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穿書之女配每天都在等死
- 淺山月
- 3548字
- 2022-01-25 16:06:57
喝完了粥,又面不改色的喝完了藥,蘇玉瑤按照平日里的習慣去了她的小書房,里面沒有什么史學經(jīng)典,大家著作,全是些話本子和畫集。
她平日里不出門,無所事事的時候也不覺得無趣,相反,她很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
蘇玉瑤拿了上次看了一半的《四季》畫集,畫師是流觴先生,里面收錄了春夏秋冬四個時節(jié)的植物,動物,食饈,還有由春到冬的,關(guān)于生命的輪回。
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小姐,福壽公公來了。”
蘇玉瑤看的入神,聞聲,秀眉微蹙,放下了手上的畫集,卻并沒有起身出去。
她抬手捂在唇邊,悶聲咳了咳。
“病了,不見?!?
柳兒抿著嘴偷笑,道了聲是就轉(zhuǎn)身去回話了。
小書房的門被關(guān)上,柳兒出了屋門臉上恰當?shù)膾焐狭藨n慮。
福壽等在院子里,身后還站著一個,手上提著食盒。
“我家小姐身體不適,公公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福壽哎呦一聲。
“二小姐病了?嚴重嗎?”
“小姐身子弱,想是昨日吹了風,有些著涼,喝了藥睡下了?!?
柳兒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
福壽聞言臉上有些為難。
“睡下了?那何時能醒呢?”
“這,沒一兩個時辰怕是醒不過來?!?
柳兒表情為難的說道。
福壽聞言又哎呀了一聲。
隨即笑到:“看來老奴來的不巧,如此就不便打擾二小姐了,老奴先回去復命了?!?
“公公慢走。”
直到看著福壽他們出了院門,柳兒才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的小書房。
蘇玉瑤看著柳兒,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福壽公公走了,拿來的食盒也帶走了?!?
柳兒這般說著,暗地里看著自家小姐的表情。
蘇玉瑤面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畫集上。
柳兒看著安靜的小姐,眼里有些無奈,拿了毯子蓋在了她的腿上,關(guān)上門出去了。
東宮。
玄衣男子斜倚在塌上,衣襟歪斜,姿態(tài)散漫的拿著繡了曇花的荷包。
“病了?”
“說是昨日吹了風,著涼了,奴才去的時候,蘇二小姐已經(jīng)喝了藥睡下了。”
容楚看著荷包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將荷包靠近鼻尖,一股清幽的藥香撲鼻而來,帶著一絲淡淡的苦味。
這絲淡的可以忽略不計的苦味,他卻在舌尖嘗到了。
“蘇玉錦呢。”
“二皇子遞了帖子,邀蘇大小姐去了詩會?!?
容楚聞言,冷笑一聲。
“孤這個弟弟,慣會討女子歡心?!?
“去吩咐胡樂,再做一份糯米糕,孤,親自去送?!?
