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又一拳，吹散了天上的云彩。此時已然是午后，陽光強烈地照在小男孩身上。

“我昨天才剛開始修行。幸運地小有突破。”小男孩低著頭想。

“今天就被要求打穿這個樁了。”

“該說我運氣不好呢？還是撞大運呢。”他嘆息一聲。

一時半會也打不穿這個樁，他索性坐了下來，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樁場內，學生們大多已經結束了今天的打樁修行，該去悟道室開辟周天了。

很快，樁場內冷清了下來。一陣清風吹過，樹葉窸窸窣窣作響。

“我處于臨境初期，全力一擊最多能接近中期的水準。”

“這樣根本試不出樁體對抗的極限在哪里。”小男孩沮喪地說道。

天空中，云朵翻滾，一會遮蔽了陽光，一會完全將太陽暴露出來。

不一會，云彩越積越多，擠壓到了一起。原本白白的云朵變得有些發灰，但是更加凝實。

灰色的云朵沒有之前那般大。但是在它的遮蓋下，陽光的照射沒有那么強烈。

場內稍微暗了一些。小男孩自然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的變化。

“云朵積攢那么多，難道要下雨嗎？”小男孩嘟囔著。“要是下雨我就慘了，我還沒...”

正說著，小男孩心中突然一動，看向了空中。

那朵結實的灰色云朵變得非常穩定，并沒有馬上被風吹走。體積雖然稍小，但是壓縮之后比之前要更有力。

“我下丹田中的物道力現在還比較充裕。”小男孩說道，“如果我將神力變得更加凝實，那么會不會有什么變化呢？”

他趕忙盤腿坐下。心道運轉，內視自我。他的下丹田此時還有淡黃色的光芒充盈著，散步在丹田中的每一個角落。

小男孩識海中散落出藍色的光芒，緩緩地飄進丹田中。

在他刻意的引導下，下丹田中的淡黃色光芒逐漸聚集到藍色的心道力周圍。

光芒越聚越多，很快，丹田中大部分的物道力都被引到了心道力周圍。

小男孩心念一動：“凝！”淡黃色的物道力開始旋轉，聚集到了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過了一會，小男孩緊鎖的眉頭終于松開了。

物道力不再充盈整個下丹田。在丹田的中心，一道金燦燦的物道神力緩緩旋轉著。

“成了！”小男孩欣喜地呼喊道。雖然物道力的總量減少，但其光芒卻更加燦爛。

小男孩大步走向大樁。他要嘗試一下，新的物道力會帶來什么樣的效果。

他來到樁前，嚴肅地看著面前他已經擊打過很多次的部位。這個部位總算是出現了輕微的凹陷。

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小男孩集中精力，使金黃色的光芒纏繞到手上。

下丹田物道力總量已經衰減，無法覆蓋到整條手臂上。但這也許就是擊穿樁的機會。

他猛地睜開眼睛，上半身扭轉，右拳氣息強盛，全力揮出轟向了大樁。

在拳接觸到樁的一瞬間，金屬樁流轉起光芒，阻擋拳的推進。

“咣——”大樁發出巨大的聲響，小男孩手臂被巨大的彈力震麻，向后踉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胳膊都麻了。”他甩了甩右手臂，而后看向了樁體。

此時，樁不再是無缺的狀態。小男孩清楚地看到，他擊打了無數次的部位，終于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坑。

他清楚地感覺到，樁抗擊的力量依舊是屬于臨境中期，這是樁基于小男孩道力階層做出的判斷。

而經過凝結后的物道力，不可同日而語。數量上的減少，質量上的提升，引發了這一拳的質變。

這就是打穿它的辦法！小男孩心中燃起了希望。

但當他再次內視的時候，發現凝結的物道力竟少了一部分。這必然是在更高質量和威力的進攻中國被消耗了。

小男孩自然能再運轉周天恢復道力，但時間已然不多。天空中，太陽不再那么強烈地照耀，預示著下午馬上到來，日落的時刻已經不遠。

他咬咬牙，揉了揉疼到骨骼里的右手臂，調節呼吸，又是一拳揮出。

樁場邊緣，小歌老師與灰衣中年人一直共同觀察著。看到小男孩以壓縮物道力的辦法提升拳的威力時，中年人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

