兩分鐘后我也驚訝了一聲。

這具尸體是女尸沒錯！

想要分辨男女有很多方法，但最常見為三種，一為盆骨，二位骨色，三為頭骨。

先說盆骨，男性骨盆和女性的骨盆差別很大，這是由于男女生理差別的原因所確定的，男性骨盆上口呈心型，下口比較狹窄，骨盆腔較窄長呈漏斗型。女性的骨盆上口近似圓形，下口比較寬大，骨盆腔短而寬，呈圓桶形，骶骨岬前突不明顯，這也是便于女性懷孕生孩子。

再說骨色，男子骨白，婦人骨黑。

最后說腦片，男子自頂及耳并腦后共八片，蔡州人有九片。腦后橫一縫。當正直下至發際，別有一直縫。婦人只六片，腦后橫一縫。當正直下無縫。

莫青等人也反應過來，刺青男問道：“如果這個不是墓主，那她又是誰？”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一個字都沒說，氣氛突然詭異起來。

“難不成是他老婆？”刺青男嘀咕一句。

“屁，我覺得不是，肯定是這家伙在外游歷的時候管“鮑”之交的情人。”

我笑了起來，抬起頭看向周淵，卻見他話剛說完，臉色一變，直勾勾的盯著我，見我望他，他趕忙對我擠了兩下眼睛。

“眼睛疼？”

他不說話，繼續對我擠眼睛。

我回過頭，瞬間身體右半邊的神經一緊，心頭猛然一凜，整個人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余光里，一條金色的小蛇正盤在我的肩頭。

我的余光能清楚的看見那蛇蛇身很細，蛇頭不時的左右擺動，那雙金色的橫眸就這么靜靜的看著我們，似是靜靜聆聽我們的對話。

我一扭頭，它馬上頭一歪，盯著我看。

沃靠哪兒來的蛇？什么時候出現在我肩膀上的？為什么我一點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