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復始,四季輪回,又是一年秋日時。秋自古便有一種悲情。微黃樹葉,寒風略起便是這北國秋日的景象,未有狂風掃落葉,萬物皆凋敝,雖不明顯卻也能讓人感到一種蕭索。
秋,凄涼翻過那座山,僅僅是為了迎接一個全新的季節。樹的禿頂,枯掉的葉子,離去的鳥兒,多么凄涼的迎接方式。
又是一周的例會,林莫謙認真地聽著每一位股東的工作報告。
“手游那個項目已經進入最后的測試階段,預計下個月就可以上市了。”林莫謙說的是林氏近半年來自主研發的手機游戲。
……
會議結束后,林莫謙走出了會議室,一邊還在跟股東們商討著工作計劃。這時,手機響了。
林莫謙拿起來一看,是家里打來的,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一般慕尚思如果想要聯系他的話都是用手機,這會兒怎么會用家里的電話聯系他呢?
猶豫了一會兒,林莫謙還是接起了電話,只聽得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特別急促的聲音。
“是林董嗎?太太…太太說她肚子很痛,還暈倒了;不過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
原來是家里的保姆打來的電話,不知道慕尚思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林莫謙掛掉電話,跟股東們說道:“我有點事兒,下午再談。”
林莫謙轉身走向了電梯口,還給他的司機打了電話。
林莫謙很快就來到了醫院,這時慕尚思已經進了檢查室了;只剩保姆站在了檢查室門口。
林莫謙快步走到了那兒,問道:“怎么了?”
保姆的情緒還是很焦急,說話有點兒打磕巴:“我不…知道啊!太太她今天早上起來,就說…說她肚子很痛,我就想去給她拿藥來著;結果我把藥拿來了,她就暈倒在了地上了。這不我馬上叫了救護車。”
這時,檢查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誰是慕尚思的家屬?”
“我是她丈夫,醫生,她怎么了?”
“是這樣的,您太太得的是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手術。請您在這上面簽字。”醫生把手術同意書遞給了林莫謙。
林莫謙粗略地看了一眼手術同意書上的內容,便簽了自己的名字。
慕尚思手術期間,林莫謙安靜地坐在了手術室的門口。其實今天是周一,是他最為繁忙的時候了,可他卻把手機調為了靜音,仿佛拋下了一切事務。但說來也奇怪,雖說這是一個小小的闌尾炎手術,但至少也應該通知慕尚思的父母吧,或許林莫謙不想讓老人家擔心;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手術結束了,醫生走了出來;他摘下了口罩說道:“手術很順利,再過一會兒患者就可以轉到病房了。”
“好的,謝謝你啊,醫生。”林莫謙握住醫生的手說道。
等到醫生走后,林莫謙跟保姆說道:“我會在你卡上打一些錢,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林莫謙的意思是他給保姆打錢,由她接下來全權照顧術后的慕尚思。
林莫謙交代完事情,轉身就離開了醫院。而保姆卻覺得實在是有點兒不妥,雖說林莫謙和慕尚思平時聚少離多,可是現在自己的妻子剛剛做完手術;不管怎樣,作為丈夫的林莫謙還是應該留下來照顧一下,至少也得等到慕尚思從麻醉中蘇醒過來,林莫謙如此的做法不免讓人覺得十分的冷漠。
落葉在風中盡情地舞動著婀娜的身姿,時而偏偏下落,時而轉圈,時而隨風而行,身披黃衫的它們,此時是在以最優美的舞姿向大樹告別。
風呼呼地刮著,雨嘩嘩地下著。近看,街道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簡直成了一條流淌的河,上面爭先恐后地開放著無數的水花;遠看,樓房和樹木都是模模糊糊的。
慕尚思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她自己感覺到身體還很不舒服。
“太太,您醒了?您可嚇死我了。”
慕尚思往旁邊一看是自家的保姆,她完全忘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里是哪啊?”
“太太,你得了急性闌尾炎,不過已經做完手術了。你現在感覺哪里不舒服嗎?”保姆細心地詢問道。
慕尚思腦袋咣當了一下,原來自己已經被做完了手術:“是你在我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的?”
保姆搖搖頭說道:“不是,是林董。不過,您做完手術后,他就先離開醫院了。我想,他應該也挺忙的。”
慕尚思冷笑了一聲:“他挺忙的?忙著和別人在一起吧!”
