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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雨天

夏天總是有突如其來的大雨,悅驍渾身濕透出現在初頡面前時,初頡也顧不上他之前一直保持的克制,一把把她拉進家里,緊張地準備熱水,衣服,毛巾,悅驍靜靜的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覺得有點想哭,她不是沒淋過雨,上學的時候,如果突然下起雨,她就只能偷偷淋著雨回家,為什么得偷偷,因為別的同學都有爸媽接送,只有她知道她等不來她的爸爸,更等不來她的媽媽,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一樣,因為孩子的全世界也就是爸爸媽媽了。

偷偷,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同學們的熱情關心會讓她連最后一點自尊心都被踩碎。這么多年,每次都是濕漉漉的回家,再自己收拾,即使她的爸爸看到了她的狼狽,也不會因此給她一點點應該有的溫暖,她只能自己給自己取暖,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生病。

初頡看到悅驍一個人愣在原地,表情有些異常。他急忙把毛巾披在她身上,溫柔的幫她擦頭發。

『嚇壞了吧?這么大的雨就不要出門了,不過這雨的確太突然了』

他看到悅驍一直沉默,而且有點難過的感覺。

『怎么,不舒服嗎?』

悅驍被初頡一連串的詢問連連擊碎了防線,他是有點責怪的語氣,但是更多的是心疼。悅驍攥緊拳頭,拼命忍住眼淚。

『余桐呢?』

『余桐剛剛打電話說她練完舞蹈后遇到大雨就在姑媽家住下了,她忘了跟你說一聲了』

初頡覺得悅驍可能是真的不舒服,趕緊安排她去洗澡換衣服,他去給她煮姜湯,悅驍本來是打算等雨小點就走了,但是她現在的情緒是有點起伏不定,她需要冷靜冷靜,而且初頡這次也沒有征求她的意見,恢復他一貫以來的獨裁霸道,他的擔心已經戰勝他的理智。

他沒有拿余桐衣服給她換,而是拿自己的衣服和自己的毛巾,連給悅驍喝的姜湯也是端到自己的房間,不過他沒有多想,他也不敢多想,倒是悅驍,當她穿著初頡的衣服擦著他的毛巾走出浴室時,看到初頡在房間等著她,她有點慌,有點后悔,有點不知所措。初頡看到她這樣,說不沖動肯定是騙人的,她慌張的神情,她不自然的動作,她的擔憂和緊張,甚至她微濕的卷發,在他看來,都散發著誘惑的氣息,他喜歡她,喜歡到他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等雨小一點,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初頡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后悔了,而且大雨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悅驍不知道是不是先是忍久了眼淚,然后又經歷了尷尬和緊張的氣氛,她感覺頭有點暈,臉也有點熱,在準備出門的時候,她就已經掩蓋不住了,初頡一開始以為她是因為緊張而臉紅,后來發現她動作有點緩慢,而且眼神也有點飄忽,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好燙。

初頡緊張得把悅驍重新帶回房間,悅驍因為難受沒有拒絕,她虛弱的躺下了,躺在初頡的床上。初頡幫她量體溫,38.7,發燒了,他拿起電話,對方的回答好像讓他很不滿意,肯定是因為外面雨太大,醫生不肯出門。初頡生氣的扔下手機,看到悅驍在看著他,他有點慌,但是馬上又鎮定下來,他給她蓋被子,喂退燒藥,拿毛巾給她擦手,當他拿起悅驍的手時,悅驍躲閃了,即使意識已經不太清晰了,悅驍還是沒有放下戒備。但是初頡溫柔的眼神又再次擊碎她的防備心,她努力讓自己抬起眼皮,卻在初頡一邊一邊的擦拭中安靜的睡著了,她腦海里還是初頡那張溫柔疼惜又滿是擔憂的臉。初頡看到悅驍睡著了,動作就更加輕更加溫柔了,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會驚醒熟睡中的公主一樣。

體溫終于降下來了一些,初頡看著熟睡中的悅驍,安靜迷人,時不時的皺著眉頭是因為不舒服嗎,還是因為做噩夢了,會不會夢見我,夢見我不應該是帶著笑嗎,反正初頡每一個關于悅驍的夢都是甜的。初頡輕輕的撫著她的臉,是微熱的光滑,他心動了,情不自禁的俯下身,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他一直很小心翼翼地害怕吵醒她,但是這次他沒能克制住自己的動心,他其實有留意到悅驍眼角的淚花,他猜她是想起了什么了,可能是她堅強軀殼下的軟肋,可能是很悲慘的回憶,總之初頡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他想照顧她,保護她,愛她,一輩子。

初頡一直守著悅驍,時不時的量體溫,等到天快亮時,悅驍醒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倚在沙發上的初頡,他守了她一夜,第一次生病身邊有人守著,那個人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而是他,一個熱烈又溫柔的男孩。

悅驍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滑過她的臉,初頡沒想到他就睡了一會,睜開眼看到的是他喜歡的女生正淚眼婆娑看著自己,他從未有過的緊張。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我帶你去看醫生,都怪我』

『不是,我做噩夢了』悅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擦拭自己的眼淚。

『傻瓜,夢不是真的,不用怕』

初頡摸摸悅驍的額頭,的確不燙了,然后又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無比溫柔的安撫她。

悅驍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她知道她已經淪陷了,她除了勇敢面對這份炙熱的愛和關心,好像別無選擇,她也不想騙自己了,她就是被這個熱血又真誠的男生打動了。

初頡看到悅驍又哭了,更加緊張了,生怕她是發燒后哪里不舒服,著急要送她去醫院,這個混世大魔王,這一刻竟然沒有發現他愛的那個女生是因為感動而落淚,因為他的心思全在她身上了,他的理智敏銳已經蕩然無存。

悅驍想再休息一會,初頡不放心的讓她再睡下了,這次他不敢再睡了,他怕悅驍做噩夢時他沒有及時在她身邊,讓她受到了驚嚇。

悅驍在初頡家休息了一夜,初頡看她狀態恢復得比較好了才讓她回家去,余桐回到家也知道了昨晚悅驍發燒的事,一直在自責。悅驍拖著還帶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她的那個家,她堅持不讓初頡送她,因為她還是怕別人誤會,即使他們之間已經心照不宣。

悅驍控制不了地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加上身體虛弱,她的步履變得緩慢,走到路口時,她遠遠的看見她的爸爸在門口,有一瞬間她以為爸爸是在等她,但是很快她就告訴自己不可能,她的爸爸瞧見她后就走進去了。悅驍回到家后就聽到爸爸問了一句你昨晚去哪了,很小聲,小到悅驍差點就聽不到了。悅驍顯然有點驚訝。

『昨晚打工淋到雨發燒就住在打工的地方了。』

她的爸爸沒有回應,這點她也想到了,這么多年來,他們之間為數不多的對話每次只限于一兩句。爸爸又回到房間,但是這次他很快就出來了,拿了一疊錢放在了桌子上,雖然還是很輕很小聲,但卻讓悅驍感到意外,久久不能平靜。

『晚上就不去打工了。』

之后的好一段時間,悅驍都不敢再回想那天她跟她爸爸發生的對話,她害怕自己會理所應當的以為爸爸是在關心她,擔心她,她一直缺失的親情會出現,她怕自己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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