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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怕你想爺

蘇懿一晚上沒睡好。

在想軒轅冽,在想自己要不要先開口說和好,在想自己這么做是不是不矜持,在想愛情里是不是誰主動就真的會一敗涂地……

明明好像很簡單的事情,卻擔心這個在乎那個,總不能下定決心。

翻來覆去,猶豫不決,夜不能寐,倆黑眼圈。

蘇懿拖著倦意濃濃的身體起床,喚了聲“碧玉”。

應她的不是碧玉那小丫頭的聲音,而是那低厚優雅的,飽含磁性的男中音。

“她去備朝食了,水在爐上熱著,先洗漱?!?

很簡單很平常的話,卻聽得蘇懿險些沒摔。

軒轅冽?

是軒轅冽吧?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一晚上都念著他、所以出魔怔了?

隨手扯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她繞過披風,就見那男人優雅地半靠在鋪得毛茸茸的軟榻之上,一身墨袍,姿態閑逸,就像一只臥在云端的老狐貍。

而他手里正拿著本書,看的趣味正濃。

這場景,就跟她之前救他之后,讓他在魏國公府養傷時候的場景一模一樣!

蘇懿還在震驚之中,軒轅冽一邊翻著書頁,一邊開口:“一段時間沒來看,你的口味變重了很多啊。”

“你怎么會在這兒?”蘇懿快步走過去,將他手中的書奪了下來,隨手扔在某個犄角旮旯里。

自從宋小公爺和澹臺妖孽在皇家獵場相愛相殺的事流傳出來,市面上便多了許多由他們改編的春閨艷集、傳奇小繪本兒,那尺度才叫一個大,那少兒不宜才叫一個多,看得人那叫一個熱血澎湃,鼻血橫流。

而她作為這方面的權威,自然是得挑上幾本經典的作為收藏,以后也好傳給子孫,造福后代啊。

不過這些東西,自然是不能給軒轅冽看的。

上面講的都是些男風斷、袖,要是把他掰彎了怎么辦?

咳咳!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軒轅冽怎么會在這兒?

“自然是過來陪你吃早飯的?!避庌@冽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一雙鳳眼似含桃花,“爺怕你太想爺了,茶不思飯不想?!?

雖然她一整晚是在想他沒錯,不過被他這么說出來,總感覺有哪里那么怪呢?

而且!

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啊,現在他們是在冷戰哎,就這么隨便地當什么也沒發生過真的好嗎?

“怎么沒有穿鞋?”軒轅冽的語氣突然一重。

“啊?”蘇懿說,“這不聽到你的聲音,太……”

“太想爺了?”

蘇懿把“太驚嚇”幾個字咽回了肚子去。

軒轅冽起身朝她走來,將她打橫抱起,放她坐在床上。

銀線勾花的白錦長靴,周邊都是白絨絨暖洋洋的兔毛,他一手握她的腳,一手拿著靴子,細心地給她穿上。

雖然隔了一層白襪,雖然沒有直接的肌膚之親,可冰涼的腳丫子被他這么一握,就好像一下子暖了起來。

蘇懿低著頭,看著半蹲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明明是尊貴無比的親王,卻沒有絲毫的架子。

明明是拿刀握槍的大手,卻溫柔得像對待珍寶。

蘇懿眼眶一澀,卻到底忍住沒那么沒用地流眼淚。

突地發現自己好傻啊,自己糾結了一晚上的事,其實明明只要簡單的一句話、一個舉動,便可輕易地解決。而困難的是,不過是邁出第一步的勇氣罷了。

“喂……”她鼓著腮幫子,小聲地道,“我可還生氣著呢。”

軒轅冽嘆了口氣:“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啊?!?

蘇懿頓時瞇眼,撲了上去:“軒轅冽,我咬死你!”

軒轅冽張開手臂,迎接著蘇懿的“投懷送抱”。

碧玉送朝食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蘇懿躺在軒轅冽的懷里,縮成小小的一團,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只是那嘴有些腫起,臉也紅得驚人。

她見此擔心地跑過來:“小姐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軒轅冽依舊一副雍容華貴,優雅內斂的樣子:“無事,你家小姐只是沒吃飽罷了?!?

碧玉趕緊將吃食都擺了過來:“都怪我給耽誤了!朝食都送過來了,都是小姐愛吃了,小姐快吃一點吧?!?

軒轅冽一本正經地道:“嗯,你先下去吧,本王會好好喂飽你家小姐的?!?

他刻意在“喂”字上加重了調子,聽得蘇懿忍不住拿眼狠狠瞪他。

可這會兒她眸子里水汪汪的,一橫眼間,不但沒什么威勢,反倒是透著股嫵媚的誘惑。

軒轅冽眉峰高高地挑了起來。

碧玉沒搞懂自家小姐那么大個人了,怎么吃飯還要人喂。不過大概是什么秀恩愛的新方式吧,也沒在意,便先行退下了。

蘇懿先前被軒轅冽親得渾身發軟,這會兒恢復點力氣,立馬翻身過來,將他壓住。

“不是要喂飽我么?我可期待著煜王殿下的表現呢。”

軒轅冽不緊不慢地拿筷子夾了個蝦餃送進蘇懿嘴里:“放心,爺喂豬還是有一手的?!?

“你再說一遍?”

蘇懿伸手捶他,不僅被他輕而易舉地躲開,反而伸手拽住手腕,將她反轉過來,背靠在他胸口。

軒轅冽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呼吸響在她的耳邊:“這么喜歡聽?那爺就再多說幾遍?!?

