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一代互聯網新紀元

2020年4月，在全球疫情最嚴重的時刻，有一個演唱會聚集了1230萬的觀眾。很顯然，這個演唱會不可能在線下舉辦，也不存在能容納這么多人的場地。這是一場完全在數字世界中表演的演唱會，也就是美國說唱歌手特拉維斯·斯科特（Travis Scott）舉辦的“ASTRONOMICAL”虛擬演唱會，地點在Epic Games（英佩游戲）公司的大型網絡游戲《堡壘之夜》（Fortnite）中。在演唱會開始的那一刻，斯科特的歌曲響起。同時，舞臺上燃起了沖天的紫色光焰。在整個舞臺被墜下的光焰砸碎的瞬間，一個巨大的“斯科特”化身隆重登場。這個震撼的開場引爆了“現場”觀眾的熱情。巨大的斯科特隨著音樂起舞，偶爾還會瞬移到其他舞臺。所有的觀眾都可以到歌手身邊跟著音樂一起搖擺。這場只有15分鐘的演唱會刷新了游戲史上最多玩家同時在線的音樂Live（現場）紀錄。

這場演唱會有著非同尋常的歷史意義。它預示著，數字空間不再僅僅是進行特定游戲的場所，在未來還可能會成為人們交流、協作、創造、工作和生活的空間。

下一代互聯網的大幕已經拉開，那就是“元宇宙”。

元宇宙的起源：從《雪崩》到《頭號玩家》

2020年以來，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讓人們在物理世界中相互隔離，線下活動幾近停擺，但人們在數字世界中的聯系反而變得更加緊密。

在全球范圍內，短視頻、線上教育、新零售等新業態快速普及，各地的人們都開始習慣于在線上辦公、學習、購物和娛樂。在諸如《堡壘之夜》這種強社交、沉浸式的數字世界中，參與者獲得了與物理世界完全不同的體驗。圖1-1是斯科特在《堡壘之夜》中舉辦虛擬演唱會時的場景。

人們開始意識到，線上的大型數字世界并非只是游戲娛樂場所，而是未來社會交往和日常生活的新空間。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元宇宙的概念逐漸明確，并成為全球各大媒體、科技界、投資界和產業界廣泛關注和討論的新議題。

那么，到底什么是元宇宙？這得從美國著名科幻小說作家尼爾·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于1992年出版的《雪崩》（Snow Crash）說起（見圖1-2）。在這部科幻小說當中，主角阿弘通過一臺特制的電腦，就能輕松進入與現實物理世界平行的另外一個世界。

阿弘電腦的頂部光滑而又平坦，只有一只廣角魚眼鏡頭凸出在外——這是一個拋光的玻璃半球體，覆蓋著淡紫色的光學涂層……只要在人的兩只眼睛前方各繪一幅稍有不同的圖像，三維效果就能被營造出來。將這幅立體圖像以每秒七十二次的速率進行切換，它就能活動起來。當這幅三維動態圖像以兩千乘兩千的像素分辨率呈現出來時，它就如同肉眼所能識別的任何畫面一樣清晰。而一旦小小的耳機中傳出立體聲數字音響，一連串活動的三維畫面就擁有了完美的逼真配音。所以說，阿弘并非真正身處此地。實際上，他在一個由電腦生成的世界里：電腦將這片天地描繪在他的目鏡上，將聲音送入他的耳機中。

阿弘的名片上留著各種聯系方式：電話號碼、全球語音電話定位碼、郵政信箱號碼、六個電子通信網絡上的網址，還有一個元宇宙中的地址。

斯蒂芬森將這個平行于物理世界的數字世界命名為“元宇宙”。在他的描繪中，所有現實世界中的人在元宇宙中都有一個“網絡分身”。數字世界主干道燈火通明，可容納數百萬人的“網絡分身”在街上往來穿行。

在小說出版的1992年，互聯網還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就在這一年，萬維網（WWW）創始人蒂姆·伯納斯-李（Tim BernersLee）將一張由歐洲物理界4名女性組成的樂隊合影傳到了網上，這張合影成為第一張在互聯網上的照片。當時的計算機處理和網絡傳輸速度，根本無法在網絡上搭建一個元宇宙數字世界。

不過，暫時的技術限制并沒有阻止人們對元宇宙的想象，比如另外一個“名場面”，相信很多讀者有著深刻的印象。

2045年，韋德·沃茲（Wade Watts）是住在陰沉沉的俄亥俄州貧民區斯泰克斯（The Stacks）的孤兒，這里有很多“摩天樓”——實際上只是許多層層疊起的雜亂無章的移動房屋。但韋德對物理世界的生活條件并不在意，他一回到家就戴上了VR頭顯等一系列裝備，進入數字世界“綠洲”（Oasis）中尋求慰藉。

“綠洲”有著自己獨立的社會經濟運行體系，玩家能為自己設計全新且獨特的數字形象。韋德在綠洲中華麗變身，成為一個名叫帕西法爾（Parzival）的藍白皮膚男孩，在數字世界里攀登珠穆朗瑪峰，開著改裝車在曼哈頓飆車，歷險尋找寶藏。其他的人也和韋德一樣沉迷在“綠洲”中，仿佛在這個世界里活出了第二生命，也仿佛物理世界中的混亂并不存在。

