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總是黃金的顏色,真是美麗極了!”我聽見枝頭的八哥這樣說著。
我敷衍地抬著頭,嚼著雨后新長出來的嫩草。我不知為什么,這里,這座農莊里,似乎除了我,都對“黃金”無比向往——她們說,要是我們努力奮斗,就可以成為直立行走的人,然后輕而易舉地獲得被稱為“錢財”的東西——這個東西可以用來換取象征“永恒”的黃金。
但我并不明白這件事的意義。事實上,我不明白我在這個農莊的意義,但是這座農莊讓我有草吃,有水喝。所以我還是很感激自己可以在這座農莊的。
我總是聽說外面的動物們為了擠進這里而頭破血流的故事(都是八哥先生說的)。聽說農莊外面的世界里,有一種被稱為“獵人”的物種,是一種可怕的人類,常常殺死無助的動物。連日連夜地干活。可是我們這里,生活倒是另一種狀態。我們早上在“黃金”色的陽光里面起來,繞著農莊,被要求以“輕盈的姿態”跑步兩圈,然后集體坐在曾是麥田的一塊空地上,開始聆聽人類的新聞和節目。我們總是在看完之后被要求說一些自己學到的東西,然后這個時候,鴨子小姐和八哥先生就會大吵特吵起來,顯出非常積極的樣子。我們的領導者,一位人類,這時就會很贊許地看著他們。
這位人類,主業聽說是一名“畫家”,就是每天用一些有顏色的黏糊糊的東西,在一張白紙上面涂來涂去。那些富人們叫我們的領導者“茅屋先生”,聽說這個是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好像是代表一個他的偶像還是誰。但是我覺得他并不適合這個名字,雖然我也不太懂人文,但是我覺得這個名字還是相對有些“高雅”(不知道這個詞用的對不對)的,不太適合用在他身上。聯系一些我們聽的一些人類文學經典,我給他起了一個新名字,叫“茅房老頭”。我覺得這個更合適一些。大家也覺得很不錯,至少這個名字比較好念。
與我關系較好的朋友們大多都是馬廄里面認識的,我們至少還有點相似的地方,有時候會在漫無邊際的生活里面找到一些共同的生活話題。比如說關于如何“美麗地走路”這件事。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起那位茅房老頭的寵兒——那頭驢。茅房老頭甚至給她起了單獨的名字,叫艾克(要知道我們可是都沒有名字,我們按照顏色被稱為“小黑”“小灰”,或者特殊一些的,被按照品種來稱呼為”棗紅“等等)。艾克單獨有一套住所,聽說里面24小時放著高雅的古典合唱。而這一切的優待,似乎只是因為她那“美麗”的行走姿勢——或者,說“讓茅房老頭感到美麗”的行走姿勢,更為貼切一些——她會先高高抬起她的前腿,幾乎微不可查地抖動兩下。然后在放下腿邁步的同時,發出一聲有點嘶啞的嘆息聲,顯出一副憂郁的樣子。我猜測她這樣走路是因為她實在是太胖了,所以邁步很是吃力,而嘆息一定是因為走不動路了。可是我沒有跟很多小馬朋友分享這個想法,畢竟她們有好多其實都在私下里模仿艾克走路。雖然我知道自己不會去做這樣沒頭沒腦的行為,但是我還是理解她們的動機的(而且她們應該也覺得我沒頭沒腦),畢竟,得到茅房老頭的賞識,就可以有多一點的、更精致的飼料吃。茅房老頭總是說,吃的越接近人類,就可以早一點站立行走,面部也會早日進化成人類的樣子。
不過我至今沒有明白,為什么茅房老頭會偏愛那樣的走路姿勢。況且那是一頭我覺得并不好看的驢。我并不是說我比她好看的意思,只是我覺得,她那樣“庸俗”(這個詞應該沒用錯,我剛剛從“偉大的人類作品選讀”課程中學到這個詞的含義)的外在,和這樣優厚的待遇,好像并不是那么的符合。但是茅房老頭愛她——他作為一個畫家,絕大多數的畫作都是圍繞她展開的。他總是在艾克女士的住所門口,擺上一個畫板,滿含深情地舉著畫筆坐在那里,對著那里擺造型的艾克,進行他自以為非常跨時代的繪畫。別的不說,有一次讓我可是很憤怒,那一次他從下午畫到晚上,如癡如醉,放下畫筆時還喊了一聲“艾克!我的繆斯!”,然后感嘆著,當繪畫大師真是累極了。飯點過了很久,他才不情愿地幫我們去拿飼料。因為這前一天在下雨,而他心不在焉的,給我們的干草根本沒挑選過,隨手一扔,滿地的爛草可把我惡心壞了。可他只顧著喊著“我的繆斯!真是偉大啊!”,然后搓著手說,“這次這幅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大成功!”
