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吟回去告訴皇帝說陶閑兒得了時疫了,皇帝聽聞果然之后再沒召過陶閑兒。
隆安二十六年二月十一
開春了,長吟喜歡在院里撿撿桃花,想著釀成桃花酒拿上一壺去祭奠一下令沛與綺眠。
自長吟幫陶閑兒避寵之后她與長吟的關(guān)系更好了,有時趁皇帝不在她就會去找長吟談天,陶閑兒每每聊起來都是聊她的心上人布憂,長吟也常和她提起逝去的愛人——
農(nóng)歷九月二十八
景仁宮來信說皇后快不行了,說非要見到長吟最后一面才行。
長吟到景仁宮了,皇上抓著皇后的手哭成了淚人,這是長吟見他哭的最難過的一次。
他到底是哭皇后不在了,還是在哭單晴芳不在了?長吟也不得而知。
皇后見長吟來了放開了皇帝手,她緊緊的抓著長吟的手,臨死前的人好像記憶都會混亂,她抓好像把長吟認(rèn)成自己的母親了,她抓著長吟的手久久不放,嘀嘀咕咕著:“阿娘,宮墻好高,我好害怕,阿娘帶我回家吧,我不要再學(xué)別人了……”
說完這句話皇后就咽氣了,到最后她都緊緊抓著長吟的手,死的的不甘心罷。
長吟不明白,皇后為什么沒說將三公主與四公主托付給自己呢,可她說她不想學(xué)別人了,長吟一下懂了她的意思。
宮墻之內(nèi)沒人會一直都快樂,只要皇帝心里有所鐘,那所有人都會變成替身。
長吟又想起了從前柳聲聲的那句話,他眼里是單晴芳,所以人人都成了單晴芳。
皇帝懊悔的趴在皇后床邊哭了好久好久,嘴里一直重復(fù)那句:“是朕對不起你……”
皇帝到底真的懂得自己對不起誰了嗎?是皇后,是柔妃還是單晴芳?
之后皇上給皇后辦了個體面的葬禮,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皇后葬了。
那天皇上拉著長吟坐在景仁宮門口說了好多好多話,他說——
“皇后與辭兒最像她了,她走了,她們也走了,總有一天你們也會走,我又要上哪去找她的影子呢。”
“皇后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要保護(hù)好三公主和四公主,可是朕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啊。”
長吟像哄小孩一樣拍著皇帝的背:“就說不嫁,三公主四公主都不嫁。”
可皇帝說早就已經(jīng)簽了和親的書了
長吟只覺得安藝和安念可憐,攤上了這么個懦弱的父親。
頭喪期過了后皇帝就下旨冊封長吟做了皇后。
坐上皇后之位,也意味著更多的枷鎖會往她身上套。
隆安二十七年一月一日
一晃眼長吟進(jìn)宮已經(jīng)十二年了,未進(jìn)宮前長吟還是歡樂的長吟,進(jìn)宮后行差踏錯都不行,好像真的有枷鎖將她固在了原地。
農(nóng)歷三月初七是谷雨
這一天是安藝和安念出嫁的日子,她們二人要嫁去蒙古國,更可悲的是她們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換整個趙國平安。
佩服的是安藝從頭到尾都沒有抱怨一句,長吟問過她怕不怕?她只說和親是她做公主的職責(zé),保護(hù)家國也是她的職責(zé)。
不愧是嫡長女,從頭到尾都是嫡長女風(fēng)范。
安念就不一樣了,她雖然安靜可知道要遠(yuǎn)嫁也嬌滴滴的掉了幾滴眼淚,是從前柔妃在世時太過寵愛她。
農(nóng)歷七月初七
又是一年乞巧節(jié),國喪之間皇帝也沒有大設(shè)宴。
相宜今夜找了長吟去說話,不知道為什么她和相宜之間好像疏遠(yuǎn)了不少,這份疏離感是從令沛去世起開始了。
好像令沛就是她們之間的一個聯(lián)系紐扣一樣,晚憐早早讓皇帝把她調(diào)去了蓬萊島靜養(yǎng),漸漸的皇帝好像把她也忘了。
那天晚上相宜喝了好多酒,她說自長吟出宮后皇帝再沒有找過她了,她一個人過著日子實(shí)在是難熬,又說她突然知道當(dāng)初陳采女是什么感受了。
她說:“我愛蓮花也痛恨蓮花,或許你覺得矛盾,最矛盾的是我因蓮花得寵又因蓮花失寵。”
這句長吟實(shí)在沒聽懂
倆人聊著天相宜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歡歡,我走不出來了,他是君我是臣,他沒錯更不會犯錯,他就是納了整個天下又如何,我今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他鋪路,不為別的,只為對得起我臣子與天子侍妾的身份。”
說完她吐出一口黑血,黑血漸到了長吟的衣服上,她嚇壞了,怎么會如此……
相宜說這叫斷情散,這些年來她躲在百藥閣里專門研制的,她說喝了斷情散從此不會愛君王。
喝下了斷情散還不夠,長吟拿出了那支她與皇帝一起做的蓮花并蒂簪子狠狠的插向自己的心臟。
還記得長吟第一次問相宜她愛不愛皇上,她十分堅(jiān)定的搖了搖頭,那一刻長吟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愛上皇帝。
斷情散是假的,毒藥是真的,長吟又看著一個好友死在自己面前,只是這一次她足夠理智,她替相宜合上了眼。
長吟走出百藥閣眼里含淚長長的嘆了口氣,這是個吃人的后宮,哪怕她已經(jīng)除掉了林初孝,哪怕已經(jīng)沒有了爭寵與宮斗,可無形的妖怪總是在的,隔一段時間它就會出來吃一個人,那妖怪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