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讓兵馬司的人送來一些湯水,給張氏灌下去。
然后一碗參湯,給慕圖灌下去。
最先醒來的是小蘿卜頭,一睜眼看見慕辰,愣了好半天。
這張臉和走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但是應該是慕辰無疑。
“醒啦?”慕辰笑了笑。
這小孩一看就營養不良,發育的腦袋極大,身子極小,不成比例。
不由有些心酸,想想這幾年,他小小年紀承受了太多生活的不易。
“啟明哥哥!”慕圖坐起身來,驚叫一聲,隨后哇的一聲哭了:“啟明哥哥,人家都說你死了……”
“我沒死!”慕辰給他擦了擦眼淚,又把他按下去,“躺下休息休息,你還沒完全恢復呢。”
“啊?娘親!對了,娘親!”小蘿卜頭忽然著急起來,“娘親被人打……打了好多次,啟明哥哥,你快去救救她啊!”
五六歲的孩子手足無措,嚎啕大哭,淚水橫流。
“不用擔心!”慕辰握住他的小手,眼睛不自覺地涌出淚花,“娘親就在旁邊……”
看見張氏果然在旁邊的床上躺著,小蘿卜頭慢慢平靜下來:“啟明哥哥,聽說你死了,娘親都給你設了靈堂,到底怎么回事啊?”
“這個回家再說,你先休息,我看看娘親!”慕辰安慰道。
“嗯!”小蘿卜頭點點頭,“圖圖長大了,懂事了!”
慕辰緊眨眼睛以防淚水溢出,趕緊轉過頭去看了看張氏,問大夫:“什么時候能醒來?”
“老朽發現她脈搏漸強,應該快了!”老中醫捋著胡須。
果然,過了兩刻鐘,張氏慢慢睜開眼睛來。
“娘!”慕辰自然而然地喊出這句話。
在他的意識里,這就是他的親娘。
“嗚……”張氏口里發出一聲含混不清的聲音,眼淚流了下來,但是沒有轉頭。
似乎這一聲在她的耳朵里就是幻覺一樣。
“娘!”慕辰又叫了一聲。
張氏猛地睜大了眼睛,慢慢扭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慕辰。
她擦了擦淚水,確認眼前這人就是已經“死去”的孩兒,再也控制不住。
張開嘴,可是“嗚嗚”地發了幾聲,沒有說出話來。
剛開始慕辰還以為她太激動,可是后來發現張氏捂著脖子,臉現震驚神色,這才驚慌起來。
“嗚嗚……”張氏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眼神惶恐,盯著慕辰。
“怎么回事?”慕辰大驚。
老中醫也湊了過來,伸手把脈,“不應該啊?”
慕辰緊緊握著張氏的手,“娘親不用著急,讓大夫看看。”
老中醫把脈把了片刻,臉色陡然一變,隨后掰開張氏的喉嚨,看了看,又提鼻子聞了聞,然后一屁股坐了下來,嘴里喃喃:“竟然是它?竟然是它!”
慕圖見到娘親如此,嚇得在旁邊哭出聲來。
宋春歸與褚林風也不當看客,齊齊起身,臉上露出焦急神色。
“怎么回事?”
“為何說不出話來?”
慕辰一把抓住老中醫:“我娘怎么了?說啊!”
老中醫臉色難看,捋著山羊胡子,揪下來好幾根:“竟然是顛茄!”
“顛茄是什么?”慕辰著急,吼道,“說明白!”
“顛茄,致啞!”老中醫無奈地搖了搖頭。
“什么?”宋春歸與褚林風臉色大變。
“怎么救?”慕辰還有一絲希望。
“普通藥物無法治療,除非,千年根黃!”老中醫嘆道。
“根黃是什么?說清楚!”慕辰受夠了他的問一句說一句,一把揪住脖領子。
“咳咳……”老中醫咳嗽了下,“松手松手!”
慕辰面色猙獰:“給我說清楚!要不然老子宰了你!”
背后長劍,噌的一聲出鞘,寒光閃閃的劍尖直指老頭的腦殼。
“野蠻!猖狂!”老中醫瞪著眼,臉色通紅,厲聲道:“老朽治病還從來沒碰到你這樣無禮之人!老朽不說又如何?”
褚林風一見局面僵住,趕緊一把拉住慕辰,“慕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還是聽聽大夫怎么說吧!”
慕辰恨恨地撒手,兩柄劍重新歸鞘。
兵馬司的人,即使是一名大夫,他看著就有一股火。
“老大人,您多擔待,畢竟是他的娘親,一時性急……您大人有大量!”褚林風說好話。
“哼!”老中醫捋了捋衣襟,“年輕人,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為人醫者,有治無類,能治老朽立即就會施治,但這……”
他看了眼張氏,微微搖頭:“……中了顛茄之毒,只有千年根黃才可以根治,可這千年根黃屬于天材地寶,平常根本見不到!”
隨后疑惑:“不應該啊,這種手段在兵馬司已經禁止使用了!”
“京城之大,就沒有能買得到的地方?”
慕辰想起,他有一人高的金山,如果錢能解決,那就不是問題。
“可遇而不可求!”老中醫不理慕辰,但還是如實告知。
慕辰心忽地一下下沉,隨后咬牙切齒:“楚!霄!云!”
“楚大人?”老中醫聽到慕辰說楚霄云,愣了愣,“那就難怪了!”
安慰了半天,張氏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
“娘,您放心,我一定給您找到千年根黃!”慕辰握著她的手保證道。
張氏已經明白了怎么回事,微微搖頭,眼睛含著淚花,一只手輕撫他的臉頰,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那樣子似乎是在說,只要他回來,一切都不重要。
慕辰牙關咬了咬,臉上擠出一抹笑意:“娘,您放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氏點點頭,淚水再次流了下來。
在慕辰的安慰下,張氏吃了藥,睡了過去。
圖圖精神還好,守在張氏旁邊,一步不離。
慕辰走出廳堂,臉色冷得要滴出水來。
“老大人,抱歉,剛才是我太沖動了!”慕辰施了一禮。
“哼!”老中醫還頗有性格,不理慕辰。
慕辰耐心問道:“敢問老人家,我母親是怎么中的毒?為何剛開始沒有發現?”
老中醫白了慕辰一眼,沒好氣地說:“怎么?這回不殺老朽了?”
“咳咳!”慕辰又施了一禮,“晚輩糊涂,加上擔憂母親的身體,所以一時沖動,請您諒解。”
“算了!算了!”老中醫擺擺手,“老朽不和你們年輕人一般見識。”
看了眼慕辰,心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隨后,嘆息一聲:“顛茄的種子劇毒無比,之前應該是被放進了嘴里,在喉嚨處,被口水浸泡,慢慢發作。后來喝東西的時候被送進了肚子里,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原來如此!”慕辰再次謝過老中醫。
抬起頭,眼神逐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