這是著名導演史蒂文·斯皮爾伯格（Steven Allan Spielberg）執導的科幻冒險電影《頭號玩家》（Ready Player One）中的場景，該電影更具象化地向我們展示了元宇宙的可能未來（見圖1-3）。

“綠洲”也是一個巨大的“博物館”，每個人都可以在這里讀到、看到、聽到、觸到、玩到世界上的任何一本書、任何一部影視劇、任何一首歌、任何一件藝術品、任何一款游戲。每天都有數十億人在“綠洲”中娛樂，他們全部生活在這個規模巨大且還在不斷延展的無限世界里。有些人在其中相識，成為摯友，甚至結婚，但他們在物理世界中可能根本沒有見過面。人們與他們的“數字形象”越發融為一體。在數字世界里流通的“綠洲幣”也能夠和物理世界的貨幣兌換。

從《雪崩》到《頭號玩家》，再到2021年8月上映的電影《失控玩家》（Free Guy），這些文藝作品用科幻的方式，為我們描繪了一個可以滿足參與者無窮想象的全新數字化空間，讓人十分向往。它們也點燃了全世界無數極客天才創造元宇宙的夢想，也正是這些人的努力使元宇宙得以一步步走出科幻，使夢想照進現實。那么，我們距離元宇宙還有多遠呢？

為什么Facebook和騰訊都在布局元宇宙

如果你關注科技新聞，那么你一定感受到了目前頭部互聯網公司對元宇宙的巨大熱情。Facebook是第一家將元宇宙提升到核心戰略級別的互聯網科技巨頭。

Facebook創始人兼CEO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在2021年6月底接受科技媒體專訪時表示，Facebook的未來規劃遠不僅是社交媒體，而是元宇宙。他計劃用5年左右的時間將Facebook打造為一家元宇宙公司（見圖1-4）。

為什么互聯網巨頭里搶先布局元宇宙的會是Facebook？我們得從扎克伯格對互聯網的愿景說起。扎克伯格曾經在一封信中寫道：“讓世界上每個人都互相聯系，讓每個人都能夠發表自己的意見，為改造世界做出貢獻是一個巨大的需求和機遇。”“聯通世界”是他創建Facebook的初衷：希望人們通過互聯網真正連接在一起，希望更多的人通過網絡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希望朋友之間和家人之間更為親密。

隨著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到來，Facebook進行了新的布局。在扎克伯格看來，智能手機等移動設備的普及將使手機聊天和手機照片分享等功能成為新一代社交的主要需求。2012年4月，Facebook以10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當時僅有13名員工的圖片社交應用Instagram，又在2014年2月以160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即時通信工具WhatsApp。這兩次收購讓Facebook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網絡效應進一步強化。截至2021年6月30日，Facebook的全球月度活躍用戶人數為29億，超過全球總人口數的1/3。

在這之后，互聯網的下一代在何方？扎克伯格把元宇宙看作移動互聯網的繼任者。“今天的移動互聯網已能滿足人們從起床到睡覺的各種需求。因此，我認為元宇宙的首要目的不是讓人們更多地參與互聯網，而是讓人們更自然地參與互聯網，”扎克伯格曾描繪道，“我認為元宇宙不止涵蓋游戲。這是一個持久的、同步的環境，我們可以待在一起，這可能會像我們今天看到的社交平臺的某種混合體，也是一個能讓你沉浸其中的環境。”

2014年1月，扎克伯格造訪了彼時成立不到兩年的虛擬現實公司Oculus。當第一次戴上Oculus Rift這款VR頭顯設備時，他說了一句話：“你要知道，這就是未來。”2014年，Facebook以23億美元收購了Oculus，并在VR業務上持續投入了大量研發費用。近幾年，研發費用已經達到每年185億美元的水平。Oculus現在已經成為VR領域的全球領軍企業，其消費級核心產品Quest系列VR頭顯設備通過技術的升級，使價格從399美元一路下調至299美元，市場份額達到75%，并出現了諸如《節奏光劍》（Beat Saber）這種現象級的VR應用（見圖1-5）。Oculus已經成為Facebook布局元宇宙最重要的一張“船票”。

除Facebook之外，中國互聯網公司也開始了對元宇宙的探索和布局。2020年12月，騰訊出品了年度特刊《三觀》，馬化騰在前言中首次提出了“全真互聯網”的概念，并強調“全真互聯網”是騰訊下一場必須打贏的戰役。

馬化騰認為：“虛擬世界和真實世界的大門已經打開，無論是從虛到實，還是由實入虛，都在致力于幫助用戶實現更真實的體驗。從消費互聯網到產業互聯網，應用場景也已打開。通信、社交在視頻化，視頻會議、直播崛起，游戲也在云化。隨著VR等新技術、新的硬件和軟件在各種不同場景的推動，我相信又一場大洗牌即將開始。就像移動互聯網轉型一樣，上不了船的人將逐漸落伍。”

