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我愧對這位少俠，也愧對百姓喊我的那一聲父母官啊。”

戲精本精的凌退思開始了他的表演，聲淚俱下得講當年自己如何受到手底下人蒙蔽，手底下如何接受萬圭賄賂，萬圭等人如何栽贓狄云整件事情交代是一清二楚。

狄云偷盜財物是假，意圖強奸萬震山的小妾同樣是假。

這件案子當年也曾在荊州城轟動一時，在場眾賓客都有所耳聞，如今既然是凌退思親自出來說明。

那么這事八成假不了，官方拍板認證，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高座上，萬震山鐵青著臉，死死盯著凌退思，咬牙切齒道：“凌大人，不知萬某有什么地方得罪過你，你要如此對我。”

凌退思一臉正氣道：“我只是在盡一個百姓父母官的職責，不能因為我凌某個人的官聲，而去污蔑一個好人。我的良心不允許我這么做。”

說著凌退思竟然向身旁的狄云，躬身拜了下去。

“由于我凌某失職，三年來讓狄少俠受苦了。”

狄云傻愣愣站在原地，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時候，也不知對方此時表現是真是假。

凌退思情真意切，句句發自肺，要不是事先知道凌退思為人，狄云還真就給感動到了。

葉舟不得不承認這凌退思確實是個人才，難怪能從一個江湖草莽，直接混成一州知府。

底下眾賓客一聽，都紛紛為凌退思叫好：“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凌大人也只是一時被小人蒙蔽，無需介懷。”

接著凌退思又將萬圭賄賂他手下師爺，如何假作好人，讓戚芳以為他出錢出力想讓狄云盡早出獄，其實卻是買通官府將狄云輕罪重辦等一系列事情和盤托出。

收錢的是他，辦事的也是他，對整件事情的經過已經所有細節凌退思知道的那是一清二楚。

而站在凌退思對立面的萬圭，自然而然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

雖然此時有萬震山在，眾人沒有說出口，可從他們看萬圭的眼神就可以看出，那是看賊時才會有的眼神。

戚芳掀起頭上的紅巾，看著眼前這個和她朝夕相處的男子，全身顫動不已，她臉上驚愕之情，實是難以形容。

她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切竟然都是對方假裝出來。

“你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你費盡心思娶我，是為了引出我爹嗎，還是為了那個傳說中的劍訣？”

“芳妹......”

萬圭無言以對。

事實上，萬圭是小人，可小人同樣有情。

萬圭對戚芳一見鐘情，緣情而設計陷害了狄云。手段是卑鄙小人的手段，情卻是真的。

只是到了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解釋都不再有用。

戚芳眼里滿是失望。

她轉過身去，不在看他，卻剛好對上了狄云的眼眸。

兩人怔怔的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雖都說不出話來。隔了好半晌，戚芳才道：“師，師兄......”喉音干澀，嘶啞幾不成聲。

“這，這許多年來......”

說到這便再說不出口，當年面對萬圭設的局，戚芳信以為真，因而認定狄云確有其罪，雖然感情仍在，但對狄云也感到傷心和失望。

而在這三年間，面對萬圭的攻勢，最后終于選擇了妥協，準備嫁給萬圭。

想起自己先前對狄云的不信任，心中懊悔。

當年我為什么就不相信師哥呢，我明明知道師哥決計不是那樣的人。

忽然間，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悲傷都襲向心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哭的是那么的傷心。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狄云，開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戚芳有錯嗎。

有。

可她與其余金庸小說中女主角都不同，本質她只是一個平凡善良、普通又沒有見識的鄉下女人。

她有屬于自己的軟弱性，對狄云，確實也沒有那種毫無條件的信任。

一夜之間，自己父親“畏罪潛逃”不知所蹤，自己剩下唯一可以依靠的師兄不僅偷盜金銀、還對師伯的小妾動手動腳，并且被抓了現行。

無依無靠的她又能怎么辦？

只能是依靠萬府，而且一開始她原本是打算靠著萬府救狄云的。

只是像這種單純的傻姑娘，又如何能玩得過萬圭父子。

只能說她是一個普通人，僅此而已。

在葉舟看來戚芳是一類人縮影，更像是他所在世界的人。

聽到戚芳親口說出對不起二字，狄云一個大男人，也跟著放聲大哭起來。

仿佛要將三年來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看著兩個人在婚禮現場，當著數百人的面，對哭，葉舟就一陣腦殼疼。

“大喜的日子，都別哭了。”

聽到葉舟的聲音，狄云大聲的號啕變為低低的抽噎，腦子終于清醒了過來，拉著戚芳就一起向葉舟跪了下來。

“師妹，快來和我一起拜見恩人。如果沒有恩人，我也無法沉冤得雪，我們此生怕是都無法再相見了。”

“謝謝恩公，謝謝恩公對師兄的大恩大德。”

咚咚咚，就是幾個響頭。

“好了，都起來吧。”

“機會難得，既然會場都已經布置了，就在這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吧。”

葉舟這副全然沒有將萬家父子放在眼里的表現，終于是惹怒了萬震山。

如果說這世上有比搶親還過分的事情，那就是搶親之后，還霸占著你的場地，當著你的面結婚。

頗有種當面那啥的意味。

在外人看來，這絕壁是侵門踏戶了，現在這么多江湖中人在，這是要是傳出去，日后他萬家還如何抬得起頭來做人。

“尊駕是當萬某人不存在嗎？”

萬震山右手猛地往身旁桌子一拍，只聽喀喇喇一響，正張桌子立馬碎成了碎片。

在場眾人見他露了這手掌功，心中無比凜然，將桌子拍碎不難，可一掌之下能夠讓桌子碎成這樣卻是不容易。

心中均是想著，若是身上給他手掌這么一拍，哪里還有命在？

五云手果然名不虛傳。

“桌子又不會還手，你五云手也不過如此。”葉舟輕笑一聲，抬手拍向了身旁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