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浮出天邊，一大七小，小環大，繞圈旋轉，似乎有神秘的力量彼此牽引著，八個太陽之間，達成詭異的平衡。

清晨的八個太陽，紅的妖艷。

夏芒驅車來到研究所，看到辦公桌上再次擺了碗熱騰騰的牛肉面，他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黃師傅這是想干啥？

……非要我吃了這碗牛肉面才罷休不成？！

接連三天，每天都這樣……還有完沒完了！？

他怒氣沖沖，端起辦公桌上的牛肉面，直接就出了門！

找黃師傅理論去！

他也沒開車，端著牛肉面就上街了，路上行色匆匆，眾人看著他，像是看瘋子——端著碗冒熱氣的面，臉上滿是怒火，橫行長街，快步如飛，不是瘋子是啥。

正常人可干不出這事！

“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瘋人院跑出來的瘋子……”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嘆氣，這狗娘養的世道，神經病遍地跑，瘋子滿街躥，正常人真難，然后……他走到路邊，伸腳踹翻了停在路牙子上的自行車，寒著臉嘀咕：“擋我的路！”

他踩歪車把，罵罵咧咧的走了。

“也可能是從監獄里逃出來的。”

有人看了看端著面的夏芒，又看了眼踹翻車的年輕人，忍不住道：“說不定……這倆人還是獄友！”

污染者冷靜肆虐，瘋子橫行長街，成群結隊的，不再是正常人。

……

夏芒到了老黃牛肉面館，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盯著剛從后廚出來的黃師傅，沉聲道：“黃師傅，你這是什么意思？”

今天必須要理論清楚。

不然以后天天給我送牛肉面，別人還以為我對牛肉面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我可是正常人，沒有這樣的怪癖！

這種每天早上被牛肉面支配的恐懼……太特么鬧心了！

黃師傅看了眼一筷子沒動的牛肉面，對夏芒說道：“你忘了？大前天你吃了半碗面，付了五十元，我店里的招牌牛肉面是二十五元一碗，你多給了二十五元，我給你折成了一碗面，但你一直沒再來店里，就給你送單位去了……”

說的倒也沒毛病……

但是！

“昨天早上不是送去一碗了么，怎么今早還送？”

說好的二十五元一碗，特么的你這都送兩碗了！

那半碗面的事就不提了，畢竟是自己吃剩下的，說多了也扯不清，咱就說昨天今天這兩碗面的事……為啥要送兩碗？

還帶買一送一的？

以前可沒見你這么大方！

“昨天那碗你沒吃。”黃師傅笑呵呵地說道：“喂給那些流浪動物吃了。”

夏芒心頭一寒！

我吃沒吃你都知道！？

難道，你一直在監視我？

他盯著黃師傅，覺得這個老頭子……真特么邪門。

“非要我吃了不成？”

夏芒面色冷沉下來：“黃師傅，我向來很尊敬你，不要欺我太甚！”

必須撕破臉了，不然跟這黃老頭兒扯來扯去，也很難有個結果。

撕破臉，大不了打一架！

我打架就沒輸過！

“年輕人，火氣不要那么大。”

黃師傅笑著搖搖頭，他走回后廚，撩起簾子的時候，卻突然回頭，再次朝夏芒露出那種異常恐怖的笑容：“大科學家，吃了我的面，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信……你試試。”

夏芒一愣，旋即皺眉，想忽悠我？沒門！

他撩開簾子，跟進了后廚。

今天必須跟黃師傅掰扯清楚了，不然這牛肉面一直送下去，太擾亂他作為一個正常人的生活節奏了。

“黃師——”

他剛開口，卻倏地止聲！

因為他看到了一張金燦燦的牛皮！

牛皮掛在墻上，攤鋪開，泛著金色的光澤，有種神異感，很扎眼，這牛皮的主人一看就不是頭凡牛！

事實上，那頭金燦燦的牛，夏芒的確認得。

是巡狩司行動五組組長的牛，前晚他們要逮捕黃師傅，結果卻被黃師傅統統拍翻，那頭金牛也被一刀捅死了。

當時，黃師傅說金牛的牛肉味道不錯，沒想到他真的把金牛給剝皮了，這么說的話……金牛的牛肉被做成牛肉面了？

夏芒看了眼自己從研究所端來的那碗面，他摸了摸下巴。

如果真是那頭變異金牛的牛肉，那這碗牛肉面……可以嘗嘗！

他四處看了看后廚，見周圍的墻壁上還掛了兩張牛皮，一張漆黑如墨，另一張雪白皎潔，很是晃眼，顯然這兩張牛皮的主人都不是凡牛。

他盯著那張漆黑如墨的牛皮看了片刻，微微皺眉，見黃師傅在慢條斯理的做牛肉面，根本不搭理自己。

這是無視我了？

夏芒憤憤，但又不敢輕易和武力值變態的黃師傅動粗，只能先退出來。

他坐下來開始吃那碗牛肉面，覺得……味道真的不錯！

尤其是牛肉，很勁道，而且有一股異香，特別誘人。

“那頭變異金牛的牛肉味道確實不錯……黃老頭兒還真沒說錯。”夏芒暗道，不愧是宰牛多年的老屠夫，眼光夠毒辣。

這比他之前吃過的所有牛肉面都好吃！

他此刻都想著最近幾天都來這吃牛肉面了……不，讓黃老頭送面上門，他不是喜歡送外賣么，那你繼續給我送單位好了！

滿足你送面上門的怪癖！

很快，這碗牛肉面就被吃光了，這時，一個服務員走過來，這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長相普通，個頭兒也不高，一米七左右，但眼睛有股子機靈勁兒。

在老黃牛肉面館，夏芒就見過這一個服務員。

年輕服務員幫著收拾碗筷，同時笑著對夏芒說道：“夏大哥別介意，黃師傅最近的精神有點不太正常，但他沒有惡意的……”

“你也看出來了？”

夏芒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問道：“黃師傅最近有沒有遇到一些怪事？”

“沒有。”

年輕服務員搖頭，但他遲疑了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后廚，好似生怕黃師傅聽到什么，小聲說道：“但黃師傅的精神出現問題，好像是從宰殺那頭小黑牛開始的……”

小黑牛！

夏芒一愣，想到剛才在后廚看到的那張掛在墻上的漆黑牛皮。

“是因為宰殺了那頭小黑牛么？”

他若有所思，似乎找到了黃師傅精神異常的癥結所在。

可這只能證明，那頭小黑牛有問題！

難道是因為宰殺了有問題的小黑牛，所以黃師傅被污染了……嗯，這個可能性不小！

他見年輕服務員收拾好了碗筷，想了想，又放了二十五元在桌子上，這金牛的肉味道確實不錯，明早……繼續送面上門吧。

他剛走出面館，突然回頭看了眼，年輕服務員剛好把錢收起來，對方似有所覺，抬起頭，朝他露出笑容，潔白的牙齒格外炫目。

夏芒笑了笑，回研究所上班去了。

片刻后，黃師傅從后廚出來，見夏芒用過的碗筷放在桌子上，二十五元在邊上放著。

他收起錢，拿著碗筷，突然說道：“你就這么想送外賣給他吃？”

無人應聲。

“那明早你繼續送吧。”

黃師傅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說了句：“小黑牛真皮！”

他收拾好碗筷去后廚清洗了。

面館里寂靜無聲，哪還有年輕服務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