我們可以看到，“全真互聯網”與元宇宙的思路非常類似。但不同于Facebook在VR設備和生態領域的深耕，騰訊選擇另一條通往元宇宙的道路：從游戲出發。2021年，騰訊的游戲核心開發團隊天美工作室宣布在北美新建多家工作室，其招聘信息顯示，目前正在開發一款開放世界游戲，畫風偏向于寫實風格，“電影《頭號玩家》中的綠洲式虛擬社區是比較遠期的對標方向”。

2019年5月，騰訊宣布與元宇宙代表企業Roblox（羅布樂思）合作成立其中國公司。2020年2月，Roblox完成1.5億美元的G輪融資，騰訊也參與其中。在第二章中，我們還將詳細分析Roblox這家公司的元宇宙探索之路。

除Roblox之外，騰訊還是另外一家元宇宙領域熱門公司EpicGames的大股東。2012年，騰訊以3.3億美元收購了Epic Games48.4%的已發行股份。本章開頭提到的《堡壘之夜》就是其拳頭產品。《堡壘之夜》是2017年Epic Games推出的大型逃生類游戲，在不斷迭代升級之后，逐漸成為一個超越游戲的虛擬世界，顯現出元宇宙的部分特質。在這里，漫威公司和DC漫畫公司的經典角色可以混搭出現，《星球大戰》最新電影片段也搶先進行首映，甚至Epic Games還與時尚品牌Air Jordan（簡稱AJ）聯動，將AJ球鞋帶到了游戲之中。截至2020年5月，全球有3.5億《堡壘之夜》玩家，這里甚至逐漸成為玩家的社交平臺。Epic Games已經正式進軍元宇宙，在2021年4月宣布獲得10億美元投資，用于構建元宇宙相關業務。

Epic Games的業務包括兩大部分：一方面，通過《堡壘之夜》為個人提供游戲服務；另一方面，開發虛幻引擎（unreal engine）。該引擎號稱是世界上最開放、最先進的實時3D創建平臺，可提供逼真的視覺效果和身臨其境的體驗，可為游戲、建筑、影視等需要物理渲染數字畫面的行業提供企業級服務。虛幻引擎為《堡壘之夜》的持續擴展提供了通用框架，讓那些使用該引擎開發并在Epic Games Store（應用商店）上線的游戲集合成一個整體，玩家在《堡壘之夜》中設定的數字分身形象可以在該集合體中任意“穿梭”。Epic Games希望打破游戲的圍墻花園，支持游戲開發者一起構建出新的生態。該公司正在構造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空間，這不僅是游戲的空間，也是社交和生活的空間。

一直以來，蘋果公司對App Store（蘋果應用程序商店）上所有應用產生的每筆收入都會抽取30%的費用，這被稱為“蘋果稅”。《堡壘之夜》因繞過蘋果公司的支付系統，讓用戶在游戲中直接付費，結果被下架。2020年8月，Epic Games起訴蘋果，質疑蘋果的這些政策是市場壟斷的表現。2021年9月中旬，美國法官對這起案件做出裁決，要求蘋果公司允許App開發者將用戶引導至第三方支付系統，從12月9日起正式實施。在這份長達185頁的判決書中，“元宇宙”一詞出現了17次，并且一些證人的證詞指出，《堡壘之夜》不僅僅是一款電子游戲，更是一個元宇宙。

Epic Games的虛幻引擎應用場景已經大大擴展。美劇《曼達洛人》（The Mandalorian）的拍攝就拋棄了傳統的綠幕，采用了EpicGames和工業光魔公司（Industrial Light ＆ Magic）合作開發的StageCraft實時3D投影技術，可以在影視制作現場模擬出真實的環境，從而產生驚人的視覺效果（見圖1-6）。這讓劇組不再需要奔波于全球各地尋找取景地，演員也無須僅僅依靠想象進行表演。

元宇宙就是第三代互聯網

我們該如何定義元宇宙？維基百科對元宇宙的定義是，“元宇宙是集體的虛擬共享空間，包含所有的虛擬世界和互聯網，或許包含現實世界的衍生物，但不同于增強現實。元宇宙通常被用來描述未來互聯網的迭代概念，由持久的、共享的、三維的虛擬空間組成，并連接成一個可感知的虛擬宇宙”。

這是否就是大家所認知的元宇宙呢？其實，由于元宇宙還處于早期階段，科技、商業、投資等行業人士從他們自己的角度出發，對元宇宙有著不同的理解。

扎克伯格認為，元宇宙是移動互聯網的繼任者，那將會是一個永續的、實時的且無準入限制的環境，用戶能夠用所有不同的設備訪問。他認為：“在那里，你不只是觀看內容，你整個人還身在其中。”

Roblox聯合創始人及CEO大衛·巴斯祖基（David Baszucki）認為，元宇宙是一個人們可以花大量時間工作、學習和娛樂的虛擬空間。他認為：“將來，Roblox的用戶不僅能夠在平臺上讀到關于古羅馬的書籍，還可以參觀在元宇宙中重建的歷史名城，在城里閑逛。”

