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會去死的。”抬頭看夜空，卻阻止不了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他們想活著都活不了，我怎么舍得去死。”

“我要把他們那一份，也一起活了。”

姜嫵抬起手擦眼淚，她覺得氣氛很尷尬，也不敢去看姬星洲：“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

她只是忍不住想爸爸媽媽了，爸爸媽媽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她說一句再見，他們就天人永隔了。

爸爸媽媽在的時候，她是那么無憂無慮。

她的家境不算富裕，但她想要的，爸爸媽媽都會給她。

她小時候說自己要學唱歌跳舞，歌唱班舞蹈班的學費多貴啊，可是爸爸媽媽從來沒有跟她埋怨什么。

只說了：“我們小嫵喜歡，那就上！”

她不負爸媽的期望考上了國內最好的音樂學院，可是他們都沒來得及看自己上大學……

如果，如果不是那個人，她大學都未必上得了。

姬星洲什么也沒說，他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姜嫵。

姜嫵看著他送過來的紙巾。

愣了愣。

一股暖流從心底劃過。

此時此刻她不需要任何安慰，只需要一個傾聽者，他就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傾聽者。

姜嫵忽然停下腳步，抱了姬星洲一下：“謝謝你。”

謝謝你聽我說話。

她很快松開，拔起雙腿朝洗手間跑去。

……

姜嫵打開水龍頭，她正用水給臉上降溫。

和姬星洲走到洗手間這段路，她是清醒的，又是不清醒的。

她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說什么。

對情緒的把控卻一點也不清醒。

所以她會控制不住自己跟他說那么多話。

她居然在他說了那么多話……

還在他面前哭了。

還，還，抱了他。

姜嫵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臉頰紅撲撲的，她酒量不好，還上臉。

眼尾綴了點紅，看得出哭過。

姜嫵繼續往臉上潑水，覺得差不多了，才出了洗手間。

她剛走出洗手間，就看見了一個熟悉……且晦氣的人影。

“我以為我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顧思城看著姜嫵，神情帶著微微的激動，“小嫵，你為什么把我的電話拉進黑名單，為什么刪了我的微信？”

姜嫵聽到“小嫵”那一刻，反胃的感覺立刻上涌。

她強行壓制著胸口那股不適感，冷冷看著顧思城：“這位先生，我們的關系還沒有到你能叫我‘小嫵’的程度吧。”

顧思城臉色頓時慘白，不可置信地問姜嫵：“我……我都不能叫你‘小嫵’了嗎？”

顧思城像極了深情但被辜負的男人。

他上前一步，姜嫵跟著后退了一步。

姜嫵不耐煩地看著他：“我想我和你沒有這么熟。”

她邁開腳步，準備直接繞開顧思城走出去。

但顧思城忽然伸手拉住了姜嫵，姜嫵腦子瞬間空白，她反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

非常清脆的一聲巴掌聲。

顧思城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陰翳。

但他很快換上了悲傷心痛的神色，嗓音沙啞地問：“你……你就這么恨我？”

姜嫵這一巴掌用了大力氣。

這一巴掌，她沒有一點留情，帶著對顧思城所有的厭惡。

姜嫵的手指無意識地動了動。

她抬眼，看著顧思城……臉上的巴掌印。

清清楚楚的五根手指印浮現在他的左臉。

她手掌都疼得厲害。

但她心里無比暢快。

“我不恨你。”姜嫵笑了，眉眼愉悅地說道：“你是什么東西啊，值得我去恨你呢？”

顧思城，“小嫵，這么說會讓你心里好受嗎？我知道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我沒臉出現在你面前……”

姜嫵打斷了顧思城：“既然你知道你沒臉出現在我面前，那你現在在干什么？”

“我……”顧思城眼里閃過惱恨，他抿了抿唇，深情地看著姜嫵：“我過不去我的良心。”

姜嫵呵呵一笑，她抱著雙臂，嘲諷地看著顧思城：“你以為我是夏南惜嗎顧思城？”

“你過不去你的良心？你有良心這個東西嗎？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嗎？”

姜嫵懶得跟顧思城繼續有牽扯，繞開他就走。

顧思城又想故技重施。

姜嫵一早就又準備，她在他上前的那一刻躲開了，她冷冰冰地盯著顧思城：“顧思城，別逼我扇你。”

顧思城不退反進，他指著自己的臉，“你扇，隨便你扇，只要你心里痛快，只要你不恨我了，我隨便你處置！”

這個人瘋了！

這是姜嫵的第一感覺。

“顧思城，你不配！你要瘋滾出去瘋，別來我面前瘋！”

姜嫵這才看到顧思城的臉很紅，所以這是在借酒發瘋嗎？

“我只希望我們能回到過去……”顧思城憂郁地看著姜嫵：“我們還能繼續當朋友。”

姜嫵的酒完全醒了。

她看著步步緊逼的顧思城，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去：“不，可，能。”

“我和你從來都不是朋友！”

姜嫵說完就要用盡全身力量推開顧思城。

她被這個人惡心得不輕。

裝什么瘋賣什么傻。

她當年絕對是腦子被驢踢了，居然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真是瞎了眼了！！！

然而，姜嫵還沒推人。

她身前的男人突然被人扔了開。

顧思城踉蹌了幾下才穩住身形。

姜嫵全身力量匯集在手臂上，可眼前的人不見了，她的力氣沒有了受力點，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

她撲進了一個的懷抱里。

熟悉的氣息里，帶著淡淡的酒味和一點點食物的油煙味。

姜嫵抬頭，撞進姬星洲的眼睛。

男人輕聲道：“我看你這么久沒出來，就來找你了。”

“沒事吧？”

“沒事。”

姜嫵攥了攥拳頭，“我們走吧。”

“好。”姬星洲輕聲應道。

回到座位，沈宇已經喝趴下了。

今天這頓夜宵是他請的，給他敬酒的人很多。

趙妍妍主動提出和姬星洲換位置，她說她要照顧沈宇，姬星洲答應了。

于是座位變成了，沈宇旁邊是趙妍妍，趙妍妍旁邊是姜嫵，姜嫵旁邊是姬星洲。

姜嫵的座位沒變，只有趙妍妍和姬星洲互換了座位。

她坐下沒多久，隔壁幾桌有一個女聲尖叫：“思城哥哥！你——你的臉！”

夏南惜震驚又心疼地看著顧思城臉上的巴掌印，她怒氣沖沖問道：“誰打了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