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完全降下來后，在黎明到來之前，城市中僅剩下人類依靠科技制造的光亮。

除了一些夜生活場所聚集的區(qū)域還保持著客流量外，啟明星市的大部分城區(qū)都陷入了沉寂。

偶爾幾道警車閃亮的三彩燈穿梭，成為道路上唯一的聲響。

貝克大街的人行道上，一名青年身影正在陰影中漫步。

街邊路燈的效果很好，彼此間隔只有30米，基本能夠做到照明全覆蓋。

但當青年走進光亮中時，原本正常工作的路燈卻突然接觸不良，發(fā)出“吱吱”的聲響。

燈光也開始不停閃爍，很快就黯淡下來。

道路上只剩青年漫步的余光身影。

待他走出照明范圍，路燈又“吱吱”發(fā)出幾秒呻吟后恢復正常。

光明依舊，但路上已空無一人。

……

“貝克街11號……嗯，這地址名字可不算個好兆頭……”

轉角走進幽暗的居民區(qū)，林陽熄滅了耳后的紅色光圈，望著不遠處獨棟小屋的門牌號自言自語。

如他料想的結果相同，看著深夜城市里偶爾呼嘯而過的警車，學院和市政廳委員會果然開始了全城暗查。

所以從檔案館離開后，林陽不得不始終保持著方程式運轉，一路對攝像頭、路燈等電子設備進行干擾。

而他的目的地，正是面前的獨棟小屋。

貝克街11號，楊辰上尉的居住地。

“最后一份admin加密日志給我提了醒……作為戰(zhàn)甲實驗的推動者，在這件事上楊辰上尉一直在極力向學院施壓。”

“如今實驗數據丟失，最急于找回來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但現在所有的調查，似乎都只是學院在進行。楊辰只是繼續(xù)給學院施壓，對追查本身卻毫無動作。”

“一個上過戰(zhàn)場的軍人，絕不會是只會下死命令、不管過程的無腦者。”

沿著幽暗的小路慢慢走向屋門，林陽在路途上思索著。

想明白這一點，他打算冒險去見一見這名軍官。

反常必有因，以學院的名義前往接觸，也許自己就能找到些不同的線索。

“咚咚咚。”

站在門前的鵝暖石地面，他輕輕敲響屋門。

“叮！”

幾秒鐘后，屋外的電子鈴發(fā)出聲響：

“您好，請問您找誰？”

一個中年男性的嗓音。

音色很平靜，甚至有些機械，聽不出任何情感。

“你好，搖光學院實驗室仿生人助理，編號3029。”

“來備份羅浩教授第一階段的實驗數據。”

用方程式偽造了假的電子身份，林陽用同樣冷漠的機械聲回答道。

離開檔案室前，他就利用之前系統(tǒng)的傳輸路徑追查到楊辰的地址。

“仿生人？”電子鈴另一頭的聲音似乎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再說什么，隨后便打開了屋門。

微弱的光線從門內鉆出來，林陽注視著開門的屋主人。

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身穿居家的背心短褲。神色看上去十分疲倦，身形也顯現出不符合軍人體格的羸弱。

他同樣面無表情的望著林陽，耳后的光圈正隨著呼吸閃爍微微白光。

“仿生人？！”

林陽差點一時沒控制住面部神色，趕緊回過神保持冷漠的問道：

“您好，請問楊辰上尉在家嗎？”

對方聽聞后，用無神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林陽一眼。

林陽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臺機器進行了全身掃描，強忍著渾身不自在半天，才聽到對方回答到：

“抱歉，因為近期搖光學院實驗室事故，楊辰上尉今天下午被軍方緊急召回復命，現在并不在家中。”

不在家么……似乎事情有一些麻煩……

正思索該如何獲取信息線索時，他又聽到對方補充詢問道：

“編號3029，你是第3代仿生人？”

“是的。”林陽點點頭，“請問有什么問題？”

“沒有。我是編號1078，楊辰上尉的新任仿生人副官兼管家。”

“作為第1代仿生人，我僅表達對你們更先進軀體的欣賞和羨慕。”

高瘦的中年男子簡單解釋了一句，禮貌向林陽握了一下手。

表明自己的身份，林陽這才觀察到對方與自己的不同。

不說內在的機體性能，但從外觀上來說，眼前的1078看上去就不像一名仿生人該有的模樣。

身形瘦弱，面色疲倦，膚色也泛著不健康的慘白。

如果不是耳后亮起的白色光圈，他更像是一名嚴重亞健康的人類男性。

“仿生人被創(chuàng)造出的目的是服務人類，這樣的身體素質，真的符合設計標準么……”

林陽感到疑惑。

不過對方接下來的詢問，讓他很快忽視了這一點。

“楊辰上尉在離開前曾留下指令，如果學院有任何關于戰(zhàn)甲實驗的問題需要幫忙，讓我一定盡可能進行配合。”

“所以，請出示你的來意，3029。”

林陽聽聞后心頭一動，長呼口氣道：

“好的……依照學院要求，委托我今晚前來備份第一階段的實驗數據。”

既然楊辰本人不在，那么有些問題，自己倒可以不必忌諱的直接說出來。

畢竟仿生人，沒有說謊的能力。

“第一階段實驗？”

1078重復了一遍，朝他搖頭道：

“抱歉，楊辰上尉并未收到學院方任何數據傳輸。”

果然如此……只是林陽的目的也不在這里。

他同樣保持著仿生人的冷漠表情，學對方一樣搖了搖頭：

“很抱歉，依照學院的要求，我必須對這一結論進行核實，以確保回報情況的真實性。”

“所以，請允許我對楊辰上尉的私人數據進行搜索。”

“請放心，任何關于其個人的隱私信息，你都可以對我的芯片記錄進行刪除。”

學院給自己“下達”的指令，仿生人必須遵循。

所以這個理由十分充分且合理。

即便1078再表現得遲疑和不理解，他也無理由拒絕。

“所以……學院方甚至連楊辰上尉都納入了嫌疑嗎？”

他用冷漠聲色回問道，身體卻讓開了路：

“請進……雖然你們不值得這份禮遇……”

趁對方轉身后無奈掏了掏耳朵，林陽跟在1078后面進了小屋。

小屋的裝修很精致，一看就知道楊辰雖是軍人，但心思卻十分細膩。

無論樣式還是材質，都十分講究，并且價值不菲，在啟明星市可以稱得上豪華。

但就是一間這樣豪華的屋子，燈光卻十分黯淡，很多區(qū)域的吊燈甚至都未打開，讓他只能摸黑跟著1078前進。

“抱歉，這幾天正在對房屋的電路系統(tǒng)進行改造，很多地方還未完成。”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1078在走到二樓樓梯時，一邊向林陽解釋一邊提醒他注意腳下臺階。

林陽點頭表示理解，跟隨對方的腳步來到二層。

“最里間的書房就是楊辰上尉居家辦公的地方了。”指向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門，1078繼續(xù)帶路道：

“看的出學院很著急對數據下落的追蹤……請允許我私下詢問一句，這樣急切，是準備進行第3代仿生人臨床實驗嗎？”

被突如起來的問題怔住，林陽一時沒明白對方的用意。

雖然心中知道答案，但他還是很快回復道：

“抱歉，這個問題已超過我的認知權限，無法回答。”

1078并未感到意外，只是神情依舊冷淡的說道：

“我希望答案是‘是的’。因為不僅是你和我，還有其他無論第幾代仿生人，都遲早會被送往前線戰(zhàn)場。”

“只有實裝更高級別的戰(zhàn)甲，仿生人才能多一些生存幾率。”

“這也是你們不該懷疑上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