在耐克技術創新全球總監埃里克·雷德蒙（Eric Redmond）看來，元宇宙跨越了現實和虛擬現實之間的物理和數字鴻溝。

《人工智能研究雜志》（The AI Journal）創始人湯姆·艾倫（TomAllen）則表示，元宇宙是一個呈指數級增長的虛擬世界，人們可以在其中創造自己的世界，以他們認為的合適方式應用物理世界的經驗和知識。

在我們看來，元宇宙是承載人類未來生活方式的數字新空間，是一個人人都會參與的數字新世界，讓每個人都可以擺脫物理世界中現實條件的約束，從而在數字空間中成就更好的自我，實現自身價值的最大化。元宇宙是區塊鏈、人工智能、5G、VR、AR、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邊緣計算等前沿數字技術的集成應用。

我們也可以給元宇宙下一個更簡單的定義：元宇宙就是下一代互聯網，也就是第三代互聯網。

我們可以把過去25年互聯網的發展歷程視作池塘水面上的漣漪一圈圈往外擴散的過程，每一次互聯網的發展迭代都是依靠技術創新推動應用場景范圍一圈圈往外擴展的，進而助推社會經濟向更高層次邁進。基于這個邏輯，我們可以把互聯網分為三個發展階段（見圖1-7）。

第一代互聯網（Web 1.0）是PC（個人計算機）互聯網，從1994年發展至今。第一代互聯網的優勢在于高效地傳輸信息，因此網絡新聞、在線搜索、電子郵件、即時通信、電子商務、彩信彩鈴、客戶端和網頁游戲等應用普及，互聯網用戶被迅速連接起來，從而提升了全球信息傳輸的效率，降低了信息獲取的門檻。這一階段的代表公司包括雅虎、美國在線、谷歌、亞馬遜、新浪、搜狐、網易、騰訊、百度、阿里巴巴、京東等。

第二代互聯網（Web 2.0）是移動互聯網，從2008年左右拉開大幕，到今天仍然精彩紛呈。智能手機具備“永遠在線”和“隨時隨地”的特點，這讓移動互聯網成為很多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上網”這個概念在這個階段逐步消失，我們時刻都生活在網絡里。社交關系被大量地引入互聯網，更多的新社交關系被建立。智能手機讓各類傳感器開始普及，讓物理世界加速映射到互聯網實現數字化，同時也讓互聯網上的各種服務能夠應用到社會生活中，線上（online）和線下（offline）開始緊密地交互。社交網絡、O2O服務（線上到線下服務）、手機游戲、短視頻、網絡直播、信息流服務、應用分發和互聯網金融等移動互聯網服務成為主流。在這一階段，蘋果公司、Facebook、愛彼迎、優步、小米、字節跳動、滴滴、美團、螞蟻金服、拼多多和快手等迅速崛起，成為各自領域的領軍企業。

我們認為，第三代互聯網（Web 3.0）就是元宇宙。2021年是元宇宙元年，新一輪互聯網迭代升級的大幕就此拉開。我們將看到一系列新變化：區塊鏈讓數據成為資產，智能合約打造可編程的智能經濟體系，人工智能構建全球智慧大腦并創造“數字人”，物聯網讓物理世界的現實物體向數字空間廣泛映射，AR實現了數字世界與物理世界的疊加，5G網絡、云計算、邊緣計算正在構建更加宏偉的數字新空間。這個發展階段也同樣會出現一系列全新的“殺手級應用”，誕生一批偉大的新型經濟組織（而非壟斷巨頭企業）。

元宇宙的本質特征是五大融合

在我們看來，元宇宙的本質特征是五大融合：數字世界與物理世界的融合、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數字生活與社會生活的融合、數字資產與實物資產的融合、數字身份與現實身份的融合（見圖1-8）。元宇宙并非只是“虛擬空間”，發展元宇宙的關鍵是“融合”。

數字世界與物理世界的融合

開放世界游戲可以被視作元宇宙“數字世界”的雛形。在過去十年中，大型開放世界游戲逐步成為電子娛樂產業發展的重點，這些游戲具備任務的非線性化、可自由探索的大型地圖、高度智能強交互的NPC（非玩家角色）等一系列特點，每個玩家都可以在這些游戲中找到自己個性化的游玩方式。

在《塞爾達傳說：曠野之息》（The Legend of Zelda: Breath of the Wild）中，許多玩家熱衷于探索套裝風格多樣化的升級方式，挑戰各具特點的怪獸，嘗試各類食材的不同料理方式，以至選擇放棄“營救公主”的主線劇情。《上古卷軸5：天際》（The Elder Scrolls V: Skyrim）和《巫師3：狂獵》（The Witcher 3: Wild Hunt）也具有自由度極高的游戲體驗，給予玩家定制化的角色、自由的職業搭配、多結局的劇情選擇（見圖1-9）。我們看到，在大型開放世界游戲中，游戲僅僅是一個背景，玩家可以充分自主地找到屬于自己的獨特經歷，這與元宇宙帶給用戶的體驗殊途同歸。

和這些游戲相比，元宇宙數字空間的一個新的重要特點是具備“永續性”，這也就意味著，這個數字世界可以跟物理世界一樣持續地存在下去，并逐步演進出更高階的形態。元宇宙不會是由一家或幾家公司控制的“中心化”世界，無論是元宇宙自身，還是用戶在數字空間擁有的數據和資產，都將基于分布式存儲體系實現永續保存，不會被隨意地修改或者刪除。

