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手機看了幾秒，悄悄走到門口，聽到客臥的吵鬧聲，默默把主臥的門帶上。

未接來電是十分鐘前的，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沒在忙吧？

姜嫵點下了通訊錄里備注‘姬老師’的那一行，滿懷期待等他接電話。

“嘟——嘟——嘟——”

“嘟——嘟——嘟——”

……

最后一聲“嘟”結(jié)束，對面都沒有接電話。

心拔涼拔涼是什么感覺，姜嫵想，就是此時此刻這個感覺吧。

不管怎么說，約定好了，他給她打電話，她給他發(fā)微信。

【姜嫵：姬老師，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她還帶了個生氣的表情包。

拿著手機打開主臥的門，門口兩個人差點都對著姜嫵跪下來了。

張佳音看著姜嫵，小安看著姜嫵。

姜嫵也看著她們：……

小安聲音顫顫：“嫵姐，我，我們……”

張佳音就顯得淡定多了，她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說道：“沒錯，我們是在偷聽。”

姜嫵苦笑：“很可惜，沒讓你們偷聽到什么？”

她很快打起精神，問道：“你們想吃什么，我看看有沒有外賣？”

張佳音摟過姜嫵的脖子，說道：“天氣這么好，吃什么外賣啊，走，姐請你吃飯去！”

小安歡呼：“好耶！”

-

張佳音做東，請了姜嫵和小安吃飯，吃的是廣式早茶，這個時間，已經(jīng)不能叫早茶了，應(yīng)該叫午茶。

三個女孩子飯量都不大，午茶剛好滿足三個人的需求，這樣美食吃一點，那樣美食吃一點，吃著吃著，肚子就飽了。

姜嫵不敢貪食，昨晚上放肆一回就夠了，她克制地吃了個七分飽，剩下的全給小安包了。

小安摸著肚子打了一個飽嗝，趁著張佳音去停車場取車的時候，拉著姜嫵來到籃網(wǎng)外邊看青少年人打籃球。

“哇，這個帥！”小安捧著臉花癡，“哇，好厲害！”

姜嫵跟著她的手指頭，小安指到哪里，她就看到哪里。

籃球場上的男孩子都差不多高，還都清一色穿著一個顏色的衣服，姜嫵臉盲，看不出哪個帥，哪個不帥。

張佳音的電話剛好打了過來，小安正要接，一個籃球不受控制朝她們的方向飛了過來。

小安和姜嫵湊在籃網(wǎng)邊上，籃球的沖勁很大，速度又快，剛好砸在姜嫵臉上——

“嘭！”

籃球落地，籃球場上的少年人也都驚呆了，誰都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意外，一群人從籃網(wǎng)里走出來，小安嚇得渾身僵硬，聲音發(fā)抖：“嫵、嫵姐，你、你沒事吧？”

姜嫵臉上的墨鏡被砸掉了，掉到地上折成兩半。

她也有點懵，事倒是沒有什么事，還好隔著籃網(wǎng)。

“小姐姐，你們沒事吧？”

少年人的嗓子有些沙啞，姜嫵回過頭，看著站在一堆少年人最前面的少年。

看上去好像才剛剛成年的樣子。

穿著白色球衣，無關(guān)清秀端正，氣質(zhì)帶著少年人的傲氣和飛揚。

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而那些少年，看到姜嫵的臉，一個個都驚呆了：

“我，我，我沒看錯吧？”

“這不是……姜嫵，那個女明星嗎？”

“易哥你一出手就砸到明星了，牛掰！”

“瑪雅，她比電視上還好看，好不真是啊！”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明星真人……”

“我也是。”

“我也是！”

……

一群少年人嘰嘰喳喳的，像極了鴨子在叫。

蔣易已經(jīng)回過神了，他開口道：“你……你……”

支支吾吾的，就連他自己都皺起了眉頭。

他后面一群男孩起哄：“易哥害羞了！”

“易哥是不是也覺得小姐姐特別好看！”

“明星小姐姐能不好看嗎？”

“易哥，別害羞，沖啊！”

……

“你們別鬧！”蔣易有些氣惱地往后看了一眼，看向姜嫵時，不自覺就紅了一張臉。

小安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趕緊接了電話，苦笑著對那邊的人說道：“佳音姐，我和嫵姐這里有點麻煩……”

“抱歉！”蔣易終于把話說順溜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這個，是你的嗎？”

蔣易撿起地上的手機，詢問姜嫵。

“是我的。”

姜嫵想拿過來，男孩并沒有給。

“是因為我們，它才會壞的。”蔣易抿了抿唇，“這個，姐姐，我們必須賠償你。”

“不用了。”姜嫵搖頭，“你們?nèi)ネ姘桑麓涡⌒狞c。”

這也不是這群小孩單方面的錯，姜嫵也有錯，她和小安都離籃網(wǎng)太近了，籃球場上本來就很危險，不然怎么會用籃網(wǎng)隔開圍觀的人？

“佳音姐說她要過來。”小安捂著電話，“嫵姐？”

姜嫵回道：“你跟佳音姐說我們立刻過去，不用過來。”

“走了。”

這是對那群男孩說的。

然而蔣易并沒有打算讓姜嫵離開：“不行，這是我們的錯，我們必須賠償，小姐姐，你留個地址給我，三天后，我在這個地方等你。”

“不用了。”姜嫵很明確地拒絕了蔣易，“這款墨鏡絕版了，你買不到的。”

蔣易愣了愣，看著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女人，拉著另一個女孩子，走了。

“易哥？”蔣易的表弟伸出手在蔣易面前揮了揮，“回個神。”

蔣易抿了抿唇，對著姜嫵的背影吼道：“三天后，我在這里等你！”

