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回想起小時候，滿臉都是幸福與美好：“我自小住在軍營中，見著軍中將士個個矯健壯碩，人人身懷絕技，經常看見他們在練武場切磋武藝，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實在是太厲害了。我也想和他們一樣，飛檐走壁、武藝超群。只是父親他太忙了，根本沒時間管我，更別說教導我。”

祖母一口氣說了如此多的話，實在是有些吃力，遂停下歇了會兒，繼續道：“于是我就偷溜進練武場中，跟著那些剛剛入伍的小士兵一起學。最開始，就是扎馬步，一扎就是一個上午，等到了午飯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兩腿打顫，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帳篷里的。”

“我父親見我吃飯的時候，坐都坐不穩，夾菜的手也在顫抖，還以為我生病了。后來才知道我是去練武場跟著小士兵扎馬步，哈哈哈大笑，卻沒有制止我。”

祖母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道：“再然后，我慢慢地從“偷偷摸摸”到“光明正大”，可練武場除了扎馬步就是扎馬步，將軍什么都不教，每日就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吃著水果，看著我們頂著日頭、扎著馬步。”

祖母說到此處，不覺一笑：“十日下來，我實在受不了了，這練武和我想象中怎么完全不一樣。孩子心性的我，就跟父親告狀，說王將軍不好好教我們練武，每日都坐在椅子上偷懶。可我父親什么也沒說，只是哈哈大笑，之后還是和往日一樣繼續練兵、出征。”

言溪聽到此處，忽然心中“咯噔”一下，祖母這是完全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啊。

“而我，覺得王將軍純粹是在忽悠，自那以后我再也沒去過練武場。一個月后，父親凱旋歸來，眾將士都十分高興，夜里擺了酒席慶祝。宴會上，有人提議來比試比試……”

言溪越聽越心驚膽戰，眼睛滴溜轉，手心直冒汗。

“將士們大顯身手，父親突然說想看看王將軍訓練新兵的成果。我當時心中大喜，看來父親還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祖母邊笑邊咳嗽，急得她身旁的姑姑趕緊拍著她的背，給她順順氣。

“無妨。”祖母擺了擺手，繼續道，“王將軍往中央一站，嚯！蹲了個馬步，那些個小兵三五接連而上，卻沒有一個人能讓他移動三分——更別說推到了。他仿佛是定海神針，再強勁的敵人也不能撼動他分毫。”

言溪大驚，面紅耳赤。

“當時，我立刻明白了，王將軍的良苦用心，父親的良苦用心。于是，接下去，寒來暑往，我都沒斷過扎馬步，因為我知道，這武功好不好，還得看這基本功牢不牢！”

“祖母……”言溪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如同蚊子般。

“琳瑯，現在幾時了？”

一旁的莫姑姑答道：“已過辰時三刻了。”

“溪兒得抓緊了，再陪祖母陪下去，你就要遲到了！”老祖宗摟過言溪的肩膀，溫柔地撫摸道，“祖母出生在武將之家，我兒不尚武，孫兒也不尚武，虧得還有個孫女，要做女中豪杰！”

被祖母這么一打趣，言溪紅著臉道了別，邁開步子朝著師父所在的小院快速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