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我希望你的父母過得好,希望他們健康平安,希望他們長命百歲。
可我也希望他們過得不好,不然我總會覺得他們之前那樣逼你,好像就是為了甩掉你。
剛到花店門口就看見沐子文在那兒呆呆地站著。
“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蘭蘭昨天給我說她今天會晚點到。”
“念念姐,我是來找你的。”
他死死地抓著我的肩膀。
“把你的手給我拿開!”
蘇清歲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
“嘖…痛死了。念念姐,你幫我做一束花吧。”
“花?”
“嗯,用來告白的那種。”
我和蘇清歲對視了一眼,然后默契的笑了。
“你是要給蘭蘭告白了嗎?”
“嗯…對。”
“打電話吧,當面你就說不出話了。”
看著沐子文滿臉通紅的害羞樣,還得是蘇清歲了解他。
“現(xiàn)…現(xiàn)在打嗎?”
“對啊,不然你要大晚上的打電話給人家告白嗎?我要是何蘭蘭我肯定把你拉黑。”
“好!”
沐子文拿出手機,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鼓起勇氣撥通了電話。
他抓著蘇清歲的手,然后打開免提。
“喂…”
聽聲音她估計還在睡覺。
“你還在睡覺嗎?”
“嗯,有話就快說。”
“那個…我…我…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后面幾個字完全聽不見了。
“你說什么?”
“我說我…我…”
他無助的看向蘇清歲,蘇清歲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何蘭蘭,沐子文說他喜歡你。”
電話那邊的何蘭蘭沉默了好一會兒。
“沐子文,對不起…”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沐子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來。
“沐子文,你不會是告白失敗瘋了吧?”
蘇清歲挪動著小碎步來到我的旁邊。
“她拒絕我,我一點都不意外,我以為我能替代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可是當我看到這間花店的名字,我就知道她還是沒有放下。”
有時候我覺得蘇清歲和何蘭蘭挺像的,兩個人都太執(zhí)著了。
一個是執(zhí)著的不愿意放棄,一個是執(zhí)著的不愿意忘記。
可蘇清歲的執(zhí)著有了回應,那何蘭蘭呢…她喜歡了八年的男孩子永遠都不會給她回應了。
“念念姐。”
“嗯?”
“初陽學長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讓她能一直這么記著。”
“初陽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因為喜歡不是選擇題,喜歡就是喜歡。”
我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蘇清歲轉過頭看著我。
“可我…就是好喜歡她…她為什么不能喜歡我呢…”
沐子文好像從來沒有這么委屈過,他在我心里一直是個開朗陽光的男生。
下午何蘭蘭來店里的時候,她的眼睛又紅又腫,看起來很疲憊。
她走過來從后面抱著我,然后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念念,我好想他…我只能依賴著照片才能一直記得他的樣子。”
“看照片是沒有用的哦,因為他是要長大的,他也會像蘇清歲他們一樣變成大人,脫去校服穿上西裝。”
“那我應該怎么辦?”
“往前看,我相信初陽他也會希望你能幸福。”
“我做不到…”
她的眼淚打濕了我的衣服。
沐子文的告白把她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挖了出來。
初陽,你看見了嗎,蘭蘭對你的喜歡真的不是一時興起。
我把何蘭蘭送回家就給蘇清歲打了個電話,他說他還在公司開會,讓我自己先打個車回去休息。
突然想起他在日記本里寫的那些秘密。
所以我決定偷偷去接他下班,給他一個驚喜。
剛到公司門口那個前臺小姐姐就認出我了。
“是你呀,我男朋友又給我訂花了嗎?”
“沒…沒有,我是來接我男朋友的。”
“你男朋友?我們公司的嗎?誰呀?”
“他…他是…”
我到底要不要告訴她,我男朋友是她的老板呢?
“是我。”
蘇清歲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
“蘇總,你是蘇總的女朋友?”
“嗯,對。”
看著她驚訝的表情,我尷尬的撓了撓頭。
“楊悅,你幫我倒一杯果汁和一杯咖啡送到辦公室來。”
“好的,蘇總。”
在全公司員工的注視下,我被蘇清歲牽著手帶進他的辦公室。
“你怎么來啦?”
