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被禁足十天了!
還是被他的親姐蘇媝給鎖起來的!
蘇晏到現(xiàn)在也沒明白嫡姐到底發(fā)什么瘋。
蘇晏只比蘇媝小一歲,平時愛玩愛動愛鼓搗,有一日蘇晏憋在院子里沒事干,看到池中游動的錦鯉,就找來府中工匠研究做拋鉤式的網(wǎng)兜。
等蔡大夫人聽聞消息趕到的時候,整個池中的錦鯉九成都被撈了出來,盆子里都裝不下,有兩個小廝還在地上拾著跳出來的錦鯉放回去。
不出意料的蘇晏又被蔡大夫人罵一頓,氣得呼吸都喘不上來,帕子拍得飛起。
蘇媝對這個混世魔王弟弟也是又氣又喜,氣得是蘇晏脾氣死倔油鹽不進(jìn),喜的是他竟然是個手工達(dá)人。
妥妥是個寶藏,如果有蘇晏幫忙,蘇媝可以給他提供水利圖紙,建筑圖紙甚至是兵器圖紙。在她生活的原世界里這些普及大眾的知識,在古代可就是寶藏!
蘇媝看著蘇晏的雙眼都在發(fā)光,一邊幫著給蔡大夫人順氣,一邊聽蔡氏數(shù)落自己的小兒子。夫子授課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說什么都不去,天天和花匠木匠工匠們混在一起,整天把自己弄成泥猴一樣。
蘇晏早就對蔡氏的嘮叨左耳進(jìn)右耳出,也絲毫沒發(fā)覺蘇媝和蔡氏說了悄悄話。
那天晚上蘇媝來找蘇晏談心,起先蘇媝給了蘇晏一張龍骨水車圖紙,蘇晏如獲至寶,接過圖紙就在燈下研究。蘇媝卻一把把圖紙要了回去。
“你覺得這個東西有什么用?”蘇媝問。
蘇晏笑答,“姐你給我這個東西不知道有什么用?別逗我了,這么厲害的圖紙是哪個高人的,我想去拜他為師。”
“我畫的,我還會畫能連發(fā)十只箭的兵器。水利工程的建筑圖,火器炸彈的設(shè)計圖配方圖。”
“給我看看!”
“我們打個賭怎么樣,我要是畫出來,你就得聽我的話,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待到蘇媝把圖紙描背出來,蘇晏奉為圭臬,捧著圖紙高興得上躥下跳,蘇媝趁機(jī)把渾然忘我的蘇晏鎖在房間里。
“讀書是讀圣賢書,你不考取功名,即使是學(xué)會這些圖紙也沒用武之地,得不到推廣學(xué)了又有什么用?!?
蘇晏急了,“誰說沒有功名就推廣不了,這么好的東西方便大家,誰不高興,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讓父親把圖紙獻(xiàn)給圣上?!?
“別想了,除非你考上秀才?!?
什么?蘇晏差點沒被氣死,姐姐到底懂不懂,他別說秀才了,童科都沒過??!
蘇晏只好在房間里默背圖紙,又加上自己的思考和構(gòu)思,竟然也讓他有了點小成績,但他被禁足只等鄉(xiāng)試才能出去,蘇晏一想到這里,心情煩悶又賭氣,一刻都不想再待。
長子從國子監(jiān)放假回來,蘇向明重視,晚上這頓全家宴就布置在凝云樓。
蔡大夫人聽著蘇向明和蘇安聊著國子監(jiān)趣事,視線落在埋頭吃飯的蘇晏身上。
眉頭氣得直抽,給布菜的心腹仆人使了個眼色,仆人給蘇晏滿了杯茶,“四公子慢點吃,小心肚子里受氣?!?
“小爺肚子好著呢,好久沒吃這么痛快了,那邊的冬瓜丸子湯給我來點丸子!”
蔡大夫人暗罵,“這不爭氣的東西!”
蘇媝座位挨著蘇晏,“四弟晚上吃了不少不易消化的肉食,該吃點冬瓜解解油膩。”
蘇晏沒好氣兒的說,“你是不知道我現(xiàn)在多餓,不吃肉我就得啃自己胳膊?!?