福壽心里一驚。
“是。”
太子殿下是何等的尊貴,是未來的天子,竟為了蘇二小姐絀尊。
他服侍太子殿下多年,還從未見過殿下對誰如此青眼有加。
如此看來,日后便不能把蘇二小姐當成普通的官家小姐來對待了。
殿內(nèi)剩下了容楚一人。
他坐起身,手搭在了旁邊的小案上。
篤,篤,篤……
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案面,不急不緩。
片刻后,眉目舒展,起身走到了書案旁,上面雜亂無章堆放著他寫的策論,容楚抬手翻了翻,挑挑揀揀的選了一篇《為君論》。
容楚勾唇一笑。
這篇好,極好。
容楚將荷包系在了腰間,伸手把那篇《為君論》收了起來。
他看著桌案上的紙張,嘖了一聲,一把都丟在了廢筐里。
散亂的紙張被清理干凈了,露出了被層層掩蓋在下面的仕女圖。
畫中女子一襲青衣,頭上梳著雙丫髻,孤零零的站在桃花樹下,目光沉如水,唇角彎彎。
打下的日頭穿過層層疊疊的花瓣,在她的臉上留下了點點斑駁的光影。
她身在明亮處,卻又掩在陰影里。
他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聞到了苦澀的藥香。
容楚伸手撫上了畫中女子的面容,一寸一寸細細描摹。
她是看著誰笑呢?是蘇太傅。
可那時候,他覺得她的眼睛是看向他的。
人間芳菲迷人眼,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容楚以手扶袖,提筆蘸墨。
在仕女圖旁寫下: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他的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可看出其人的灑脫隨性,意志堅定,凌厲的筆鋒又讓人覺得這是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宣紙被墨浸濕,墨色透亮。
仕女圖配上這般蒼勁的字,縱使其意如何繾綣,也難掩其中的掌控之意。
*
蘇玉瑤看過了春夏,停在了秋的楓葉紅,素白的紙張上山木寥寥幾筆勾勒,鋪天蓋地的朱砂紅卻壓滿了山頭。
雀鳥凌空,鷹隼掠食,紅楓樹下的行人郁郁蔥蔥。
畫中萬物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間,各有各的命數(shù),又各自毫不相關(guān)。
就像她的存在一樣,與阿爹,阿姐,縱使再如何血濃于水,歡聲笑語,可她每時每刻都清楚的明白一點,她不是蘇玉瑤。
今天不是,明天不是,永遠都不會是。
父親,姐姐,家,這些所有的,她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從原本的蘇玉瑤身上偷來的。
小書房的門被推開,柳兒走到了蘇玉瑤身邊。
“老爺今日在府里,小姐可要去一同用飯?”
蘇玉瑤聞言,合上了畫集,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以往阿爹在府里都會派人來喊她去用飯,今日沒來,是在為了昨日的事生氣嗎?
蘇玉瑤想到此,睫羽顫了顫。
“嗯。”
柳兒聞聲扶著蘇玉瑤站了起來,整理好儀容后就往飯?zhí)萌チ恕?
蘇玉瑤出了院門,沒走多遠就遇上了往她院子去的蘇玉錦。
蘇玉瑤彎了彎唇角。
“阿姐?!?
蘇玉錦手上提著許多東西,凝冬跟在身后,手上也提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蘇玉錦看見蘇玉瑤后笑到:“我正要去找你,今日去詩會,遇到了流觴先生,得了好些畫集,我知道你喜歡看流觴先生的畫,這不,都給你送來了?!?
凝冬在后面艱難的說道:“二小姐,大小姐可是因為聽說流觴先生要去詩會才去的,是專門,不是湊巧,還買了好多吃食玩意兒,差點把鋪子搬回來,哎呦,柳兒快來幫我,拿不住了?!?
柳兒先是接過了蘇玉錦手里的東西,又去幫凝冬拿。
蘇玉瑤眨了眨眼睛,眼底閃過一絲水光,好似沉寂的夜幕崩開了一絲裂紋。
“謝謝,阿姐?!?
蘇玉錦笑了笑。
“這是要去哪兒?”
“找阿爹?!?
“走吧,我們一道去,凝冬柳兒,你們把東西送回二小姐的院子再去飯廳?!?
蘇玉錦說完這些,便牽著蘇玉瑤的手一道去了飯廳。
走到半路被告知,蘇慕并未在飯廳,而是還在書房里。
蘇玉瑤擔憂的扯了扯蘇玉錦的衣袖。
“阿爹…”
“阿爹生誰的氣都不會生瑤瑤的氣,再說了,瑤瑤又沒有犯錯,要氣也是氣別人,你別擔心?!?
蘇玉錦安撫到,心里卻在想,太子到底和阿爹談了什么。
兩人拐道去了書房,還未靠近房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砹颂K慕火冒三丈的聲音。
“不可!”
“以殺止殺,無窮盡也…”
“為君當仁德為先…要有仁慈之心…”
“為何?殿下若無憐憫之心,當如何感知百姓疾苦…”
“狂悖!”
