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玉說話期間白陌不動聲色地退后了幾步。
“那與我何干?”白陌不解,這種事為什么要和他說。
“在巫地時我還看到了我死后誰能保護這孩子,當我壽命快燃盡時仿佛神明憐憫,給了我‘名劍弱水’四字。”
蘇靈玉說到這里,瞇起眼看著白陌,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
白陌看著蘇靈玉,抿了抿嘴唇。
“那孩子現(xiàn)在在哪?”
“被我暫時封印了,十日后你再來此地就能見到了,我只能走到這里,交給你了。”
“什么意思?”
周圍的霧突然都散去。
環(huán)顧四周,玉瑤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只剩白陌一人,他現(xiàn)在都還有點懵。
“真是莫名其妙。”
白陌回到住處。
“十天就十天,到時候再問清楚點。”
結(jié)果白陌第二天又去了村子那,但是任由他在村子里怎么叫喊,這么折騰都沒反應(yīng)。
出村子的時候又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玉瑤。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去。
玉瑤被嚇得夠嗆,在水里撲騰幾下后說道:“你怎么還在?看來這村子只會讓鮫人消失,不會讓人消失,對,絕對是這樣,還好我昨天跑得快。”
白陌雖然已經(jīng)肯定玉瑤腦子多少有問題,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廢話真多。”
玉瑤一聽,臉色瞬間就變了,仿佛下一刻就會哭。
白陌心里直呼:“不僅腦子有問題還是個玻璃心。”
不過表面上還是得安慰一下。
“你不是這里最漂亮的鮫人嗎?鮫人哭的話是會變丑的。”
玉瑤帶著哭腔說:“真的嗎?”
白陌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也是鮫人,就是因為哭變丑的。”
玉瑤聽到這話,好像想到了什么,對白陌說。
“嘿嘿,你這么一說我就知道我哥為什么變丑了。”
“你哥哭了?”
“有次不知道為什么他哭了,后面就變得很丑,族里人都差點沒認出來,不過聰明的我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白陌嘴角微微上翹,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還真有案例對的上,
他頓時覺得這鮫人除了廢話多外,還有點意思。
玉瑤看見白陌笑了,游到他跟前輕輕拉著他的衣服,用乞求的眼神看著他。
“你能幫我摘一朵海邊快枯的花嗎?我上不了岸。”
反正白陌無事,索性就陪玉瑤玩會。
幫玉瑤摘了些海邊的鳶尾花,并沒有選快枯的,而是長的最好的。
當把花遞給玉瑤時,她小心翼翼地接過,視若珍寶。
“謝謝!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白陌,就住這不遠的地方。”
玉瑤嗅了嗅花,抬頭看向白陌。
“你一個人住嗎?”
“在這里一直都是一個人。”
白陌才反應(yīng)過來,是啊,自己被逐下山來快一年多了,一直都是一個人,很久沒有和人交談過了。
拿著花,玉瑤在水里游了一圈,她已經(jīng)想盡辦法表現(xiàn)自己的開心了。
然后,她先是對這花朵露出惋惜的表情,小聲地說:“對不起,我原本只想要一朵枯花。”
又把花又遞給白陌,笑著說:“謝謝你,我想—至少讓它們死在同伴身邊。”
白陌怔住了,他在玉瑤笑著的臉上看到了眼淚。
按照玉瑤的要求把花葬下后坐在水邊聽著玉瑤的解釋。
“我覺得那些花的歸宿應(yīng)該是海岸上的土地,我覺得如果我把它們帶走了,花靈應(yīng)該會哭泣回不到家鄉(xiāng)吧。”
白陌看著玉瑤,然后又想到自己,自己的歸宿又在何方呢?
后來,又幫玉瑤撿了各種樹葉,原本白陌是想摘綠色的,又怕玉瑤傷心,只好拾枯葉。
玉瑤欣賞完后依舊要白陌把樹葉葬到它們的樹旁。
白陌無語了,鬼知道地下枯葉是哪吹來的,怎么找是哪棵的。
奈何招架不住玉瑤那副要哭的表情,只得對照樹上葉片慢慢來。
將最后一片枯葉葬下后玉瑤又說道:“原本它們應(yīng)該是和同伴隨風自由飛舞的,我們把卻它們和同伴分開。”
白陌心中不禁感嘆道:“得虧你住海里,不然踩到花花草草你都得傷心半天。”
玉瑤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角,和鹿角有些相似,遞給白陌。
“今天你完成了我很久的心愿,這是我的角,送你了我也該回家了,我哥可能還在等我回家。”
玉瑤就這樣離去了。
只留下白陌錯愕,心中不禁反問:“她不是鮫人嗎?”
但白陌也沒多想,用根布條把角掛在劍柄上做裝飾。
九天后,白陌再來到村子。
天上濃霧已經(jīng)凝聚成一個黑色球體。
一聲破碎的聲音傳來,從里面落出一個七八歲孩童模樣的人,被一朵黑云緩緩送到地面。
而后那朵黑云變成人形,開口道:“這就是靈玉說的孩子,我們給他取名初臨。”
“你是?”居然不見蘇靈玉,白陌還有好多問題問他。
“我是‘觀’(guà)的伴生妖獸,牧云,奈何弱小了,被其他牧云拋棄,自小和靈玉共生,我做他心肺保他肉體,他提供精神保我不滅,取他之姓,冠我之名,我叫牧蘇,靈玉少時體弱,他母親不顧危險于‘觀’處求得我保他不死,或許因為生我者為‘觀’,靈玉才對初臨這么執(zhí)著。”(觀:子代遺種)
牧蘇仿佛抒情一般說了很多,白陌在里面提取出很多信息,他馬上問道。
“初臨難道就是‘觀’?”