……

姜嫵當然聽到了男孩的那一聲吼，小安把事情完整告訴張佳音后，被張佳音批了一頓。

“還好只是墨鏡壞了，如果是你嫵姐的臉受了傷，我看你以后怎么辦！”

小安現(xiàn)在想起來，一陣一陣的后怕，她默默抹著眼淚，安安靜靜地挺張佳音訓(xùn)，等張佳音訓(xùn)完了，她哭唧唧跟姜嫵道歉：“嫵、嫵姐……都、都是我的錯……”

“算了。”姜嫵沖張佳音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我也愿意，怎么會發(fā)生今天的事。”

小安一聽，覺得自己更對不住姜嫵，抱著姜嫵“哇”地哭出了聲，又怕眼淚鼻涕沾到姜嫵身上，一整包紙巾被她用掉了半包。

張佳音嫌她丟人，把她拉到一邊，她提出了另一個重要的問題：“沒被別人拍到吧？”

“沒有吧。”姜嫵對偷拍不是很敏感，“即使被拍了，我也沒感覺到。”

前前后后，她被偷拍過數(shù)次，每一次，她都是等到新聞出來才知道她被偷拍了。

她就是那種沒什么鏡頭感的人。

張佳音把姜嫵送到公寓樓下，姜嫵跟兩人打了個招呼，轉(zhuǎn)身進了公寓。

回到家，已經(jīng)快三點了，姜嫵拿起手機，又是一個未接來電，是姬星洲打過來的。

她出門忘了帶手機，當時已經(jīng)在半路上了，也沒好意思跟張佳音說回來拿手機。

她打了一通電話回去，到第三個“嘟——”的聲音的時候。

那邊，終于，接通了。

耳邊是男人很輕很輕的呼吸聲。

不知道為什么，姜嫵心里的起起落落，在聽到他的呼吸的聲音的時候，都恢復(fù)了平靜。

“去哪里了？”那邊，姬星洲的語氣淡淡，帶著不易發(fā)現(xiàn)的關(guān)懷。

“和佳音姐小安她們出去吃了個飯。”

隔了萬里，用手機聯(lián)絡(luò)，和面對面的感覺，很不一樣。

“嗯。”姬星洲應(yīng)了一聲，接著說道：“我早上，五點五十三分下飛機，六點出了機場，我覺得你應(yīng)該在睡覺，就沒有打電話給你。”

他給她詳細說他的行程，精確到每分鐘。

姜嫵感覺到一陣陣心安，沒克制住唇邊的弧度，上揚得高高的。

“我一點前給你打了一通電話，你沒有接。”男人的嗓音，帶著微微的失落。

姜嫵心里微動，說道：“我……佳音姐和小安昨晚在我們家里歇下了，我出了一趟廚房，沒帶手機過去。”

“你們昨晚喝酒了？”男人敏銳得超乎了姜嫵的想象。

她想說沒有，脫口而出的卻是：“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上心情不好嗎？”答非所問，但更近一步剖開了姜嫵的內(nèi)心。

姜嫵：“……”

她就說了幾句話，全被他猜到了，猜到她們昨晚上喝了酒，猜到是因為她心情不好。

他簡直……就像在家里安裝了攝像頭一樣。

那邊男人的聲音沉了下來：“可以告訴我么，為什么心情不好？”

姜嫵動了動嘴唇，話到嘴邊，卻是怎么都說不出口。

她代入了自己，如果她是姬星洲，如果她一再跟自己的伴侶表示，她是他的最愛，而她的伴侶還總是懷疑她……

她的心情不會好受。

姜嫵撒了謊：“你知道的，我最近在挑劇本。”

“是么？”

姜嫵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苦澀地回答道：“是啊，我怎么會欺騙姬老師你呢？”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歡快，仿佛是在跟姬星洲說說笑笑。

“我相信你。”

男人那一句話，四個字，擲地有聲。

讓姜嫵更是覺得慚愧，他這么相信她，而她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

姜嫵主動把話題聊開了：“我今天遇到一個意外，我的墨鏡都壞掉了……”

……

最后是姜嫵受不住了，先結(jié)束了對話。

一開始聽到他的聲音，她感覺世界都明亮了，可是打完電話，心里又開始覺得空虛了。

姜嫵覺得沒有安全感，是她自己的問題，不是姬星洲的問題。

洗了個澡，避免自己去想一些有的沒有的，姜嫵決定了，挑劇本去。

一直挑到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手機震了兩下。

姜嫵點開一看，是姬星洲發(fā)過來的消息。

他跟她曬了一張圖片，圖片內(nèi)容是北城夜晚的風(fēng)景。

【姬星洲：你今天沒有達到跟我保證的指標。】

姜嫵就發(fā)了兩條微信給他，其中一條還是表情包。

之前約好的，姜嫵最少每天跟他發(fā)五條微信的，還差四條。

姜嫵想了想，自拍了一張，發(fā)了過去。

【姜嫵：一張自拍能不能抵三條微信？】

那邊安靜了五分鐘才恢復(fù)姜嫵：

【姬星洲：好的】

-

“你說現(xiàn)在的人，在酒桌上不喝酒，是不會說話嗎？”

周野煩死勸酒的人了，那群狗東西不敢勸姬星洲喝酒，都沖著他來了。

見姬星洲沒理他，周野不來勁了，“你看什么呢？跟誰聊天呢？不對，你也沒跟誰聊天，都沒見你打字。什么東西這么好看，讓你看了這么久？”

他在姬星洲身邊瘋狂蹦跶：“讓我也看看！”

但姬星洲把手機摁滅揣進了褲兜，“你前面有塊石頭。”

“不給我看我也知道是什么。”周野跨過石頭，打了個酒嗝，“不就是你老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