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朝周圍看了看。
露天電影廣場……果然很露天。
這分明就是把一個巨型大熒幕放在廣場上了，開放式的超清巨幕，誰都可以來看。
夏芒感覺不錯，至少不用買電影票了。
此刻，廣場上人還不少，粗略看去也有一兩百，在晚上能一下子見到這么多人可不容易，這電影廣場果然有些特別。
看電影的人也有些特殊，多數都是身負修為的，少數普通人身上應該也有特殊的防護器具，能抵擋污染因子的侵蝕。
“深夜電影，露天廣場……”
這是……夜晚的浪漫？
原來，末世真的有夜生活。
旁邊，姜涵盯著大熒幕，看的出神，小家伙眼睛瞪得溜圓，似乎很新奇。
這是一部新近上映的電影，講的是一個美麗剪紙師和扎紙匠相遇、相識、相知的愛情悲劇。
剪紙師出身名門，大家閨秀，卻酷愛剪紙技藝，不惜走遍各地，拜訪那些老手藝人，汲取他們身上的傳統技藝，提升自己。
就這么一個靈慧聰敏的少女，為了追夢，孤身一人背著包，走進了那些古老的村落。
一年又一年。
直到她來到東北邊陲的一個偏僻村子，遇到了一個扎紙匠。
那是一個有些羞澀自閉的年輕人，扎紙技藝卻極為精湛，栩栩如生，好似點上眼睛，就能由假而真……
說是他完全繼承了祖輩的能力，甚至青出于藍。
剪紙師見獵心喜，剪紙和扎紙有異曲同工之妙，她選擇留了下來，跟扎紙匠學藝，兩人交流、互補，彼此提升……這一待就是半年。
兩個同樣優秀的年輕人，毫無意外的相愛了。
剪紙師把扎紙匠從古舊村落，帶進了現代都市。
后面……不是棒打鴛鴦的俗套故事。
剪紙師一家很開明，接受了扎紙匠。
可扎紙匠似乎因初入紅塵，被花花都市迷了心，竟然走了歪路，他栩栩如生的扎紙技藝成了他最詭異的害人手段。
他給自己扎的紙點了眼睛，“扎紙”由假而真，竟然……真的活了！
可這是有代價的。
他扎的紙人每活一個，就要有一個真人死去。
他幾乎禍害了一座城的人！
最終還是驚動了六扇門和軍方，遭到圍剿，而剪紙師所在的家族就是一個軍方豪門，悲劇就此上演。
扎紙匠縱然邪術驚人，可一人之力又如此敵得過六扇門和軍方？
他終究還是敗了，而擊敗他的，就是剪紙師的父親。
剪紙師求情，可身為軍方大將，為國鎮守，在他的轄區，卻出現了近乎屠城的禍事，他怎么能原諒？！
這是嚴重的失職！
拿下扎紙匠后，他本人也要去議會請罪。
剪紙師沒想到父親如此堅決冷酷，為了拯救愛人，她毅然擋在了扎紙匠身前，想用自己的性命作為要挾。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她父親已經出手。
她只能用自己的命，換取扎紙匠的命。
剪紙師死了，死在了自己親生父親的手中。
扎紙匠傻了，他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結果，回憶前半生，少年學藝，青年出山，與剪紙師相愛，一切本該美好而幸福……為何最后竟走到了這一步？
愛人身死，他的心也死了。
他悲涼的笑了笑，和自己的“扎紙”同歸于盡，還了城中一些人的性命。
最后，只剩下一座破敗的城，和一個形如枯槁的父親。
……
電影結束，眾人仍舊沉浸在情節中，情緒起伏。
“那個剪紙師……好可憐。”
一個年輕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說道：“她什么都沒有做錯，錯的是扎紙匠，是那個時代……她卻承擔了一切，還丟了性命。”
死在自己親生父親手里，她臨死前，內心該是多么凄涼？
“電影里，她的腹部稍稍有些隆起，似乎……懷孕了，你們覺得那個扎紙匠知道這事么？”
“扎紙匠本是一個淳樸的山村少年，為何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當真只是被這花花世界迷了眼么？”
一個中年男人靠著輛車，自語道：“應該沒這么簡單吧，凡事都該有因果……”
“因果？”
旁邊的人“吧嗒”一聲，點著了根煙，抽了口：“因果比得上強權么？”
“在這個墮落的時代，有些事可能早就被顛倒了黑白，我們看到的，可能只是別人想讓我們看到的……”
“時代造就的悲劇。”
……
眾人討論著，電影結束，大家也沒急著離開。
“剪紙師才是最可憐的人，最后那一幕，她夾在親人和愛人之間，內心肯定無比痛苦。”
姜涵眼睛微紅，她被電影的情緒感染了。
“這扎紙匠也挺可悲。”
夏芒說道：“他要是不遇到剪紙師，就不會走出那座偏遠的小山村，余生就在那小村落里……豈不挺好，自在逍遙。”
“你這么說……是否定了他們的愛情？”姜涵紅著眼瞪他。
夏芒：“？？？”
敢問你從哪得出的這個結論，這是……什么邏輯？
“你就是否定了，冷血的直男！哼！”姜涵冷哼。
……夏芒無語，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他們最初的愛情如此美好，你怎么能否定他們，希望他們從未相遇過？”
姜涵喃喃自語，像是說給夏芒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美好的愛情貴在曾經擁有過，只要后來不負曾經，不悔遇見……就好了。”
她看著夏芒，眼睛里閃著晶瑩的光，輕聲道：“我猜他們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后悔相遇。”
夏芒沒說話，他也覺得這兩人挺慘的，但作為電影來說，這似乎也是最合適的結局了。
“對了，這個電影是基于一件真實事件改編來的。”
姜涵突然道：“發生在十年前的一件舊事。”
夏芒愣了愣。
片刻后，說道：“十點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姜涵看了他一眼，牽著小家伙的手就走了。
看電影的人也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只有一個身穿黑色休閑服的年輕人，始終看著即將拉下的帷幕，此刻，畫面在回放，剪紙師笑容占據了整個熒幕，動人心弦。
他看著那張美麗溫柔的笑顏，搖了搖頭，輕笑道：“你沒看她好看。”
電影很感人，可惜與我無關。
“這個世界欠你的，我替你討回來。”
他昂起頭，雙手微微揚起，背后突然飛起了漫空的森白剪紙人，如同一個個小人般，飛向了各方。
就像遮住夜色的無邊飛蛾突然集散，各自飛遠。
此刻，街道上。
夏芒看著姜涵肩膀上趴著的一個奇怪紙人，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