蘇媝也氣,“不就是關(guān)你幾天,可哪在飲食上虧待你了,是你自己把飯菜都退回來?!?
“誰讓你多管閑事?!?
“我是你姐。”
“謝謝你知道你是我姐,不是我娘?!?
蘇姜在一邊看著蘇媝被噎得啞口無言,心里好笑,喝了口冬瓜湯掩蓋快要壓不下去的嘴角。
蔡大夫人看著兩人氣氛不對,又怕被蘇向明發(fā)現(xiàn),就想把話題引到她放份子的事上,可是被接話的趙氏又把話題引到幾個女兒身上。
“怎么樣,有沒有學(xué)到什么。”蘇向明問。
趙氏說,“當(dāng)然有,還學(xué)到不少呢?!?
蔡大夫人插話說,“媝兒還被掌柜們都夸是個有天賦的?!?
蘇向明頗感驕傲,聽蔡大夫人講蘇媝如何提出新穎想法,又如何幫店鋪創(chuàng)收,一邊聽一邊擼著胡須點頭,點評道,“不虧是我的好女兒?!?
“是啊,老爺是戶部表率,女兒當(dāng)然也是遵了父親的風(fēng)范?!?
這一邊蔡大夫人心花怒放,趙氏暗惱被搶了風(fēng)頭,轉(zhuǎn)頭看到蘇姜夾了一筷子筍絲,想到這一頓飯?zhí)K姜都沒言語,趙氏便說,“近看感覺二姐兒好像是瘦了,臉也比以前小了,還黑了點?!?
突然被點名的蘇姜愣住了,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低頭看了看手指肚,“沒黑啊?!?
蘇向明看著二女兒天真單純的動作,不知怎么地突然心里生出一股不舍。
“姜兒是好像瘦了?!?
姜氏忙回,“老爺慧眼如炬,姜兒這幾日得了挑嘴的毛病,是肉不喜?!?
蘇姜看了看碗里的冬瓜,心道昨天早上她家姨娘還給她一只烤鴿,她沒敢吃。這就成了是肉不喜。
真不愧是她娘。
蘇向明又關(guān)切的詢問了姜氏幾句,姜氏不咸不淡地應(yīng)付,而眾人看不進(jìn)的桌底下,蘇姜突然被姜氏踩了一腳,蘇姜忙咳嗽起來。
姜氏關(guān)切地拍了拍蘇姜后背,慈愛的說,“老爺,姜兒這幾日著了涼,夜里總是咳嗽,但也不打緊,養(yǎng)幾日看看,她隨了我,看起來弱但底子還是好?!?
蘇向明點頭,囑咐蘇姜幾句,蔡氏又說起蘇晏來,夸他近日在書房里用功。
蘇晏聽到這沒忍住哼了一聲,惹得蔡大夫人瞪了他一眼。蘇向明倒是沒對蘇晏說什么。
晚上回了隱月閣,有仆人對姜氏說,老爺在大夫人那里坐了會兒,就去茗香居那邊過夜了。
“哈哈哈,”姜氏笑得前仰后合,“大夫人和趙姨娘博弈一晚上,最后是蔫聲蔫語的王姨娘成了贏家?!?
蘇姜埋怨的看著姜氏,“姨娘要是不往外推,也不會讓王姨娘撿了便宜?!?
姜氏翻了個白眼,卻也翻出風(fēng)情,“你懂什么,這叫明哲保身,韜光養(yǎng)晦?!?