元宇宙不僅僅是數字世界，而是讓數字世界和物理世界實現強交互、深融合。正因為如此，它才能推動互聯網和社會經濟向更高層次進步。數字世界如果不能給現實世界帶來價值，就不會有太大的發展空間。

2020年，Facebook的Oculus發布了一款基于VR的Horizon應用，用戶可以在其中創建一個會議室并召開遠程會議。我（作者于佳寧）有一臺Oculus Quest 2的VR頭顯設備，曾嘗試在HorizonWorkroom中搭建一個會議室，這種在數字世界的互動交流體驗遠超我的想象。在物理世界中，每個參會者身處不同的城市。在元宇宙的會議室中，參會者可以獲得超越現實的交流體驗。比如，在會議中，一位同事的“數字化身”坐在我的左邊，當他和我說話時，我能清楚地感知到聲音是從我的左側傳來的，甚至還可以看到他的肢體語言。盡管目前的場景還不夠精細，有些簡陋，甚至參會者只能漂浮在半空中，但參會的感覺與當前在線會議工具的2D版體驗非常不同。一場會議下來，我對每個人的觀點都很有印象，甚至能感受到真實的情感交流。每個人雖然都“遠在天邊”，但是在數字空間中“近在眼前”。這就是數字空間與物理空間融合帶來的改變。

那么，元宇宙如何實現數字世界與物理世界的融合呢？我們可以將其拆分為“從物理世界到數字世界”和“從數字世界到物理世界”兩個層次。

“從物理世界到數字世界”可以理解為“數字孿生”。比如，隨著3D掃描技術的逐步成熟，我們可以對物理世界的對象進行3D快速建模，以實現這種轉變。目前，這項技術已較為成熟，甚至連iPhone 12（或13）Pro等搭載的LiDAR（激光雷達）都可以對一個物理物體或場景進行快速掃描和建模，并生成3D數字模型。數字孿生還能應用于智慧城市和智能制造等諸多場景。想象一下，我們在為一座城市構建出數字孿生體后，就可以將這座城市完全接入元宇宙，讓來自全球的人們在這個數字城市中盡情探索和創造。

隨著科技的發展，第二個層次的“從數字世界到物理世界”也逐步成為現實。隨著AR技術的發展，諸如微軟HoloLens、谷歌眼鏡、Magic Leap和DigiLens等AR眼鏡設備已經開始在一些產業中應用。在這些設備的幫助下，數字世界和物理世界可以融合在一起，使用者可以同時與兩個世界的元素進行交互（見圖1-10）。此外，無人機、智能機器人和機械外骨骼等設備的發展，也為數字世界和物理世界強交互提供了技術保障。例如，在出現災難事故的時候，我們可以在元宇宙中基于數字孿生體對受災現場進行快速的全面分析，并通過程序直接調用各類無人機、機器人參與到搶修和救災活動中。據報道，上海電網公司應用無人機噴火清理掛在高壓線上的塑料膜，而傳統方法需要人工登塔清理，不僅耗時長，而且風險較大。在2021年河南特大暴雨災害期間，就有不少水面救生機器人、“翼龍”無人機等新型智能設備參與水面救生、災害探查、應急通信保障和應急投送等任務。

隨著技術的逐步成熟，“從物理世界到數字世界”和“從數字世界到物理世界”的路徑逐步暢通，兩個世界可以實現共建共生。例如，敦煌文博會場館建設全程采用全3D數字化并行工程設計，大面積推廣以標準化設計、信息化管理、智能化應用為核心的裝配式建筑，僅用了8個月時間就建造完成。由于敦煌大劇院的音響、燈光都預先在數字空間中建造了仿真模型，并做了大量的聲學分析、計算、仿真，所以如此大型的公共建筑才能快速建設。未來在元宇宙中，類似的模式將很常見。元宇宙不是數字烏托邦，而是可以讓現實社會變得更美好并賦能實體經濟的下一代互聯網。

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

彭博行業研究（Bloomberg Intelligence）預計，全球元宇宙市場規模將在2024年達到8000億美元。根據長期研究元宇宙的風險投資家馬修·鮑爾的觀點，元宇宙需要形成一個完全成熟的經濟體。除了剛才提到的信息交互，元宇宙也會實現數字世界與物理世界在經濟層面的互通，從而形成一套高度數字化、智能化的完整閉環經濟體系，實現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

元宇宙中更高層次的數字經濟，也就是元宇宙經濟，主要有以下四大特征。

第一，智能經濟。智能經濟是基于區塊鏈和智能合約的一種新經濟范式。區塊鏈是協作協議和結算網絡。基于區塊鏈的智能合約，人與人（含“數字人”）、人與物甚至物與物都可以輕易實現自動化、可信化的經濟協作。除此之外，區塊鏈還可以用原子交換（atomicswap）的方式，在數字世界實現“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也就是貨銀對付，delivery versus payment，縮寫為DVP），無須第三方機構作為信用中介提供擔保。雙方也不會面臨信用風險，從而大大降低交易成本。

