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慕辰一楞，看了眼雪容顏，發現她神情毫無變化。

“當時卑職在神鋒營的圍殺下，失去知覺，醒來已經在中軍大帳，這事應該問法師！”

“這事兒本宮自有計較，江帥就不必多問了。慕辰，確實一心為南唐而戰，這點毋庸置疑。”雪容顏終于開口。

勾心斗角，陰謀詭算她不擅長，所以一直沒怎么出聲。

但是作為道門中人，看人還是很準的，慕辰，確實是南唐人，為南唐而戰。

“既然法師如此說，本帥也就不再多問。”江流將匕首插進腰間。

“此外，神鋒營出現是個極不尋常的信號。”慕辰說道。

“本帥知道，神鋒營全軍覆沒，不管怎么說，都是在我南唐境內，縱然償還了他們圍殺我左先鋒營的債，但北岳國絕不會善罷甘休。”江流眼睛放空。

因神鋒營覆沒，北岳與南唐必有一戰。

他作為征北先鋒，必然要面對這一局面。

但，大丈夫為國為民，一死而已。

從軍之初，他就做好了思想準備。

“這里還有一個問題……”慕辰繼續：

“按照束清小師父所說的方位，以及湖泊邊那名偏將所在的位置，兩者之間距離較遠，當時卑職坐敞篷……咳咳……”

慕辰見幾人一愣，充滿狐疑地看著他，心說壞了，說漏嘴了，孤陋的古代人，哪懂什么叫敞篷車？

于是立即改口：“……卑職被束清小師父攜帶，長途奔襲，發現兩者相距很遠，同一個人下手的可能性不大。另外，如果是鬼道所為，那名偏將應該也渾身干癟，但是據書生描述，顯然不是……”

“哦？”江流皺眉，看向李玄機。

“沒錯！”書生回想起當時的情景，點頭，他當時向慕辰詳細介紹過。

“不是鬼道，還能是誰？”徐明感覺這里面的水很深。

雪容顏也皺眉不語。

邱林道、道不同兩人已經基本確定叛國投敵，鬼道的出現又加深了這里面事情的復雜性。

如果鬼道與北岳國聯手，那么對南唐來說將是一種災難。

而北境又出現無法推演的黑暗，亙古未有，雖然身為三境法師，但是無法推演，雪容顏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卻聽慕辰繼續說道：“那么只有三種可能，一是邱林道和道不同兩人所為，二是散落在北境的敵國密探，三是我南唐軍中的另一股奸細。”

“本帥以為邱林道二人可能性較大，他們引誘左先鋒營進入平陽谷之前，必然離開大軍，這時候發現了那名偏將的行蹤，繼而追殺也講的過去。”江流沉思道。

雖然對兩名親兵叛變，無比痛恨，但是首要問題是將一切搞明白。

“從時間上推斷不太可能。”慕辰忽然說道。

“嗯？什么意思？”江流對慕辰的否定有些不滿。

“江帥請看！”慕辰走到沙盤面前，指了指湖泊大體所在的方位，又指了指平陽谷所在的位置：

“從距離上說，平陽谷已經往北很遠，而那名偏將既然沒有騎馬，說明是悄悄離開，按照一名九境巔峰武者的速度，來到湖泊這里，起碼需要四個時辰，也就是說，在這個位置。”

慕辰在沙盤上凌空畫了一條線，“這是左先鋒營走過的路線……”

然后點了點其中一個地方，“從這里離開，朝當時江帥的行軍路線而來，才有可能經過這個湖泊。”

“那為什么廖沖會差遣偏將在這個時候離開？”

慕辰想了想，“當時卑職在左先鋒營，也就是從這里開始，覺得行軍路線發生了變化……”

“也就是說，當時邱林道二人在此時找上了廖沖。”徐明恍然。

“廖沖將軍是卑職的上官，卑職知道廖將軍雖然勇猛好戰，但是卻不是不知輕重之人，否則江帥也不會將左先鋒的重任交給廖將軍。”

這點純屬慕辰蒙的，不過想想也會明白，一個莽夫，不可能讓江流放心地脫離這么遠使用。

“那是自然，廖沖勇猛，其實有些事情上卻比很多人看得透徹，這一點殊為難得。”江流點頭。

“而從平陽谷到湖泊這里，需要六個時辰，從距離上說不可能，從實際情況上來說，更不可能。”慕辰皺眉。

“所以，第一個可能可以被排除。”江流點頭。

慕辰分析的有些道理，他不得不承認。

“第二個可能，北岳國散落在北境的奸細，也不可能！”

“這也不可能？”小道姑終于啃完了烤羊腿，滿足地擦了擦嘴，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討論的問題上。

慕辰自動忽略了她的話，估計束清只是為了宣告她吃完飯了。

江流已經學會了沉默，想要聽聽慕辰怎么說。

“從書生的描述上看，這名偏將臉上神情震驚、不敢置信，那么說明出手之人與偏將相熟，或者能讓他放下戒備，這樣的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同樣來自軍營的南唐士卒！”

“如果排除邱林道和道不同，熟人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幾萬大軍高階將領很少，還需要他們坐鎮指揮，不可輕動……而本帥麾下，也沒有人擅離職守。”江流瞇起眼睛，繼續“閉目養神”。

慕辰已經知道這是他眼睛小的問題，轉過頭去問徐明：“徐將軍，我中路先鋒營或者江帥，在這個時間點上，有沒有派人去給左先鋒營傳令？”

“這個……”徐明低頭沉思了一下，“并沒有。”

他是江流的貼身副將，又是中路先鋒官，有沒有派出人去，當然知道。

“本帥確實未曾派任何人去溝通左先鋒營。”江流補充。

“任何人？”慕辰眼睛一瞇。

“怎么？本帥還能說謊不成？”江流不悅，匕首噌的一聲拔了出來。

徐明等人見怪不怪，知道這只是大帥的習慣性動作，慕辰卻嚇了一跳。

第一次見面，他以小弟弟迎客，見到江流手里的匕首就感覺胯下發涼，這次見他再次出刀，感覺……

渾身發涼。

于是趕緊告罪：“卑職并不是這個意思。”

“哼！那你說怎么個意思？”大胡子趙聰也有些不悅。

慕辰感覺周圍全是大佬，自己一個都惹不起，只能低頭緘默。

“慕兄可是有什么線索或發現？”李玄機關鍵時刻解圍。

心里卻說這時候如果幫他說幾句話，這小子還不感恩戴德？

之后再找他作詩，看他還好意思拿捏！

“線索或發現談不上，只是一個推斷。”慕辰穩了穩心境，沖徐明繼續說道：

“大軍出行，斥候如蝗蟲飛蛾在四周繚繞，徐將軍可曾查過斥候有無異常？”

“這個……”問題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斥候，是一個特殊的群體。

派出去打探消息，有時候很長時間才返回。

如果沒有什么異動，一般就在外圍警戒和探查消息。

遇敵被捉或意外身亡的，并不少見。

“速傳鐵勛！”江流臉色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