“一個后宅有什么可韜光養(yǎng)晦的。”蘇姜忍不住嘟囔。
“傻,你們夫子沒講過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蘇姜抗議,“姨娘,我總覺得你教育我的方法不對,跟別人的姨娘不一樣。”
姜氏笑得莫名深意,“姨娘也和別人的姨娘不一樣哦。”
蘇姜看著風(fēng)情萬種的姜氏,不怪乎自家便宜老父親對姜氏有想法,是個男人誰能挺住。但是姜氏又是自己救命恩人,會武功的美人,惹不起,只能去王氏那消消火。
噗嗤,蘇姜笑出聲,“王姨娘也是個美人,爹爹最疼愛小六妹妹。”
以蘇父的官位想要攀附的人家多了去,王姨娘家世只夠做個小官吏的正室,但卻給戶部尚書的父親做了妾,不夠美貌也進(jìn)不了這后院。而蘇小六更是生得一副好模樣,瓷白娃娃臉,粉嫩蘋果肌,紅唇黑發(fā),圓杏一樣的眼,總是霧蒙蒙的,誰見了都得夸一句好乖的女娃娃。
姜氏微微笑著,“我兒也不差呀?!碧K家四個女孩里,即使是沒長開的蘇孌,也不比自家女兒樣貌昳麗,見之忘俗。
“但是得寵不是好事,不管是在官家還是農(nóng)戶,寵兒如壞兒。姨娘可不希望你看不清自身?!?
蘇姜試探著問,“姨娘,感覺你是把我當(dāng)男孩子養(yǎng),可又有時候不像?!?
“亂想什么呢,”姜氏笑著用扇子拍了下蘇姜的頭,“姨娘來自江南,不想讓你變成官家小姐那樣,看著就像一幅畫,不跟真人似的。”
蘇姜是真心佩服姜姨娘,說的這番話通透又透著一股堅持。
這樣的女人為何會答應(yīng)跟父親回京做妾室呢?
“姨娘你當(dāng)初為什么會和父親在一起?”
“我沒告訴過你嗎?”
蘇姜搖頭,她哪記得原主問沒問過,假裝不記得。
姜氏眨眨眼想了想,“救命之恩嘛,然后你父親就纏上我了,嗯,覬覦人家的美貌?!?
嗯?
蘇姜有點懷疑,但看姨娘自信滿滿的樣子,令人不得不信。
聽府上老人說,王姨娘是當(dāng)?shù)氐谝坏拿廊?,?dāng)初那可是巴巴求著跟過來的,仗著美貌在府里趾高氣揚(yáng)的,氣得趙氏發(fā)瘋,最后要不是她惹了蔡大夫人,蔡大夫人把隱居一般的姜姨娘挖出來,這才壓住了王氏的歪風(fēng)。
可是蘇姜卻覺得,自家姨娘倒不像是嫁過來個人當(dāng)妾的,倒像是來養(yǎng)老的。
這從蘇向明的態(tài)度上就能看出一點。也不知道當(dāng)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父親對姨娘即有愛慕又有尊重,連蔡大夫人對姨娘也多有縱容。
“姨娘,你教教我御夫之道唄?!?
姜姨娘正了正身,“小妮子思春了?”
搖了搖扇子又說,“你的婚事是大娘子做主,姨娘也干涉不了,不過總歸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御夫之道和官家之道,主母都會教你的。”
蘇姜瞪大眼睛,“姨娘你就這么放心,我可是您的親骨肉,不傳授我一丟丟秘笈?!?
“我教你的可不夠稀奇?”
姜小娘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地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頭瞥了蘇姜一眼,只差沒直接說蘇姜不識貨了。
系統(tǒng)520在蘇姜腦海里直蹦迪。
“宿主你這個小娘我太愛了,灑脫不羈又有個性,還是江湖歌姬?!?
蘇姜罵他沒見識,“姨娘太神秘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啊,人家可是江湖歌姬,風(fēng)一樣自由,是你父高攀了?!?
“這可是古代,姨娘再如何也比不過官家,一看你就是個沒見識的桶子?!?
“宿主你不能進(jìn)行人統(tǒng)攻擊,我這么優(yōu)秀的桶子打著燈籠都不好找?!?
“我又不瞎,我是沒得挑?!?
系統(tǒng)哇地一聲在蘇姜腦海里哭起來。
晚上系統(tǒng)提醒蘇姜,“宿主,該出發(fā)了。”
蘇姜起身換了身窄袖深衣,突然想到,“姨娘醒了嗎?”
系統(tǒng)回,“沒有,但桶子感覺姨娘是知道那水有問題?!?
蘇姜動作頓住,“姨娘真的很愛原主了?!?
