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斗篷下面緩緩伸出只手來，掌心躺著一枚膠囊狀的透明物體，里面盛著一粒黃豆大小的黑色蟲卵。

食髓蚴？！

看到蟲卵的那一刻，攤販的瞳孔猛然一縮，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動了兩下。

他比誰都清楚，這是一種妖蟲，只寄生于體內，能夠奪取宿主的身體，使宿主變成嗜血的怪物。

“主子饒命，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攤販驚慌失措地連連求饒，就差把“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那套說辭搬出來了。

“我向來只給一次機會，你辦事不利，我想……”倉鸮俯下身來，一把捏住攤販的臉頰，“你的身體也該換人住了。”話音未落，便將那枚蟲卵置于攤販額前。

就在攤販絕望的掙扎中，驚悚的事情發生了：似是嗅到了獵物的味道，蟲卵內迅速生長出六只“腳”，刺破透明外殼，扎進攤販的額頭，緊接著就鉆了進去。甚至連一聲痛苦的哀嚎都不曾有，整個過程不過也才兩三秒種，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了一具沒了意識的軀殼。

倉鸮只是站在原地看著，甚至還詭異地笑著。與之前那些試驗品不同，這次的寄生過程很順利，他很滿意。

“醒來吧，我的奴仆。”倉鸮觸碰著攤販額前留下的黑色六芒星，向其注入了自己的妖力。黑暗的妖力在攤販體內涌動，發出細細簌簌的詭異聲響，隨之身體也產生了變化，變得比以前更堅實、更強壯，也更殺氣騰騰。

“去殺了冒充雨神的小丫頭。”倉鸮命令道。

……

大半夜的，白九薇睡得正香，就被一股極其濃重的腐臭味給硬生生熏醒了。

睜眼一看，是已經異化變成怪物的攤販，攤販正張著血盆大口，要啃咬她呢！

“哇啊！”白九薇尖叫一聲，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的，這真是啥玩意兒都往屋里進啊！

攤販充滿殺氣的眼眸死死盯住她，似是一頭饑腸轆轆的惡狼，恨不得立刻撲過來將她一口吞了。白九薇頓覺一股寒氣順著后背一直竄入頭顱，渾身寒毛都立了起來。

小黑也被這聲音吵醒，他的反應要迅速一些，飛過來本是想要保護白九薇的，奈何弱化成廢柴的他實力不濟，攤販只用了兩根手指頭就把他解決了。

攤販的速度令人絕望，白九薇根本來不及抵御，正當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令她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耳邊“嗖——”地一聲，窗外飛來一支銀色箭矢，精準無比地刺穿攤販的頭顱，腐臭的液體噴濺而出，惡臭形骸也轟然倒下。與此同時，一道強烈的霹靂亦擊中了從攤販腦袋里蠕動爬出的蟲，瞬間將其化為了焦土。

白九薇趕緊回頭看，只見從對面閣樓上，有一個黑影飛身而起，橫跨這一條街的距離，從窗子翻進了屋內。

“言哥？”

借著月光，她認出了來者正是斂凡，頓時喜出望外，撲上去抱住了他，果然還是抱大佬的大腿最舒心！

斂凡也放下手里那張泛著銀光的寒月弓，兩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頭，心里還是戰兢兢的。若是他再遲來一步，恐怕就要給她收尸了。

撲鼻而來的濃重血腥味，白九薇才發現他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濡濕。

“你受傷了？”白九薇抬起頭疑惑問他，說著一雙小手舉了起來，催動治療術，踮起腳尖試圖觸碰他肩上那塊血污。

“沒有，這不是我的血。”斂凡笑著搖了搖頭，他的笑容似乎有治愈的力量，干凈、溫暖、陽光。

“你啊，真會給我添麻煩，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斂凡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像個老父親一樣嗔怪著，唯一不同的是比以往多了一絲凝重。

“我才不要長大，我是大佬身上的掛件，是大佬的小可愛！”有大佬保護著的日子安逸地很哩，躺贏的人生那么爽，干嘛還要拼命努力呢？

“嗚——”忽聞一聲示威的低吼，打破了這二人親昵的畫面。

斂凡扭頭看了看小黑，瞧這架勢馬上就要撲過來了，便識趣地推開了白九薇。

只聽嘭地一聲，小黑變化成了人形，強行擠進了兩人之間，又朝斂凡扮了個鬼臉。想他自己都沒被她像這樣撒過嬌呢，明明他曾經也是叱詫風云、名氣響當當的大妖，心里自然是不平衡。

白九薇眉頭一皺，朝小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收斂點，又問斂凡道：“言哥，我們什么時候回宮啊？”

她可不是想家，而是要去拿點銀兩來買靈寶。

回宮？

斂凡明顯一怔。

她好像還不知情？

也對，這里地處邊疆，消息自然沒那么靈通。

沉寂兩秒后，斂凡努力擠出滿臉笑容：“不急，我已同陛下稟明了，你可以多逗留些時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吃的美食，我陪你一起。”

畢竟這是……災厄來臨前，我能給你的，最后的時光。

“好啊好啊！”白九薇高興地拍著雙手，歡呼雀躍道，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雙綠玉般的眼眸里透出的是無盡的哀傷。

——安廊國已成為過去式這件事，他又怎么說得出口！

不過就是溜出宮采個藥，轉眼便成了亡國公主，這是多么荒唐可笑。

原來，就在遇見龍蛋那日，丞相勾結了天狼國將領，緊鑼密鼓地謀劃政變；在斂凡以瞬移符回到皇宮那日，政變剛剛結束。丞相血洗了皇宮，篡權奪位，改國號為“傲陽”，成為了新的皇帝，稱“傲陽神君”。

“師父……讓我把這個給你。”斂凡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那是他在血泊中找到的，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師父讓轉交的事。

“《太上法笈》？”白九薇接了過來，一看這封面上的四個字，立馬兩眼放光。

這可是一本記載了諸多玄術秘法的典籍，其中包括許多師父平時都不舍得教她的咒法，怎么這會兒師父他老人家就愿意給她了？

會不會是因為我的生日快到了，提前送我的生日禮物啊？

白九薇美滋滋兒地抱著書，書上沾染的血跡早已被斂凡以妖法去除，所以她也并未發覺有任何不妥，就只是滿心歡喜地幻想著自己變強后受萬人敬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