另外,雖然我比較少對于茅房老頭這么憤怒,但是我對艾克幾乎從沒有好臉色。她每次出來曬太陽,總要邁著那惡心的步子,帶著她獨有的不健康的哼哼聲,昂著頭走到馬廄前面一屁股坐下來,然后一邊對著我們擺她的尾巴,一邊用那細細的嗓音抱怨著“馬廄前面果真就是環境不如我那邊,地面又不平整又潮濕”。我不屑和她吵,總是遠遠地繞開。當然我的同伴們也有對她憤怒的,不過沒人站出來就是了,畢竟要是她給茅房老頭告狀了,那可就慘了!
我們馬廄里面最接近人形的,是兩匹純種的大苑馬,鬃毛梳的像人類女性的頭發,走路姿勢雖是沒有艾克那樣讓茅房老頭偏愛,卻也是較為優雅的(并且我也認同她們的優雅)。有時候茅房老頭會把她們叫過去,提前教育一些知識,然后讓她們傳授給其余馬廄的小馬們。所以我認為,她們倆完全有辦法,哪怕是委婉地,提醒艾克小姐實在是太過分了。可是她們沒有,每次艾克那樣做,她們都是該怎樣怎樣,例如閉上眼睛認真地回憶上一節人類作品選讀的內容。不過后來我也理解了,畢竟她們快要成為人了——這時候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要是為了我們這批小馬而失掉了做人的機會,那確實太可惜了些。
但是我每次這么想,都要自己問自己;那么為什么我們都會認為,不能成為人就是太可惜呢?
嘿,我也不知道。只是大家都這樣講。
我來到這里本就是一個巧合。或者說是一種獎勵:有一天我看到一位老先生一個人要渡河,橋顫顫巍巍的似乎是要塌下來,于是我俯下身子示意他坐在我背上,我將他駝過這條河。當然我選擇這么做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會給我帶來什么。我只是覺得,這事我挺愿意做,又省力又是做好事,美哉。但是那位老先生似乎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他在我過岸以后摸著我的鼻子說“希望你可以順順利利成為人...我現在帶你去你應該去的地方。”
那么來都來了,自然是要好好享受。只是總會有點煞風景的事情,比如每天馬廄會被兩頭烏鬃鵝撞開,她們用那大嗓門對我們喊,“馬廄收拾干凈啊!你們這些體型很大的,總是愛把住的地方弄的這么又擠又難看。”然后就會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向我們的一角一落使勁地伸長她們自以為非常標準而修長的脖子,一聳一聳地發表意見,認為我們可真是一群不合規范的小馬。“這個食槽搭這么高啊,很危險的!需要糾正啊!這樣不行的!”然后她們搖著身子走出去,我們躲在馬廄的一個角落里面,等她們和我們隔開一段鵝肯定不能聽到聲音了的距離,就開始咧開嘴笑起來。對不起,雖然按照茅房老頭的規定,烏鬃鵝的確是有權利管我們的住所的,只是那些鵝來說我們馬的食槽搭得高,著實離譜又好笑,難道還是搭給她們吃的不成。
總之日子就是這么繼續。要起我們集體欣賞的人類文學,孜孜不倦地夸獎著黃金的美好與珍貴。然后艾克依然用那做作的姿態(我的詞匯量增加了,我現在學會了“做作”這個詞)在我們面前肆無忌憚地晃來晃去,然后茅房老頭還是在說那些我們聽不懂的廢話,兩匹漂亮的大苑馬依舊在幫助規范著我們的行為,并且兢兢業業地努力著成為人。
我聽說有動物逃出過這座農莊,然后誰也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農莊上的動物們現在即使有時候對這里有怨言,卻還是,沒有明確提出過想要逃走的(之前提過,甚至有的小馬朋友晚上偷偷地學著艾克走路,為了早點得到精飼料)。有時候我聽著艾克對我們日常的行為指導,會很疑惑:他不也是從動物過來的嗎?為什么能這樣自然地說出這些明知道動物不會去聽的語言呢?
后來我好像明白了。
這種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是那個唯一正常的動物,可是又覺得我看起來更像是那個唯一不正常的動物。
有一次我看著升起來的太陽,心想,要是讓我躺在草地上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太陽升起來,那生活不是比擁有硬邦邦的金子好多了?
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們怎么想不明白呢?金子到底有什么好?
我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這個農莊上還有沒有和我一樣不明白的。但是我永遠不會公開地和大家說我不明白。而且,我相信即使也有不明白的,那他們和我一樣,也永遠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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