第二，普惠經濟。新冠肺炎疫情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世界經濟格局，使世界出現了嚴重的“內卷化”。而元宇宙將有望打破內卷化的發展模式，給予年輕人更多新的機遇，從而加快實現互利共贏、共同發展、共同富裕。此外，元宇宙也能讓經濟欠發達區域甚至國家找到新的發展空間，從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例如，在疫情期間，很多菲律賓人就通過區塊鏈游戲元宇宙Axie Infinity獲得了不錯的收入。此外，在元宇宙中，“數字金融”將成為主流，可以讓各國民眾享受到低門檻、低成本、高效率的智能化金融服務，從而提高金融服務的可得性和便利性，促進經濟實現包容性增長。

第三，創意經濟。元宇宙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數字內容，元宇宙是由創作者驅動的世界。用戶不再是單純的數字內容消費者，而是內容的創作者和傳播者，從而形成一種基于Prosumer（消費者即生產者）社群文化的發展模式。例如，Roblox上的開發者收益總額在2021年第一季度就已接近1.2億美元，同比增長167%。創意經濟兼具商業和文化雙重價值，不僅能刺激元宇宙經濟增長，還能帶來數字文化大繁榮。此外，在數字世界中，原生數字文創的價值將逐漸被社會認同，NFT成為元宇宙中數字文創產品的價值載體。

第四，數據經濟。數據經濟的本質是，讓現實世界中的物理交易變成數據的流動。在元宇宙中，從“數字土地”、道具裝備到算法模型、數據資源，都可以形成有價值的數字資產，并在市場中流轉形成公允價值。數據在元宇宙中上鏈并實現市場化配置，可以實現價值最大化，從而成為元宇宙中最重要的資產和生產要素。

在元宇宙時代，我們需要將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相結合。元宇宙中的原生經濟形態就是數字經濟，但無論元宇宙如何發展，其發展成果都必須以促進實體經濟發展為目標。元宇宙最關鍵的應用場景是產業場景。在元宇宙中，身處世界各地的人們可以高效溝通協作，全面聯網的智能設備將有效聯動，產業鏈協作將變得更加透明高效。資產上鏈有望成為主流商業模式，可以促進數字資產和實物資產的融合“孿生”，全面提升資產流動性和價值。元宇宙將推動整個經濟體系加快向數字化、智能化轉型升級，實現技術變革、組織變革和效率變革，從而推動構建全新的數字化經濟體系。

數字生活與社會生活的融合

在元宇宙數字世界中，試錯成本極低，每個人都能把自己的奇思妙想進行實踐，從而打破現實條件的約束，嘗試過上夢想中的人生。元宇宙的數字世界是為所有人打開“平行世界”的一道傳送門，每個人都可以充分利用數字世界的優勢，盡情發揮想象力，探索這個世界的無限可能。這將是滿足人們對美好生活熱切向往的重要方式。例如，我們在Decentraland甚至可以體驗乘龍飛行（見圖1-11）。

近年來，模擬游戲、沙盒游戲越發受到廣大玩家喜愛。這些游戲為玩家發揮創意、實踐暢想提供了廣闊天地。例如，《模擬城市》（Sim City）可以讓玩家獲得真實的城市管理體驗。玩家可以將物理世界中城市的布局、交通、能源等數據輸入游戲系統，在游戲中進行低成本的優化測試，再將測試的成果反饋到現實城市的管理實踐中，因此這款游戲在熱心城市管理和規劃的人群中非常流行。再如，在《模擬人生》（The Sims）中，玩家從嬰兒開始一步一步成長，可以盡情體驗不同人生的成長過程；建筑師還可以使用其中的建筑編輯器功能快速設計房屋，驗證想象中的建筑。

沙盒游戲的核心特點是，具有創造性，并以極高的自由度給予玩家充分施展拳腳的空間，讓每個人都能基于自己的想法打造一個奇妙世界。在《我的世界》（Minecraft）中，玩家可以依據自身的喜好選擇生存、創造、冒險、極限或者旁觀模式：既可以選擇打怪冒險，也可以選擇構建屬于自己的宏偉建筑。盡管像素風格的畫面看起來比較粗糙，但這并未影響《我的世界》成為全球最受歡迎的游戲之一。截至2021年5月，《我的世界》全球銷量達到2.38億份，月活躍用戶達到1.4億。《我的世界》也是2020年在視頻網站YouTube上被觀看次數最多的游戲，其觀看次數超過2000億次。

這些游戲讓玩家充分獲得數字生活體驗的自主權，這實際上展現了數字生活方式的精神內核，也是元宇宙中生活方式的雛形。但要想真正過上數字生活，僅靠鍵盤、鼠標或屏幕點觸等方式與數字世界進行交互是不夠的，數字生活也不可能僅僅局限在游戲中。在元宇宙時代，使用VR、AR、MR（混合現實）設備，以及帶有觸覺、嗅覺甚至味覺的體感設備模擬五感，達到真正沉浸式的全身交互體驗，是實現數字生活的必要前提。

