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逆境如何影響一生健康
- (美)唐娜·杰克遜·中澤
- 1751字
- 2021-12-01 13:49:06
即使是“溫和”的童年逆境也值得重視
童年面臨的逆境會導致成年后的慢性健康問題,不過這些逆境并不一定是有深遠生理影響的嚴重的虐待。
費利蒂說:“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我們研究的十種不同類型的逆境造成的傷害程度幾乎是相同的。”在分析了18 000多份問卷的回答后,他和安達發現,沒有任何一種童年不良經歷能明顯勝過另一種。這是事實,盡管有些類型的不良經歷,如被性侵犯,在社會中被認為是特別令人羞恥的,情況要糟糕得多,而其他類型,如身體虐待,暴力性質更加明顯。有趣的是,父母不斷的羞辱會造成更大的負面影響,并且與成人患身體疾病和抑郁癥的可能性有更大的相關性。簡單來說,和貶低你、羞辱你的父親或母親生活在一起,或者和一個酗酒、抑郁的人生活在一起,都會給你留下深刻的創傷,改變你的大腦和免疫功能。
安達說,童年不良經歷調查只掀開了“冰山一角”。
其他研究人員表示同意。在過去的幾年里,科學家們一直在尋找方法來篩選童年不良經歷研究中沒有包括的兒童壓力源類型。例如,2014年,劍橋大學的研究人員要求14歲孩子的父母回憶他們的孩子或家庭在孩子出生到11歲之間經歷的任何負面的生活事件或困難。[1]他們詢問的問題“聚焦于家庭”,包括父母之間的重大爭吵或緊張關系,或者僅僅是家庭成員之間缺乏情感聯系或溝通。
從這些孩子在17歲、18歲和19歲時的大腦成像中可以發現,即使是非常常見但相對較長期的家庭功能障礙,比如缺乏家庭親情或父母不和,也會改變大腦的發育過程,縮小大腦的尺寸和體積。[2]
童年期創傷問卷(Childhood Trauma Questionnaire,CTQ)是針對12歲及12歲以上的人設計的,目的是篩查童年受到的更細微的傷害或忽視帶來的揮之不去的無形影響。CTQ會問一些微妙的問題,比如,下列情況是“從來沒有”“很少”“有時”“經常”還是“非常經常”發生:“我家里的人對我說了一些傷人和侮辱性的話”,或者“我家里的人說我‘愚蠢’‘懶惰’或‘丑陋’”。
CTQ還會篩選正面陳述的負面回答,允許受訪者在被問及“我的家庭是力量和支持的來源”時回答“很少是真的”,或者在被問及“我感到被愛”時回答“有時是真的”。CTQ能讓受訪者更細致地描述他們童年時期的情感經歷,[3]它也讓研究人員能夠證明,即使父母或家庭輕度的不友善或忽視,也與小時候大腦的損害以及后來的負面健康狀況有著驚人的科學聯系。
父母長期不和;忍受輕度的丟臉、指責或羞辱;長期被取笑;兩個秘密爭吵的父母平靜地離婚;父母過早地退出孩子的生活;因在吹毛求疵、喜怒無常、自戀、雙相情感障礙、酗酒、患有成癮癥或抑郁的父母身邊長大而留下的情感傷疤;身體或情感上被虐待或忽視——以上這些情況會在很多家庭中發生。此外,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童年時期的非家庭壓力源也會影響成人的健康,包括早期的醫療創傷,被欺負或愚弄的經歷,以及生活在社區暴力中的體驗。盡管個人遭遇不幸的細節因家而異、因鄰而異,但它們都是同一種有機化學變化的前兆,這種變化存在于正在發育的大腦灰質深處。
正如費利蒂觀察到的那樣,“嬰兒期和童年期的時光并沒有遺失,而是像一個孩子在未干的水泥里留下的腳印,將伴隨他的一生。”[4]或者,正如T. S. 艾略特(T. S. Eliot)在《四個四重奏》(Four Quartets)中所寫的那樣:“我的開始就是我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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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盡管正相關關系存在于早期創傷和后期疾病之間,但童年不良經歷并不是導致成年后發病的唯一因素。疾病的發生有很多原因,包括生活方式、基因、環境毒素和飲食。我們成年后并不僅僅因為童年發生的事情而生病。我們不能簡單地通過了解童年創傷和逆境在成年后的疾病中發揮的作用來治療疾病。
但是費利蒂和安達的研究告訴我們,如果認識不到我們的童年在我們現在的諸多健康問題中起著重要作用,那么治愈就會更加困難。
這恰恰是今天在全國各地的實驗室里,神經系統科學家正在窺視腦體之間不可思議的聯系,并在生化層面上解析我們很年輕或10多歲時面臨的早期壓力是如何引起我們成年后身體、細胞甚至DNA變化的原因。
[1] N. D. Walsh, T. Dalgleish, M. V. Lombardo, et al., “General and Specific Effects of Early Life Psychosocial Adversities on Adolescent Grey Matter Volume,” NeuroImage: Clinical 4 (2014): 308-18, http://dx.doi.org/10.1016/j.nicl.2014.01.001.
[2] N. D. Walsh, T. Dalgleish, M. V. Lombardo, et al., “General and Specific Effects of Early Life Psychosocial Adversities on Adolescent Grey Matter Volume,” NeuroImage: Clinical 4 (2014): 308-18, http://dx.doi.org/10.1016/j.nicl.2014.01.001.
[3] R. J. Herringa, R. M. Birn, P. L. Ruttle, et al., “Childhood Maltreatment Is Associated with Altered Fear Circuitry and Increased Internalizing Symptoms by Late Adolescence,”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110, no. 47 (November 19, 2013), 19119-24.
[4] V. J. Felitti and R. F. Anda, “The Relationship of Adverse Childhood Experiences to Adult Health, Well-Being, Social Function, and Health Care,” in The Effects of Early Life Trauma on Health and Disease: The Hidden Epidemic, edited by R. Lanius, E. Vermetten, C. Pain,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0), Chapter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