慕尚思心想林莫謙應該是和舒璐又重新聯系上了,要不然她都已經動手術了,居然還把她扔在了醫院了。
不過話說回來,林莫謙真的是無法對慕尚思上得了心。在他眼里,慕尚思可能就是家里的一件擺件罷了;現在,這個擺件不小心被弄壞了,也只是拜托家里的保姆去修復、完善。
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強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動著,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山腳下片片的高粱時時搖曳著豐滿的穗頭,好似波動著的紅水;而衰黃了的葉片卻給田野著上了凋敝的顏色。
清晨,天高云淡,秋風習習。小草也漸漸枯黃了,在微風中擺動著那弱小的身體,
林莫謙晨練回來,額頭上還有著些許汗珠兒。剛一進家門,手機又響了起來。
“林董,是我。我想跟你說,太太今天出院了;我想…”
“我知道了,我待會兒就過去接你們。”
今天是慕尚思出院的日子。其實,這段時間林莫謙也沒有到醫院去看望過她一次。
吃過早飯后,林莫謙自己駕車來到了醫院,接上慕尚思和保姆,把她們送到了家里。
把慕尚思安頓完畢,林莫謙轉身就要離開,這時慕尚思叫住了他。
“你就這么對我?我剛剛出院。”慕尚思帶著哭腔說道。
林莫謙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慕尚思。
慕尚思右手的手指頭指在了自己的胸前:“我生病做手術這么大的事情都不敢告訴我爸媽,林莫謙,你能不能有點兒良心?”
“你現在是在控訴我對你不夠關心嗎?”林莫謙很平靜地說著:“你別忘了,如今的局面都是你自己選擇的。作為成年人,就應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慕尚思冷冷地笑道:“林莫謙,你不用這么著急把我踢出局吧?我知道,舒璐回來了,你倆這是打算舊情復燃嗎?”
林莫謙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他跟慕尚思之間的交流一直就很費勁兒:“當初,你是一心想撞南墻;過了這么多年了,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我們倆都在互相折磨,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還是打算一直這樣欺騙你自己?”
“我本來今天不想說的,但看你精神面貌還不錯;我再一次勸你,離婚吧!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還有,你聽好了;跟你離婚,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你別扯上別人。”林莫謙很是苦口婆心地說道。
慕尚思倔強地點了點頭:“可以啊!我說了,給我林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立馬跟你離婚。”
林莫謙輕蔑地笑了笑:“你要股份干嘛?你缺錢嗎?你懂經商嗎?你知道如何管理一個公司嗎?你什么都不缺,你要那些東西干嘛?”
“這是你應該補償給我的。”慕尚思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林莫謙忍著不笑:“補償?什么補償?難道當初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嫁給我嗎?”
林莫謙舒了一口氣:“我想過了,離婚了,我會把廞山的那塊地劃到你名下,還有這房子也歸你。慕尚思,以你的條件,壓根就不需要為以后的生活所擔憂的,好嗎?”
“除非我拿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或者我死了,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離婚。”
林莫謙知道這次談判又失敗了,只好無奈地離開了。
深秋,天地間已經奏響了冬的前奏。秋雨的小夜曲拉得如癡如醉,引來無數旁聽者;冰雹的鼓號隊已經準備就緒。聽,隱隱聽到了它們出征的腳步聲;看,雪與雨的芭蕾舞業已開場。瑟瑟秋風是冬天的前奏,它們吹響了提醒野生動物們的越冬的最后一聲警笛。
林莫嘉和沈叔來到了林莫謙的家里,林莫謙沏了一壺紅茶一起共飲。
“我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盡快跟慕尚思結束這段婚姻。”林莫謙把茶杯緩緩地放在了茶幾上。
林莫嘉仔細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那她提出了什么樣的條件?”
“哼”林莫謙帶著諷刺的語氣說道:“我縱橫商場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人我沒見過啊!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這么無恥。”
“她要林氏的股份?”沈叔一語擊中。
林莫嘉頓時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她是想掌控你!”
沈叔突然搖搖頭:“其實,你跟她離婚并不是一件難事,只不過你不想鬧得滿城皆知罷了。”
“還是你懂我啊,沈叔。”林莫謙終于露出了笑容。
沈叔喝著茶,看了看窗外說:“我倒覺得,現在離婚并不是最要緊的事兒,你應該把精力放在肅清公司的事情上。”
林莫謙的手上擺弄著小玩意兒:“沈叔,你不覺得奇怪嗎?近些年來,潘典益好像沒弄什么貓膩兒,不正常啊!”
“你是怕后面會有大事情發生?”沈叔猜測道。
林莫謙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擺弄著手上的玩意兒。他知道跟慕尚思如果想要離婚的話,必定會牽連到雙方父母;而他最害怕的事情則是父母會拿公司的事情出來要挾他。他不愿看到父親一手創辦的企業落入他人手中,最后化為灰燼。可是該如何和慕尚思體面地把婚給離了,而且又該怎樣地去建設一個新型的現代化企業,這是他目前面臨的最大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