TeamLab的數字光影展基于數字技術在線下打造了極為夢幻的數字體驗環境，我們曾專門組團去東京參觀（見圖1-12）。觀眾身處其中，可以通過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等“全感官”沉浸式體驗一個奇妙的世界。比如，在“涂鴉自然”作品展中，參觀者站在原地不動，就可以感受到花朵在身邊綻放，領略四季變換的神奇。在“小人兒所居住的桌子”的展覽中，人們可以和數字小人兒互動，通過放置不同物品讓它們跳躍或滑行以躲避障礙，如果它們走到了桌面中間的太陽那里，很多閃爍的星星就會出現。TeamLab在北京、上海、澳門、臺北、東京、新加坡、紐約等全球很多城市都有長期展覽，受到了很多觀眾歡迎和喜愛。

當然，盡管數字生活有諸多美好之處，但實際上，完全生活在數字世界非常不現實，甚至可能是一種非常“孤獨”的體驗。嗶哩嗶哩上一位叫作“閃現蘿卜”的UP主就曾嘗試戴著VR頭顯設備吃喝拉撒睡并連續生活了5天（120個小時），他將這段經歷制作成視頻記錄了下來。在數字世界里，他可以打游戲、上網課、寫論文、社交，甚至可以來一次登月圓夢之旅。然而，在一開始的激情退卻后，隨著他在數字世界中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副作用也開始顯現。他在白天開始放空，在晚上又無法入睡，無比懷念戶外的陽光、花香和草地。在視頻的最后，他摘下VR頭顯設備，奔向附近的公園，張開雙臂，讓拂曉的陽光灑滿整個身體。他感嘆：“科技的發展總讓人覺得沒有什么是不能被復制和模仿的，但就在此刻，我終于明白，有些東西是永遠無法替代的。”

科技的發展能持續帶給人們新奇，數字生活能給人們帶來一種全新的體驗，但來自社會生活的真實感受和體驗永遠不可或缺，兩者只有融合，才能滿足人們更高層次的精神需求。

數字資產與實物資產的融合

高效且可靠地轉移價值的能力是現代金融的核心。在元宇宙中，區塊鏈技術既可以讓數字資產實現確權、流轉并確保資產安全，也可以使元宇宙中的數字經濟活動積累并形成大量數字財富。區塊鏈上的數字資產——通證（token）——將成為連接元宇宙物理世界和數字世界的資產橋梁，這些數字資產與DeFi相結合，能讓資產的流動性大大提升，從而真正激活資產價值。

NFT將成為契合元宇宙經濟的重要資產類別。每個NFT都是獨一無二、不可分割的，其利用區塊鏈技術發行，具有權屬清晰、數量透明、轉讓留痕等特征。從2021年年初開始，NFT開始爆發。2021年8月，時尚品牌LV（路易威登）推出一款手機游戲，其中的彩蛋就是LV限定的NFT數字收藏品（見圖1-13）。

NFT作為通證的非同質化形態，成為賦能萬物的“價值機器”，將成為產業區塊鏈的新載體。未來，萬物皆可NFT。另外，大量資產會以證券型通證（ST）的方式映射到元宇宙中。資產上鏈并在數字世界實現價值流轉與增值，這可以極大地提升資產的流動性和交易范圍，降低交易成本和門檻，為資產擴展更大的價值空間。

數字身份與現實身份的融合

要想在元宇宙中生存，數字身份不可或缺。數字身份也會逐步與現實身份相融合，形成統一的新型身份體系，構建元宇宙中的數字信用。

在生活中，數字身份已有雛形。例如，很多中國的App或者小程序支持用微信賬號、QQ賬號或支付寶賬號授權登錄，一些國際上的網站支持用谷歌賬號、Facebook賬號或蘋果賬號授權登錄，這些都是數字身份的雛形。但是，以上這些數字身份體系具有高度中心化的特點，實際上是讓我們以失去對自己身份的控制權為代價換取些許便利。

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被廣泛使用的“健康碼”也是一種動態的數字身份標識。較之靜態的身份證，健康碼可以更加全面準確地反映個人的身份、行程、健康等一系列狀況。在各省的健康碼中，廣東的粵康碼很有特色。在符合內地和澳門兩地個人隱私保護相關法規要求（兩地的個人數據不能直接跨境傳輸互換）的情況下，粵康碼利用區塊鏈和隱私計算技術，與澳門健康碼實現了跨境互認，讓“應用跨境而數據不跨境”成為現實，從而形成了一種通用型的數字身份驗證新模式。這讓我們看到，在元宇宙中，數字身份徹底實現跨平臺互通、互認是完全可能的。

元宇宙中的數字身份將建立在區塊鏈之上，數字身份與現實身份可實現融合統一。基于區塊鏈的數字身份，不僅可以確保身份由所有者完全掌控，而且可以確保身份安全，從而提升數字身份的可信程度，避免偽造、冒用、盜竊身份，有效保護隱私，實現身份可驗而不可見。