牧蘇點點頭。
“‘觀’天生地養(yǎng),欲望支配時做的事便是控天下蒙昧,食靈物而長,吞萬物而生,正因如此,受到大部分妖族和人族針對,當時為了向世人證明初臨善良,我們讓初臨不要傷害任何生靈,現(xiàn)在看來,苦了那孩子。”
說完牧蘇便消散開來融入初臨體內(nèi)。
“我也只能走到這一步了,被封印的初臨只是在幻境里經(jīng)歷靈玉的一生,靈玉死后不久就會醒來,我延長了她醒來的時間,有些事我已經(jīng)告訴她了,以后靠你了,白!陌!”
當最后一縷霧氣進入初臨身體后牧蘇的聲音徹底消失了。
它最后兩個字咬的很重,白陌感覺到了無比沉重的情感。
背起初臨,白陌走出村子,往住處走。
路上白陌一直在想如何讓初臨不被妖族或人族發(fā)現(xiàn)。
快走到住處的時候白陌就看到自己的屋前有兩道身影。
白陌走上去,那邊兩人也迎過來,看來他們的目標就是白陌了,或者說是白陌背上的初臨。
此時初臨猶如噩夢驚醒般一陣顫抖,兩只手抓緊白陌的衣服。
那兩道身影也走到了跟前。
一個是人的樣子,另一個頭上長著三個角,身長烏墨羽,看不出種族。
白陌看著其中人形的那一個,眉頭皺起,開口道:“我記得你叫妖匿,找我?”
這個叫妖匿的男人曾在白陌剛在此居住不久時突然出現(xiàn)在白陌屋里,跟白陌說了整片人族區(qū)域內(nèi)的一條規(guī)定。
就是人域內(nèi)人和妖和平相處,雙方不得廝殺,否則就有他和另一個人族領(lǐng)事共同誅殺。
自打那次后,妖匿在白陌心里定位是很危險。
即便是現(xiàn)在,白陌覺得自己也在妖匿手下走不過幾個回合。
妖匿指著旁邊的妖,說道:“他叫長風,他找你。”
長風向前一步,由于他體型過于魁梧,白陌下意識拔劍做出防御姿態(tài)。
劍柄上巴掌大的角還是挺出戲的。
長風開口道:“我是為你背上的孩子來的。”
白陌心道:“這孩子果然是個麻煩東西,剛接手不久麻煩就來了。”
背上的初臨不知道為什么開始哭,搞得白陌也是有點懵。
“這孩子與我有緣,抱歉,不能給你!”白陌說這話的時候鏗鏘有力,堅定無比。
長風貌似脾氣不太好,見白陌不順從,就像動手的樣子。
妖匿一把攔住他。
“別慌別慌,萬事慢慢談,不要上來就打打殺殺。”
攔住長風后妖匿對白陌說:“相信你應(yīng)該也知道你背上這個孩子的底細吧,我們前來就是來處理她的事情。”
“這么個處理發(fā)?”白陌問道。
妖匿攤手說到:“南海妖族那幾個代表要我和長風來處理,給他們一個合適的結(jié)果,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辦。”
他看向長風:“喂,長風你覺得這么辦才好交代。”
長風此時正盯著白陌劍上的角看,眼神暗淡,自語道:“我妹妹的角。”
妖匿和白陌都聽見了。
“什么?你妹妹?不是十年前就沒了嗎?我問你這事要怎么辦才皆大歡喜,你妹妹的事一會再說。”妖匿大聲大聲地說道。
白陌也是很驚訝,難道長風就是玉瑤的哥哥?但妖匿不是說長風妹妹十年前就死了嗎?
長風頓頓身形。
“此事我覺得應(yīng)該按照蘇靈玉和我們妖族的協(xié)定,每個月都要到鮫人院來接受考驗,考驗過了你就可以帶走,沒過就囚禁鮫人院。”
妖匿也沒什么反駁的話語,他只是看著白陌,白陌在他眼神中看出了某些意味。
白陌并沒有直接回答長風,而是輕聲問初臨:“當初是這樣嗎?”
初臨點點頭。
“那么抱歉了,那是蘇靈玉和你們的協(xié)定,不是和我的,初臨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你們!”
此話一處,周圍的突然就出現(xiàn)了很多妖族士兵,將白陌圍起來,感覺馬上就可以打起來的樣子。
妖匿此時又站了出來。
“別慌,這事出乎了我們的預期,等我們回鮫人院開個會商量一下你看行嗎?”他看向長風。(鮫人院:南海妖族議事地)
長風看著那些妖族士兵。
“這事不是現(xiàn)在就能解決的,硬動手對誰都不好,回鮫人院再議。”
說完妖匿和長風就走了,一群妖族士兵面面相覷,這么感覺從開始到結(jié)束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