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一號這天，沐暮住進了朝家，她只帶了幾套換洗衣物。這套房子三室一廳，位于市中心。
“朝叔叔呢？玥姐好像也沒在家，他們還沒下班嗎？”
沐暮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口，看到客廳里空無一人，很是疑惑。
朝銳幫她找拖鞋，回道：“他們不住這邊，這套老房子一直空著，你可以放心住下。哦對，我也不住這邊。”
是了，浩瀚地產是搞房地產的，哪里會缺房子？
沐暮換了拖鞋走進去，摸了下茶幾，滿手的灰塵，果然是一直空著。
朝銳道：“可能需要收拾一下。”
沐暮忙道：“我來吧。”
朝銳幫她把行李箱拎到主臥，回來時便看到她挽起袖子，正挨個擦拭房間的每一張桌椅。
還挺勤快。
朝銳也脫下外套，幫她一起打掃。兩人倒是分工默契，她負責各種擦擦擦，洗洗洗，他只負責拖地。一個小時后，整個房間到處干干凈凈，煥然一新。
臥室內的床上用品，也丟進了滾筒洗衣機里。
她沒帶洗漱用品。
水電燃氣費，倒是有。廚房卻沒辦法做飯，各種調料，沒有，連冰箱也是空的。
朝銳見狀，問道：“附近有家超市，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沐暮想了想，點頭：“好。”
二人沒帶手機，只各自拿著錢包，穿上外套出了門。
外面天色已暗。
不知何時，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且越下越大。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二人裹緊了外套，漫天飛雪下，并肩走在街道上。
可能是下班高峰期，這套房子又地處市中心，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繁華。
但，也危險。
朝銳有意護著沐暮，走路時不忘留意四周的環境和行人，遇到危險總能及時拉她一把。
“人多！當心！”
“謝謝。”
朝銳忽然停下腳步，正色道：“能不說這兩個字嗎？拋開我的身份，把我當成你的朋友，這很難嗎？”
沐暮怔了怔：“朝警官……”
“我朝銳素來公私分明，非工作時間，你可以叫的我名字。”
沐暮猶豫，輕喚：“朝銳。”
朝銳勾唇一笑。
沐暮突然發現，朝警官笑起來的樣子，仿佛冬日里的一道暖陽，能驅散心底的霧霾，那么明媚，那么燦爛！她被他的笑容感染，于是，也跟著咧開了嘴角。
“你傻笑的樣子，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他有感而發。
她的笑容漸漸凝固：“你一直罵我蠢，覺得我傻，我笨，對嗎？”
朝銳：……
“其實，元旦自殺之后，我也反省過，明明可以向身邊的家人和朋友開口，借錢周轉的，我偏偏遇到了詐騙團伙，虧了一百多萬，導致自己負債累累，走投無路。”
“你罵得沒錯！是我社會經驗欠缺，是我傻，是我蠢，是我笨！”
話題轉移的這么生硬，朝銳突然不知該如何接話。
漫天風雪中，她站在路邊檢討自己的樣子，有點傷感、有點落寞，又有點……浴火重生般的醒悟。
朝銳干巴巴安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要往前看！”
沐暮眉眼舒展：“是啊，我應該往前看。我們走吧！”
朝銳：女人的思維方式，都這么跳躍的嗎？
她率先朝前走，已經看到了馬路對面丹尼斯的大招牌。
朝銳默默護衛在她身側。
說不清心里的感覺，就覺得和她待在一起，挺舒服，挺自在的。
雖說這蠢女人身邊總有亂七八糟的人，和一些糟心的事情，但她身上就是有股獨特的吸引力。比如一起品茶，看到她坐在那里，他的心也跟著瞬間靜下來；又比如一起吃午飯，再比如一起逛超市……
她像是一座神秘的寶藏，不時帶給他驚嚇，就是帶給他驚喜。
網上有人說過：當你的心，因另一個人而強烈跳動的時候，不是被嚇的，就是你戀愛了。
戀愛是什么感覺？
朝銳至今還沒體驗過，卻很清楚，他對身旁的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管是個人原因，還是因為案情。
想保護她！
就是這么簡簡單單的理由。
她在丹尼斯里，一樣一樣挑選所需物品。從油鹽醬醋這些廚房調料，到豬肉雞蛋蔬菜水果，床單被罩枕套、毛巾牙膏牙刷、濕巾抽紙礦泉水飲料……專挑最便宜的。
其實，她用不著這么省錢。
朝銳雖然出門從來不帶錢，但他錢包里帶的有卡，隨便刷那種！他數次欲言又止，想到她如今的處境，推著小推車默默充當搬運工。
“全選好了？”
“嗯。”
“這么快？”朝銳詫異，“我姐每次逛超市，恨不能逛一整天。”
她則不同，進了超市目標明確，選好就直奔收銀臺，排隊。
沐暮聲音沉悶：“我不太喜歡逛街，人多，結賬還要等半天。”
“我來！你再去逛逛，看看還有什么需要買的。”
“全都買了。”
沐暮指了指已經堆得滿當當的小車，不想再去逛，逛街對她來說是種折磨。
很累人的。
朝銳堅持：“再去看看，給你和小寶寶買點營養品，備著也好。不是都說孕婦容易餓嗎？”
還真有點餓了。
沐暮只好返回食品區，挑選孕婦可以吃的營養品。
阿膠，燕窩……好貴！
孕婦應該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沐暮哪里有經驗？思來想去，只挑了干果類，比如開心果，碧根果，花生，核桃這些，當小零食先吃著，不夠的話隨時還能再來買。
稱了斤兩，才拎著四個小袋子回來。
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報價：“先生你好，總共三百八十七。”
朝銳唰地掏出了銀行卡！
收銀員笑：“抱歉，先生，這邊只能現金結賬！刷卡請到那邊！”
朝銳望過去，一見那邊排隊的人看不到隊伍的末尾，臉色頓時不太好看，剛要發火，沐暮從錢包里取出了四張鈔票。
“我來付。”
“好的，收您四百，找您十三元，請收好！”
朝銳頓覺顏面掃地，他一個大男人出門不帶現金，竟然讓女人來付賬？
正憋了滿肚子的火無處發，忽見沐暮雙手拎滿袋子，都快拿不動了，他這火氣一下子忘得干干凈凈。
“太重了，我來拿！”
他強勢地奪走了所有的袋子，哪能讓一個孕婦拎著重物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