“教不了教不了,老臣學識淺薄,恐怕教不了殿下了…”
“知錯?殿下回回知錯,次次不改…”
“……”
蘇玉瑤二人聽到耳朵里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聽不完整,只知道現(xiàn)在阿爹在發(fā)火,她還從來沒見過阿爹發(fā)火。
蘇玉瑤和蘇玉錦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出了擔憂。
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敲門,蘇慕書房的小廝端著沏好的茶回來了。
見了蘇玉錦和蘇玉瑤,問到:
“大小姐,二小姐,怎么不進去?”
蘇玉錦凝眉問到:
“阿爹怎么了?為何發(fā)如此大的火?”
小廝支支吾吾半天,說到:
“是太子殿下…”
這邊小廝話音未落,嘭的一聲,不知什么東西摔在了門上。
蘇玉瑤被嚇了一跳,蘇玉錦倒還算鎮(zhèn)靜。
接著傳來了蘇慕氣急敗壞的聲音:“誰在外面嘀嘀咕咕,還不滾進來!”
小廝端著茶,走到門前,恭謹?shù)溃骸胺A老爺,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來了?!?
霎時,屋內(nèi)安靜了。
片刻之后門被打開了。
蘇慕滿臉慈愛的出來了。
“錦兒和瑤瑤來了,是來找阿爹用飯的?”
蘇玉瑤抿著唇點了點頭。
蘇玉錦毫不留情道:“阿爹,你嚇到瑤瑤了?!?
蘇慕聞言,笑容一滯,瞬間心疼不已。
“瑤瑤不怕啊,阿爹沒有生氣,就是,就是讀書的時候激動了些,瑤瑤不怕啊不怕。”
蘇玉瑤歪著頭看了看一臉嚴肅的蘇玉錦,又看著不斷自責賠罪的阿爹。
笑著搖了搖頭,結(jié)果一轉(zhuǎn)臉就看到了倚在門邊的容楚,他的表情既委屈又無奈,好似在說,你看吧,你阿爹平日里就是這么對我的。
蘇玉瑤臉上的笑僵了一瞬,隨即十分自然的放下了嘴角,別過臉不去看他。
“太傅?!?
容楚手上拿著那篇《為君論》,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孤真的知錯了,就讓孤用飯吧?!?
“殿下何處此言,老臣何時不讓殿下用飯了!”
蘇玉錦拉著蘇玉瑤想行禮,卻被容楚拂袖打斷。
“不必了。”
蘇玉瑤抬眼偷偷看了容楚一眼,總感覺他是故意的。
又偷偷的看了氣的厲害蘇慕。
可是阿爹,好像真的會訓斥太子。
蘇慕自然注意到了自家小女兒的眼神,轉(zhuǎn)頭看見容楚盡在掌握的笑,簡直要噴出一口老血。
昨日還大言不慚的說什么會傾國之力治好瑤瑤,大秦沒有名醫(yī),就去境外找神醫(yī)鄘(yong)風。
找神醫(yī),神醫(yī)要是那么好找,他何苦多年不得其蹤。
陛下不會讓一個身子骨這么弱的人牽制到太子,更何況,瑤瑤她…
他身為人父,救不了女兒,若是還讓瑤瑤卷入無端的權(quán)力之爭上,他就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夫人,更妄為人父!
再看如今的二皇子,野心昭然若揭,太子卻乖張隨性,肆意行事,把柄滿天飛,生怕別人沒有由頭參他。
若非太子外祖衛(wèi)老侯爺手握兵權(quán),依照太子的行事脾性,如何能穩(wěn)坐東宮?
太子的身邊太過危險,他不能害了瑤瑤,他的女兒本就命苦,就算太子將來登基,可后宮佳麗三千,他貴為天子,還能看到他的瑤瑤嗎?
他這樣說,是為了讓太子高抬貴手,放過瑤瑤。
誰知這無恥小兒說什么一定要娶瑤瑤,我女兒,是他想娶就能娶的!
還說什么只要瑤瑤一人足矣,哼,好話誰都會說,滿嘴的花言巧語,可一想到這是他教出來的學生,就覺得牙疼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