“誰喜歡聽了?”蘇懿覺得自己已經夠強詞奪理、顛倒黑白了,不過軒轅冽的段位跟她比明顯只高不低啊。

“來,餓了就多吃點?!?

軒轅冽任由蘇懿在自己懷里掙扎,卻一派淡然地進行著自己把蘇懿養胖的計劃。

一頓早餐,吃得雞飛狗跳,可蘇懿的心情卻像是這大冬日里的太陽,愉悅非常。

“我說煜王殿下,別忘了你還在養傷期間,到處亂跑真的好么?”

蘇懿枕著軒轅冽的腿,拿手戳他的胸。

軒轅冽嘆了口氣,頗是苦惱的樣子:“爺的娘子夜不歸宿,爺只好自己出來找人了?!?

喂喂喂,還能夠再無恥一點嗎?

說得這么委屈這么煞有其事,她要不是當事人,只怕都要當真了。

她撇嘴道:“你可別亂喊啊,我們倆的婚事被拖了那么久,成不成還兩說呢?!?

軒轅冽捏了捏她的鼻子:“只要你點頭,一切都不是問題。”

說著說著,又繞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蘇懿沉默了一會兒,拉著軒轅冽的衣裳揉搓著,緩緩開口:“我有些事,放不下。放不下對軒轅棣的恨,放不下老爺子和老祖宗……如果就這樣跟著你一走了之,我不知道會不會后悔一輩子?!?

“爺知道。”軒轅冽握住蘇懿的手,“爺不會逼你做選擇,如果你要留下來,爺不會勉強你?!?

“可是……”

蘇懿垂下眼瞼,心中糾結不已。

如果讓她一個人留下來,好像心里更難過了是怎么回事?

“給我點時間?!?

“嗯?!?

軒轅冽握著她的手,握得更緊。

屋外飄著鵝毛大雪,屋里炭火燒得紅通火熱。

雕花鏤空的狻猊香爐飄出一縷縷幽淡的輕煙,時光走到這里,好像都變得緩慢。

蘇懿輕聲地道:“我要去給太子治病的事,無名告訴你了嗎?”

“嗯?!避庌@冽頓了一頓,道,“可以去。無名會跟著你,如琢把你送進去,自然也會派人保證你的安全。但切記只要替太子看病就好,其他的事,當聽不到,看不見,不管不問,少管閑事即可?!?

宮里的水很深,蘇懿自然知道獨善其身才是最好的保命手段。

她點頭道:“我知道的?!?

軒轅冽道:“太子是個老好人,若是能治好的話,就幫他治治吧。若是治不好,那也是他的命?!?

原來澹臺明庭說的也有一兩句真話的,軒轅冽好像跟太子的關系真的挺好的。

只是想到澹臺明庭對太子的病忌諱莫深的樣子,她不由好奇地問:“太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軒轅冽道:“剛開始病的時候,去看病的御醫說傷寒的也有、說肺癆的也有、說天花的也有,卻無人敢言辭確鑿地斷言到底是什么病。到后來,太醫院的所有御醫統一了口徑,對外宣稱是得了風寒?!?

“風寒?”

蘇懿擰了眉心。

若僅僅只是風寒那么簡單,為何剛開始的時候,那些御醫會閃爍其詞、說什么病的人都有?難道那些能進太醫院的御醫們,已經無能到連傷寒和天花的區別都看不出來了嗎?

澹臺明庭不像是好心關心太子死活的人,為何會突然在這個時候讓她進宮去給太子治病?

就在蘇懿苦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只手,按在了她的眉心。

“不要想太多。”軒轅冽替她輕輕將眉心的皺痕揉開,“你是大夫,只需要安心地救病治人就好。其他的,有爺在?!?

蘇懿深呼吸一口氣,眉頭舒展,輕輕笑開。

是了,即便前面艱難險阻驚濤駭浪,可有他在身后,好像什么都變得不可怕起來。

“哦,對了?!彼蝗幌肫鹉球鹆畹氖聛恚瑢⒛菈K牌子找出來遞給軒轅冽,“澹臺明庭說,在慕長亭燒焦的尸體下找到的?!?

她第一次見到這蝙蝠印記的時候,也是在這里。軒轅冽拿了根蘿卜,幾下便雕刻出一個蝙蝠印章。

他說,那是瑞王死士暗里的聯絡信號。

“還有追殺慕清的人,古敏兒說,也看到他們衣服有這種記號。”蘇懿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

軒轅冽把玩著那塊蝙蝠令,卻并不意外的樣子:“和西夏攝政王勾結的,是瑞王。滅長信侯滿門的,也是他?!?

看來軒轅冽跟澹臺明庭一樣,早就知道瑞王的底細了。

瑞王跟西夏攝政王勾結……

長信侯慕長亭原是鎮西軍主帥……

侯府滿門被滅,慕清逃出,手中東西引所有人覬覦……

蘇懿將這一切事件連在一起想,終于想通了一個關鍵節點:“是不是因為長信侯抓住了瑞王跟西夏勾結的證據,所以才被滅門的?而那證據,在長信侯臨死的時候交給了慕清,被她一路帶到了京城?”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要找到慕清,想要她手里的東西,想要她的命。

她問軒轅冽:“那是不是只要慕清把證據拿出來,就能替長信侯府滿門平冤昭雪了?”

軒轅冽揉弄著她的頭發:“還差一個時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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