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火花：《遠古時代》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國。掌心盛無限，須臾納永恒。

——威廉·布萊克

威廉·布萊克，英國浪漫主義詩人、版畫家，出生于一個普通小商人家庭，沒有受過正規教育，一生坎坷貧困。他的超前、神秘和深刻的藝術風格在生前沒有受到社會的歡迎與尊重，直到去世前仍過著簡單的生活。他最膾炙人口的詩句就是：“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國。掌心盛無限，須臾納永恒。”詩句頗具愛因斯坦相對論的意境，令人回味無限。而他自己似乎也將他的一生凝練在這幾句如佛偈般的詩中，把藝術當作永恒的武器，用自己的整個生命致力于自由和想象。

這幅《遠古時代》是布萊克為自己的詩《歐洲：一個預言》所作的卷首插畫，畫中是布萊克自創的神話體系里代表理性與規則的神話人物烏里森，他渾身燃燒，散發著燦爛光芒，用圓規掌控著地球，給人間劃定規則。在布萊克的神話里，烏里森通常被描繪成類似于上帝的老人，擁有多種圖書——金、銀、鐵和黃銅，它們代表科學、愛、戰爭和社會學，即生活的四個方面，書中充滿了尋求克服罪惡的法則。布萊克通過模仿《圣經》的內容，創造了名叫奧克的人物作為烏里森的反對者。烏里森代表古老和破壞性的本質，而奧克代表年輕和創造性的本質。在最后的審判中，奧克化身為烏里森的兒子，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最終推翻了烏里森的統治，并使其成為一個農民，讓他回到最原始的狀態。也許正如愛因斯坦所說：“第三次世界大戰我不知道用什么武器，但我知道第四次用的武器肯定是木棍和石頭。”

人類的歷史是文明的歷史，文明既根據一些共同的主觀因素來界定，如語言、歷史、宗教、習俗、體制，也根據人們主觀的自我認同來界定。文明雖然持久，但也是演變的，它們要歷經政治的、經濟的、社會的甚至意識形態的動態變化。

世界是多元化的文明共同體，各民族的神話傳說都是智慧的結晶和體現。在文明的黎明時期，各民族幾乎都曾有過“創世”的神話，中西方都認為宇宙的初始處于混沌無形的狀態，自從創世神將其一分為二，隔為天地，世界才形成了現在規整有序的樣子。

在希臘神話中，人類是普羅米修斯創造的，他也充當了人類的老師，凡是對人有用的，能夠使人類滿意和幸福的，他都教給他們。同樣的，人類也用愛和忠誠來感謝他、報答他。但最高的天神宙斯卻要求人類敬奉他，讓人類必須拿出最好的東西獻給他。普羅米修斯作為人類的辯護師觸犯了宙斯，宙斯拒絕給予人類為了完成他們的文明所需要的最后的物品——火。于是普羅米修斯想到了一個辦法，用一根長長的茴香枝，在烈焰熊熊的太陽車經過時，偷到火種并帶給了人類。

宙斯大怒，他差人將普羅米修斯帶到高加索山，用一條永遠也掙不斷的鐵鏈把他縛在一個陡峭的懸崖上，讓他永遠不能入睡，疲憊的雙膝也不能彎曲，在他起伏的胸脯上還釘著一顆金剛石的釘子，他忍受著饑餓、風吹和日曬。此外，宙斯還派一只惡鷹每天去啄食普羅米修斯的肝臟，但被吃掉的肝臟隨即又會長出來，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一位名叫赫拉克勒斯的英雄將他解救出來為止，他一直忍受著這難以描述的痛苦和折磨。現在我們常用普羅米修斯來比喻那些為了他人而寧愿犧牲自己的人。著名畫家魯本斯的《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就是描繪普羅米修斯被惡鷹啄食肝臟的情景的畫作。一只巨大的惡鷹用尖利的雙爪按住普羅米修斯，正在用喙啄食他的肝臟，普羅米修斯的兩只腳拼命蹬著巖石，被捆住的雙手極力掙扎，身體扭曲著想趕走惡鷹。畫面的左下角那不熄的火種依舊在燃燒，給人以肉體上雖受苦，精神仍不倒的信念，象征著這個被縛的囚徒終究是個勝利者。

在中國的神話故事里，最早的宇宙本是一團混沌，既分不清上下左右，也辨不出東西南北，整個世界就像一個中間有核的渾圓體。人類的祖先盤古便在渾圓體的核心中孕育而成。有一天，沉睡了一萬八千年的盤古忽然醒來，覺得自己所在的空間是那么的壓抑，于是將自己的牙齒化為斧頭，對著周圍的空間猛烈劈砍，也不知道砍了多久，渾圓體破裂了，沉浮成兩部分：一部分輕而清，另一部分重而濁。輕而清者不斷上升，變成了天；重而濁者不斷下降，變成了地。盤古就這樣頭頂天腳踏地地誕生于天地之間，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著天與地。他想用自己的身體創造出一個充滿生機的世界，于是微笑著倒了下去，把自己的身體奉獻給大地。他死后，身體開始變化，骨骼變成了山脈和丘陵，肉身變成了平原和盆地，血和汗水變成了江海，毛發變成了森林、草原和沼澤。

在盤古的肉身化為大地之后，大地上出現了很多種生物。多年之后，又出現了一位同樣偉大的神—女媧。女媧發現大地雖然有了很多生靈，但是它們缺少創造能力，于是便用黃泥按照自己的模樣捏出了很多小人，之后又施了法術將這些小人變成有生命的活人，并且都具有自己獨立的思想。盤古開天、女媧造人，通過神的勞動，將世界改造成適于人類生存的基本結構。

《圣經》中說，世界本是一片黑暗，上帝耶和華開始創世。第一天，上帝說：“要有光！”于是，光就出現了，光把一天分為了白天和黑夜。第二天，上帝造出了太空，用空氣區分了天上之水和天下之水。第三天，上帝讓天下之水匯聚成海，并且露出陸地。第四天，上帝創造了太陽、月亮和星辰，確定了年、月、日。第五天，上帝造出了各種魚類和鳥類，世界于是充滿了生機。第六天，上帝造出了牲畜、昆蟲和野獸，還根據自己的形象造出了人。第七天，萬物都已經造齊，上帝便休息了，于是這一天就是安息日。在上帝看來，創世造物猶如舉手之勞般輕而易舉。通過神的意志和萬能之力，上帝創造出了包括人類在內的世界結構，這個創造過程被描述為“創世”或“七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