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性本善。

又有人說：人性本惡。

現在看來，人性之初從來不是善惡，而是貪婪。

就比如現在的鮮卑。

鮮卑貪婪的以為如今的漢軍還是從前那般羸弱，只能龜縮在城下不出，貪婪的以為只要自己集結兵力，提前出擊，就有機會掠奪漢朝百姓們辛苦收獲的糧食和牛羊，貪婪的以為自己能夠通過豪賭來改變自己部族的命運。

因為草原的競爭，遠比中原要更加殘酷，一旦沒有了實力，部落就很有可能被吞并，不但自己會遭殃，自己懷里的妻子會成為別人的玩物，自己的孩子也會淪落成為別人的奴隸。

然而貪婪的性格，卻也讓鮮卑在不知不覺間給自己鑿開了一道地獄之門，讓自己的軍隊頭也不回地踏了進去。

漢軍不同。

漢軍一點也不著急，馬頸套、馬蹄鐵、馬鐙、馬鞍的裝備讓漢軍的后勤有了更穩定的運輸能力，更何況四通八達的道路讓后方的糧草更順暢地輸送到了前方。

所以李燕綏就是在等，等待時機。

他靜靜地看向眼前的沙盤，目光冰冷。

突然，他一指前面的那個代表鮮卑的藍色旗幟，率先說道：“鮮卑的部隊，都是由各個部落拼湊而成的。”

“因此，這些騎兵部隊距離我們雁門郡的遠近不同，絕不會有統一行動的意識。”

“所以，我們可以先吃掉一部分先來的鮮卑騎兵，從他們身上撕下來一塊肉。”

李燕綏隨即一指最前面的那個藍色旗幟：“這部分鮮卑騎兵經過勘查，是離我們最近的一支部隊，大概有一千余人，我們先吃掉這支部隊，然后埋伏在附近，趁著鮮卑騎兵散開到各處劫掠的時候突擊他們的屁股。”

聽完李燕綏的話，所有的軍官都驚訝了，按照李燕綏的意思，太守不僅不打算繼續防守，反而準備主動進攻？

這個戰術倒是并沒有什么大問題，無論是從理論上還是現有的情報中，這種戰法是很靠譜的。

但是，問題就是，怎么樣能在短時間內快速殲滅一支鮮卑騎兵，以避免打草驚蛇的后果呢？

李燕綏想了想，果斷說道：“高順，你立刻集結所有騎兵部隊。然后去將郡兵的秦弩和三發弩全都集結起來。”

說罷，他立刻趕出營帳，翻身上馬。

下面的人都是一驚，連忙跟隨出帳。

在東漢，尤其是在邊郡中，太守既是最高的行政長官，也是最高的軍隊統領，所以沒有人提出什么異議。

很快，騎兵部隊已經集結完畢，五千紅衣黑甲的騎兵全面列陣，胯下的戰馬感受到主人身上的殺氣，紛紛暴躁的打著響鼻，馬蹄煩躁地打著地面，躍躍欲試想要和主人并肩戰斗。

李燕綏勒馬站在他們的最前方，所有的騎兵戰士在同一時間以右拳擊左肩，頭顱微低，齊聲高呼行禮。

李燕綏同樣以右拳擊左肩，高聲回應：“九死無悔！”

這是李燕綏的口號。

為國為家，九死無悔。

于是五千鐵騎回應：“九死無悔！”

李燕綏勒馬轉頭，面向所有的騎兵，目光凝重：“你們從各地奔襲而來，遠離家庭，告別父母，我知道軍旅很苦、很累，戰爭很殘忍，但我們必須要打這一仗！”

“因為我們不打一仗，就要由我們的子孫后代去打這一仗！”

“因為，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的背后，就是雁門郡，是我們的土地，如果我們失守，那么我們身后的親人將會直面鮮卑騎兵的鐵蹄！”

“我們的父母兄弟，將會淪為鮮卑騎兵的刀下亡魂，我們的姊妹親人，將會成為被鮮卑騎兵欺辱的對象。他們會奪走我們的糧草，拿走我們的工具，燒毀我們的房屋！”

“所以，我們才要戰斗，用我們的鮮血，換回我們親人的平安。將士們，告訴我，你們愿不愿意奮戰到底？”

簡單通俗的道理，刻骨銘心的血緣，青春熱血的年紀，讓所有戰士的熱血直沖腦門，他們振臂再次齊呼：“九死無悔！”

見到士氣已經直達頂峰，李燕綏鋼刀一揮：“全軍列陣，目標，鮮卑前鋒！”

臨走之前，李燕綏回頭說道：“李佑主持全局，高順輔助。”說完，撥馬而去。

這個時候雁門郡的其他將領才反應過來，太守竟然身先士卒離開了？

李佑最先反應過來，深吸一口氣，說道：“諸位，太守既然已經下令，那我們只能，遵守命令。”

其余將領也沒有辦法，只好各自回營整頓。

而此時的鮮卑前鋒，絲毫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有些著急了，一接到命令之后就迫不及待突入雁門郡的領土，希望能夠趁著漢朝軍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快速劫掠一把。

