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勞斯跟著伍德他們一起進入了冒險者公會的大樓。
他需要重新認證一下自己的冒險者身份,畢竟他甚至連自己的冒險者等級牌都丟掉了;其次,他還需要詢問一下關于那個該死的委托的信息,那個該死的最后的唯一的記憶。
如果這條信息也中斷了的話,那么他就不知道該如何了解自己的過去了。
“這位旅者,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是來發布委托,還是成為冒險者呢?”
剛進門,一位熱情的女孩就招呼著他,她的頭上,一對兔耳晃晃悠悠,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撫摸。
隨后,她將目光投向了安格勞斯背后的伍德一行人。
“是【熱寂】啊,你們大包小包的,看上去收獲頗豐嘛。”
“不止呢,我們可是為你們帶來了一位了不得的前輩。”伍德說了一句讓少女不知所謂的話語,而后便帶著自己的隊伍匆匆向著里面走去。
他們要盡快結算好酬金,然后盡快把安格勞斯先生應得的那部分給他送去。
安格勞斯點頭目送熱寂小隊離開后,便轉過頭來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女孩,她的裝扮非常簡單樸素,但卻散發出一種活波的未被生活壓垮的熱情和勇氣。
“是的,我想問問,冒險者公會能幫忙查閱我過去的某一項委托的詳細信息嗎?至少一年三個月以前的事情,也許還要更久遠。”
“過去的委托……我明白了,您是一位打算重新回歸冒險生活的前冒險者嗎?”
聽到這話,安格勞斯苦笑了一下,“我甚至都不清楚我究竟有沒有退出冒險生活,只是我確實丟失了很多東西。包括冒險者的等級牌。”
還有記憶。
安格勞斯將后半句話咽了下去,失憶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情,而在這樣的世界里失憶就更麻煩了。
記憶或是靈魂相關魔法的后遺癥,亦或是邪惡的詛咒和言靈,甚至是被惡靈附身。總而言之,全都是些不能同外人道的秘辛。
而自己的情況就更為復雜了,不朽棺槨、穿越、死而復生,就算是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探尋過去是不是太過于莽撞了。
但這是唯一的線索,他必須試一試。
不然的話……想到鄧尼斯對自己的幫助,而自己心里卻毫無波瀾的情況。安格勞斯忽然覺得,如果自己永遠無法恢復記憶的話,他就失去了過去所有的鏈接。
有些鏈接,很重要!
“原來前輩丟失了冒險者的身份牌嗎?那可有些麻煩。不知道您現在是否愿意重新進行一次激活呢?這或許能幫助找回部分信息記錄。我想我應該有這個榮幸帶您重新回歸吧?”
眼前的兔耳少女說完之后,雙眼冒星星的望著安格勞斯,期待他的答案。
她從熱寂小隊對他的尊重中可以看出,安格勞斯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冒險者,如果自己能夠親手迎回高階冒險者回歸,那可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
聽到兔耳少女的提議,安格勞斯這才想起來,冒險者的身份牌并不是普通的金屬狗牌。
雖然原理不明,但是它其實是一種煉金造物,初次注冊冒險者身份時會由冒險者公會進行匹配和激活。
從此之后,所有委托相關的信息記錄都會通過簡短的文字記錄在其中,如果需要查詢的話,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解讀出來。
而正是因為有著奇跡和魔法,所以,丟失了冒險者身份牌的冒險者,在重新激活的時候有很大概率能找回一部分的信息。
“我明白了。”安格勞斯點了點頭。
隨后,在少女的帶領下,安格勞斯穿過了幾層雪紡的門簾,來到了一個安靜的室內。
里面空無一物,只有一張小桌,桌上擺著一塊透明的圓球,里面含有無數針芒,夢幻般的光線在其間破碎,化作彩色的星辰。
兔耳少女蹦蹦跳跳尋找了好一會兒,從圍裙口袋里拿出一塊烏黑的小牌,鑲嵌入水晶球的底座上。
在少女殷切的目光下,安格勞斯將手掌放了上去。
“嗡~”
一陣微弱的嗡鳴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水晶球內夢幻的光線投射入整個房間,而在水晶球的底座上,那個鑲嵌在其中的烏黑小牌,正不斷變換著色彩。
兔耳少女疑惑地蹲伏下身軀,小心地敲了敲水晶球,而后便緊盯著其中的光華。
她似乎想從這里面看出些什么。
緊接著,安格勞斯的腦海里就出現了許多零碎的畫面。
在這些畫面之中,有著許許多多陌生人,有人類,有精靈,有矮人,也有許多非人類的亞人臉孔。
最后,這些面孔們匯聚一堂,似乎是在做著什么儀式。
這時,畫面之中又出現了一群人,他們大步地踏入儀式的現場,嚴肅地同儀式中的人們點頭致意。
一名身穿盔甲的老騎士站立在眾人的前方,他的身后有一個懸浮著的人形虛影若隱若現。
而在虛影的身軀上,刻畫著許多的符號,每一個符號之間都有一絲細碎的光亮將它們鏈接起來,這些細縫就像是蛛網一樣,交織成一張龐大的鏈甲。
“你終于再次出現了,沒想到再見到你的時候,是會在這場儀式上。”
那個老者看著前方,輕嘆一聲。
安格勞斯皺著眉頭,仔細思考著對于這個場景的記憶。自己有在哪見見過這些人嗎?
安格勞斯努力的回憶著,但是,任憑他絞盡腦汁,迷蒙一片的腦海里始終想不起來更多的東西。
更何況,這片畫面就像是一臺信號不好的電視機,只存在固定鏡頭位置的單向畫面,讓他轉一下頭看清楚同老者對話的人是誰的機會都沒有。
“在一片廢墟的地宮之中,最黑暗深邃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些人,他們穿戴著古怪的衣服,手里抓著長槍,一直持續著殺戮和吞噬。”老者開口道。
聽到這里,安格勞斯的表情瞬間凝固。這種畫面雖然描述的尤為驚悚,但是只要思考一下就能明白……這場景怎么聽怎么像是異鄉人,這應該是玩家們組團刷地下城副本時候的慣常舉動。
但是同鄧尼斯的攀談告訴他,npc們知道異鄉人會降臨,而且對異鄉人抱有天然的友善,這是這個世界所有生靈共有的特征。這是游戲為他們定下的法則,哪怕再怎么不可思議,也沒有人去懷疑。
換而言之,如果是npc們,一般而言是不會對玩家們進行這樣可怕的描述的,除非里面全都是臭名昭著的紅名玩家。
總之,要么這段畫面里的家伙們不是npc,要么地宮里的那些存在不是異鄉人。
隨后,安格勞斯聽到有個聲音遲疑著開口道,“我能退出嗎?我剛剛收養了一個孩子,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我不能讓我的朋友們受到任何傷害。”
“抱歉,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這段歷史就會被抹除。所以,請您原諒。”
“如果你真的想要退出,可以去我們來時的迷宮上,在祂的遺體上,找到那一枚戒指……”
“戒指,什么樣子的戒指?”那個聲音急切地追問道。
“就在祂的項鏈里,項鏈的那顆寶石是一個裝飾盒子,”老者的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里面有一團璀璨的星光。”
而后,老騎士抬起左臂,手掌緩緩攤開,一團血紅色的火焰在他的手掌心燃燒了起來。
“帶上它吧,它可以幫助你安全的返回那里。”
火焰灼灼之間,畫面開始扭曲。
安格勞斯眨了眨眼,眼前是逼近的兔耳少女閃亮的雙眸。
她擔憂地撫著他的額頭,頭上的兔耳晃晃悠悠,“安格勞斯先生?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