在數字身份體系中，隱私計算技術也發揮著基石性作用。隱私計算可以在多方利用個人數據的過程中增強對數據的保護，從而實現最小化信息披露，讓數據“可用而不可見”。在“區塊鏈+隱私計算”所搭建的生態里，每個人都可以基于數字身份擁有自己的數據權益，在保護個人隱私的同時充分釋放數據價值。

在瑞士楚格市，人們已經在使用基于以太坊區塊鏈的uPort管理和驗證個人數字身份。居民可以下載uPort應用程序并創建身份，將對應的唯一私鑰保存在移動設備上，同時在以太坊區塊鏈上運行身份合約和控制合約兩個智能合約。uPort的用戶可以向特定的公司或者政府機構有選擇地披露特定信息。用戶如果丟失存有私鑰的移動設備，那么可以通過以太坊上的控制合約恢復身份。

在物理世界中，很多人會通過服飾、手表、汽車等物品來展現自己的品位和實力，這其實是一種對外顯示身份的方式。在數字世界中，以NFT形式存在的藝術品、收藏品將會成為數字身份的外在表現。比如，一些頭像NFT雖然看起來就是電子圖片，但實際上卻是持有者展現自我認知的媒介。在元宇宙時代，每個人都會擁有自己的數字形象，并用這個形象參與元宇宙中的各種活動。數字形象與區塊鏈上的身份標識共同組成元宇宙中的數字身份。基于數字身份，我們可以在區塊鏈上將身份、資產、數據統一。全部數字資產基于數字身份管理，可以有效確保資產安全。

未來，你在元宇宙中的一天

我們一起來展望十年后阿弘在元宇宙中一天的生活。

阿弘生活在2031年。一天上午，吃完早飯后，他去上班，但是他并不需要離開家，而是通過VR設備接入元宇宙中的辦公室并開始一天的工作。阿弘雖然是“遠程辦公”，但可以和同事在元宇宙中實現“面對面”的交流，溝通非常順暢（見圖1-14）。今天，他的工作內容是去海外工廠進行巡檢，并與合作伙伴簽訂一份專利購買合同。

9:00，在和同事開過“面對面”的早會之后，阿弘使用VR頭顯設備來到海外工廠的“數字孿生體”中進行巡檢。在檢查的過程中，阿弘發現設備出現異常，于是對出現問題的設備進行了詳細的檢查，調整了錯誤的參數，修復了故障零件。這些修復動作在物理世界的工廠中會由機器人同步執行，大量傳感器可以捕捉實時數據，以確保物理世界中的工廠狀態始終與元宇宙中的數字孿生體保持一致（見圖1-15）。

10:30，在結束巡檢工作后，阿弘回到元宇宙的辦公室中，為簽訂一份專利購買合同做準備。整個合同完全是以智能合約的形態存在的，因此他詳細檢查了智能合約的代碼，并利用多種工具進行代碼審計。

11:00，阿弘輸入了合作伙伴辦公室在元宇宙中的坐標，直接來到了對方公司進行簽約。這份專利購買合同以智能合約的形式記錄在區塊鏈上，具有自動執行的功能。在雙方確認過合同代碼不存在問題后，阿弘將用于購買專利的央行數字貨幣（CBDC）存入該智能合約，隨后對方也將專利授權證書以NFT的形式存入該智能合約。在阿弘對NFT專利證書進行驗證后，智能合約會自動執行，按照預先的設定將第一批款項支付給對方，同時將NFT專利證書發送到阿弘所在公司的地址。智能合約自動執行的方式（原子交換實現券款對付）可以有效避免合同的違約風險，鏈上保存也可以確保合同不會被隨意更改。

12:00，阿弘到元宇宙數字廚房選擇了一系列食材，為自己精心搭配了一份午餐。該數字廚房是物理世界廚房的數字孿生體。當阿弘在元宇宙中搭配午餐時，在離他家不遠的中央廚房中，機器人也同步在準備他的午餐，并將午餐通過智能無人機配送到他的家中。阿弘享用了一頓美味且健康的午餐。

14:00，阿弘乘坐無人駕駛出租車來到“火大教育”的教室，戴好AR頭顯設備開始上課。這堂課是關于NFT藝術創作的進階課程，由全球頂級的數字藝術家授課。目前，阿弘已經初步掌握數字藝術創作的基本技能，并將課程的內容學以致用，利用業余時間創作了一批數字藝術品，出售并賺到了一些央行數字貨幣。這節課在亞洲十個城市的分校同步進行，老師并沒有在任何一個教室中，而是在元宇宙的一個數字畫室內進行授課。在上課的過程中，所有同學都可以通過AR眼鏡看到老師授課的場景。在實踐練習階段，每個學生都會有一位“數字人”助教專門指導，以高效率完成練習任務。在上課過程中，阿弘既可以和身邊的同學進行線下討論，也可以通過AR設備與老師、“數字人”助教以及其他城市的同學交流研討。

19:00，阿弘約了朋友在元宇宙中進行徒手攀巖和翼裝飛行。他在家中換上了全套的體感設備套裝并開始“攀巖”。盡管這些在物理世界中都是非常危險的極限運動項目，但在VR和體感設備的幫助下，阿弘可以安全地體會那種徒手攀上峭壁然后一躍而下向著落日飛行的感受（見圖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