他們的想法也確確實實有了一定的效果，雖然靠近邊境的時候他們依然沒有見到幾個漢人和幾粒糧食，但是越靠近雁門長城，漢人的數量也逐漸增多，因為這個時候的漢人才剛剛向內地遷徙，鮮卑騎兵的快速突擊讓他們也有些猝不及防。

一路劫掠下來，在前面的鮮卑騎兵越來越興奮，他們夾著馬腹，快速向前，卻在不知不覺間離著后面的隊伍越來越遠……

到了下午，鮮卑騎兵仍然沉浸在收獲滿滿的喜悅當中，渾然不知危險已經漸漸逼近……

突然之間，鮮卑騎兵的西邊突然有一枚響箭在天空中轟然炸響，接著便是震天動地的馬蹄聲隆隆出現在西邊的地平線上。

只見一線黑影緩緩蔓延出西邊的山坡上，伴隨著無數紅衣黑甲的士兵不斷涌出，鋪天蓋地，勢若奔雷！

直到那支部隊到了近前，鮮卑騎兵才發現這是一支漢軍騎兵！

一時間，鮮卑騎兵有些猝不及防，因為很長時間以來都鮮有漢軍主動還擊的時候，尤其是近年來，他們在邊境九郡屢次成功讓他們幾乎忘記了漢軍可以出擊這回事。

慌亂歸慌亂，鮮卑騎兵的戰斗經驗可是一點也不少，很快就在各個首領的呼喝下勉強整理好了隊形。

但是漢軍的鐵蹄并不會等待鮮卑騎兵調整過來，這是戰爭，沒有任何道義可言的。

更何況，當鮮卑騎兵劫掠漢朝百姓辛苦種植的糧食的時候，當他們用鋼刀無情的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的時候，當他們肆意的蹂躪百姓的妻女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任何道義可言！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老祖宗留下來的言論真的是一針見血！

漢軍的偵查騎兵曾經無數次親眼目睹了這些慘劇，而這些事情在李燕綏的安排下不知不覺間早已傳遍全軍，漢軍心里早已有了一種情緒，叫復仇！

為被劫掠的百姓復仇，為那些慘死在鋼刀之下的亡魂復仇，為那些手足忠魂埋骨他鄉而復仇！

仇恨化作源源不斷的動力充盈在每個漢軍的身體里，在百步外，他們摘下長弓，彎弓搭箭，在鮮卑難以置信的眼神之中將手中的箭齊射而出。

一輪齊射、兩輪齊射、三輪齊射……

數輪騎射之后，鮮卑騎兵的陣營里面已經徹底混亂，慘叫著倒地的鮮卑騎兵的聲音和高喊殺敵的漢軍騎兵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伴隨著距離的拉近，漢軍騎兵舉起了鋼刀，那刀在烈日的烘托下顯得格外妖艷，刀落，伴隨著無數鮮卑騎兵的慘叫聲中，一場屠殺正式開始。

李燕綏對著面前的鮮卑騎兵，目光冰冷，橫刀猛然一劃，眼前的騎兵下意識用雙手捂住脖頸，但是沒有絲毫效果，橫刀已經割開了他的大動脈，他注定了要在無邊無盡的痛苦中被淹沒。

李燕綏和他的親兵們組成了一個箭頭，以李燕綏為箭鋒，親兵統領韓琪和另一名親兵隨身保護，他們以三個人為一組，化身成來自地獄的殺神，無情的收割著鮮卑騎兵的生命。

李燕綏刀峰直指那個居中呼喊著意圖讓鮮卑騎兵結陣的將領，將領也發現了這群氣勢洶洶的部隊，慌亂間趕忙讓部族勇士上前阻擋。

李燕綏毫不畏懼，策馬向前，先是一晃身躲過一記劈砍，然后抬手一刀揮下，伴隨著彎刀斷裂的聲音直接切開了這名勇士的頭顱。接著速度不減，一夾馬腹就突入鮮卑騎兵群中，腳踩馬鐙，借助馬鐙發力，左手持盾擋住左方來襲的彎刀，然后右手一揮直接斬下右邊意圖偷襲的鮮卑騎兵。

高順和韓琪也隨即趕到，三人組成一個鐵三角，高順手持長槍，槍出如龍；韓琪手拿橫刀，刀刀致命。三人一路向前，殺的人頭滾滾，鮮血淋漓。

很快就突破到將領面前，李燕綏一刀揮舞上前，將領側身躲過，然而還沒回過神來，卻又是一刀來到眼前。

情急之下已經躲閃不開，將領連忙舉刀格擋，刀鋒相撞，伴隨著火花和斷口長刀同時出現，將領已經無法平衡自身，直愣愣地躺到地上，被摔了個狗啃泥。

高順順勢一槍捅穿鮮卑將領，韓琪則趁機刀斬帥旗。

旗幟一倒，鮮卑族旋即兵敗如山，無數的鮮卑騎兵驚恐地向四周逃去，但是漢軍是他們的五倍之多，早已將他們團團圍起。

半個時辰之后，漢軍大勝，伴隨著“萬勝”的歡呼聲，漢軍全殲了這支鮮卑鐵騎，除了寥寥數人僥幸逃走之外，沒有鮮卑騎兵存活下來。

這一戰，漢軍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