因為翠微就睡在二進(jìn)房,蘇姜挑開窗跳出去,心里忍不住和系統(tǒng)嘮叨,“這還是好人家的女兒嗎,半夜跳窗,還要跳墻?!?
系統(tǒng)附和,“好人家的女兒就要錯過好姻緣?!?
蘇姜在心里哼著小曲,翻過院墻站在馬路上回頭看,“還別說,這功夫沒白練,以后不用走尋常路了。”
“快走吧,小傅一會兒就要流血過多了!”
“還小傅,你怎么不說是塊老豆腐?!?
系統(tǒng)沒言語,心道,“希望宿主一會兒別打臉?!?
白天是景王世子和世家弟子一同吃喝玩樂,或是偽裝成兵部尚書義子策馬辦案,夜晚的傅西深又有別的身份任務(wù),行動危險刺激,常常無人接應(yīng),只能獨自完成,確保任務(wù)的秘密性和安全性。
蘇姜懷疑傅西深為皇帝賣命是為什么,自小被親爹扔到暗衛(wèi)營難道不怨恨嗎,長大又獨自面臨危險任務(wù),皇帝老子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他身份再不濟(jì),也是皇子啊。
“給人家弄個景王世子,又弄個兵部尚書義子的假身份,真是當(dāng)影子養(yǎng)?!?
“所以才需要宿主去拯救他啊。感覺燃不燃,有沒有救世主的感覺?”
蘇姜趕到傅西深出事的地方,隔老遠(yuǎn)就聽到兵器在空中的破空聲,還有拳腳相接時力量的碰撞聲。夜色昏暗,月色虛無,蘇姜暗道,“糟糕,這么黑,他們是怎么看到的?”
系統(tǒng)也沒料到會出現(xiàn)這個情況,“宿主你真的看不到?”
“看不清,速度太快,我相信我是三腳貓功夫了?!?
系統(tǒng)跟著著急,他有夜視能力,可是權(quán)限不允許給宿主使用。
“沒事,別小看你家宿主?!碧K姜安慰貼心的系統(tǒng),“你看著。”
傅西深去夜探吏部官員的時候,沒想到被人埋伏,他更確定這個官員有問題,而且對方的武功招式雖然凌亂卻能感覺是刻意隱藏,這也給傅西深一點轉(zhuǎn)機(jī)。七八個人圍攻他,他還是從對方府上逃出。
只不過被對方追了七八條街,黑夜中不小心中了暗器,左腿越來越沉重,已經(jīng)不能再繼續(xù)從墻頭上跳躍奔逃,只能在巷中借著障礙物做掩護(hù)。
傅西深看到有人半夜走到巷子里,也來不及做他想,正常人遇到這種事都會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而圍攻他的那幾個人,卻是因此更加快速地出刀用劍,怕是有人來接應(yīng)傅西深。
傅西深引著眾人往更深處走,卻沒想到那人跟著動靜卻跑過來。
“莫不是個傻子?!备滴魃顗焊鶝]想過來人會是來接應(yīng)他。
直屬皇帝的暗衛(wèi),有人負(fù)責(zé)打探摸底,有人去負(fù)責(zé)落實,而傅西深也不清楚從什么時候開始,京中的任務(wù)多都指派給他,而且他的任務(wù)一直是單線任務(wù)。
其他人做的終端任務(wù),可能不在京中吧,畢竟皇帝要掌握那么多信息,這些個暗衛(wèi)也是忙不過來。
傅西深越是往后退,蘇姜越是追得緊。
傅西深最后腿實在是沒感覺了,心想自己難得好心不想拖累路人,卻沒成想被路人害死,追殺他的人招招致命,有的人甚至露出了擅長的招數(shù),原來是西遠(yuǎn)國的戰(zhàn)士!
這個消息難道就傳不出去了嗎,傅西深咬緊牙關(guān),他寧可跳河自盡,也不能讓對方抓到他。這條腿拖累他,大不了就不要這條腿!
傅西深擊退面前的人,低身躲開側(cè)面的劍招,又一旋身拉開距離,舉起劍就要往自己左腿上砍下去,卻突然感覺四周的風(fēng),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