“來接你下班呀。”
他抱著我的腰,然后低下頭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他現(xiàn)在怎么動不動就撒嬌呀。
“最近比較忙,你可能要多等一會兒哦。”
“嗯,你忙你的,我就在旁邊陪著你。”
“好~”
有人敲門,應該是那個叫楊悅的女生吧。
“進。”
蘇清歲急忙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fā),又恢復到一本正經的模樣。
“蘇總,您要的咖啡和果汁。”
“嗯,你放在桌子上就出去吧。”
楊悅關上門離開之前還偷瞄了我們一眼,然后我看見她上揚的嘴角。
我一直趴在桌子上陪著他工作,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突然聽見耳邊有響聲,睜開眼就看見蘇清歲的手機屏幕亮了。
他人沒有在辦公室,出于好奇我就拿起他的手機看了一眼。
蘇總,這個月的五千塊已經轉給你了。
什么意思啊?蘇清歲是在收保護費嗎?
我突然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他也不像是會收保護費的樣子呀。
“你醒啦?”
他提著兩個袋子走進來。
“我點了宵夜,有燒烤和炸醬面。”
“我正好有點餓了。”
透過窗戶我看見外面已經空了,大家都下班了。
“吃完東西我們就回家,辛苦你了,陪我到這么晚。”
“我一直都在睡覺,辛苦的人是你。”
我摸了摸他的耳朵。
“對了,剛才有人給你發(fā)消息。”
“發(fā)了什么?”
“什么五千塊。”
聽到這句話他手里的筷子就掉落到桌子上。
“怎么了?你不會是真的在收保護費吧?”
“念念,這個錢不是保護費。”
“那你緊張什么呀?”
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嚴肅的看著我。
“這個點他們應該還沒有關門,去到那兒我再告訴你。”
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我還是坐上了他的車。
看著眼前這條燈火通明的小街,我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代。
“我們不是已經吃過宵夜了嗎?”
“我是來帶你見兩個人的。”
王姐燒烤依然還在,只是老板已經換人了。
是初陽的爸爸媽媽。
“一年前我突然想吃王姐燒烤了,就一個人過來這邊,然后就看見他們了。”
我和蘇清歲離得遠,他們兩個在忙著招呼客人也就沒有注意到我們。
“后來我四處問了一下這附近的街坊鄰居才知道初陽去世以后他的父母就和好如初了,兩個人不僅不再吵架還一起盤下了這個燒烤攤。”
我咬緊牙關,眼睛一直盯著他們。
好諷刺啊,初陽在的時候他們把初陽的世界攪的天翻地覆。
初陽離開了,他們把自己的世界裝修的富麗堂皇。
“初陽他爸欠我十萬塊錢,如果初陽還在,這筆錢我肯定不會要,但是我看到他們兩個現(xiàn)在過得這么幸福,我就告訴他們,讓他們每個月連本帶息的還我五千塊,我想用這種方式讓他們記住這個世界上曾經有個人叫初陽。”
我突然覺得好難過…難過到無法呼吸的那種。
那個男孩子本該有大好前程的…就因為他的父母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推進深淵。
“蘇清歲,帶我回家…”
他把我抱進懷里,下巴抵在我的頭上,手輕輕地摸著我的頭。
“好,我們回家。”
一整晚我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睜開眼看見蘇清歲睡在旁邊才能安心一點。
初陽,我希望你的父母一輩子都能記住他們曾經有個優(yōu)秀的孩子叫初陽。
我不知道他們在提起你的名字的時候會不會心里有愧疚…
我其實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竟然想讓他們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你看吧,當初你就不應該喜歡我,因為我真的不值得。
可偏偏放不下你的人是何蘭蘭,她今年25歲了,她從18歲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
你說她要是一直放不下你,她以后可怎么辦呀?
我一直都沒有夢見過初陽,可今天晚上我夢見他了,他笑著對我說他希望大家都能過得好。
蘇清歲把我叫醒了,他的衣服上有一片水漬。
我摸了摸眼角,是因為這個夢所以哭了嗎?
“蘇清歲。”
“嗯?”
“算了吧。”
“什么?”
“我說算了吧,不要再讓他們還錢了,初陽說他希望大家都能過得好。”
“好,都聽你的。”
我們在風味小街附近問了一個店鋪老板,才打聽到初陽父母現(xiàn)在的住址。
他們又搬回以前的那間房子了,就是蘇清歲動手打初陽爸爸的那里。
我們買了牛奶和水果,站在門口的時候我還能想起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
蘇清歲敲了敲門,沒一會兒門就打開了。
是初陽開的門。
沒錯,就是初陽,那個曾經和我輪流著考第一的初陽。
“我…你…這…”
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話,他還好好活著,這件事情應該是件高興的事,可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就只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