“是可造之材。在短暫提升實力的眾多法門中，壓縮道力也不是什么高招。”

“但是他還什么修行知識也沒學過。可以說，的確聰慧過人。”中年人認可地點了點頭。

小歌老師面色一冷，“是聰慧。但是，你這樣刁難他，我還是覺得不合適！”

中年人淡淡地說道：“他在你手下的孩童班呆了一年，我明白你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但是他已經開辟周天，走上修行的道路。”

“也許我今日這般對他，比較冷漠無情。但是，他終究是有機會證明自己。在以后的血雨紛爭中，別人只會比我更無情！更無理！”

“他討厭我也罷。恨我也罷。對我而言，這些根本不重要。”

“這世上恨老夫的人還少嗎？但是這樣他也能快速地成長起來。不會是被呵護的孩子，而是磨煉中長大的孩子。”

小歌老師默然。她知道成老并非是本質上的惡人，只不過為人處世的確不討喜。但他此時所說言語，也并無問題。

“砰——”“砰——”

場中，小男孩又接連揮出好幾拳。此時，他已經將剩余的凝實物道力消耗了七七八八。

手臂上的肌肉和骨骼已經沒有物道力的保護，被震地很難抬起來。這種疼痛好似刮骨一般，一陣接著一陣。

唯有手指上，金色的物道力仍然在流轉，但也沒有覆蓋到所有的指頭。他的右拳上，已然已經是血肉模糊。

樁上已經有了一個比拳頭稍大，但是非常深的坑，幾乎要貫穿樁體成為大洞。看不到的深坑內部，也浸上了小男孩的鮮血。

小男孩有些頭暈目眩。先天物道力乃是護體神力，卻被他消耗至此，發揮不出鞏固精神、保護健康的作用。

他搖搖晃晃地后退了幾步，坐在了地上。

身心俱疲，面臨枯竭。這用來形容此時的小男孩十分符合。右手臂整個都在劇烈的疼痛，讓他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個部位損傷。

殘留下來的一絲物道力流轉在右拳上。它依然散發出金色的光輝，凝練而有力。這是小男孩日落前擊穿最后的希望。

夕陽余暉照在他的身上。小男孩撫摸著右手，此時的劇痛與難過使他眼中滾落出淚水。

“天哪！”小歌老師心痛地呼喊道，身上騰起了紫色光輝，就要沖到小男孩的身邊。

中年人迅速出手，拉住小歌老師的肩膀。

小歌老師轉過頭來，眼中的寒意和殺機再也無法收斂。她直接向中年人轟出一掌，攜滾滾無匹空間道力，神力無雙。

“聽我說！”中年人焦急地大喊，轟出一拳，接下了小歌老師的攻擊。

“這已經是最后一搏！我相信他能成功！”中年人咬著牙說道，“他在突破自己的極限！要否極泰來！”

“你不能讓他功虧一簣！”中年人眼神中并沒有兇厲，有的只是希冀與期盼。

“我一開始并不認為他能成功。也不曾有誰在第一次打樁就能打穿。”

“但他馬上就要做到了！這對他的道心而言，非常重要！”

“只有你自己相信你能成功，才有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

“為人所不能，此為大丈夫！他需要建立起這份信念！”

說到這里，中年人橫眉倒豎，大喝道：“如果阻止他，那他就永遠也做不到！你想讓他失敗嗎？”

小歌老師肩膀顫抖，美目中淚水滑落。她終究是沒有過去阻止小男孩再次揮動幾乎廢掉的拳頭。

這是小男孩的第一役。他需要這個成功來鋪好未來強大的道路。

小男孩此時已經聽不清樁場邊緣的呼喊了。他視線早已模糊，只有樁上的深坑能夠看清。

他爬起來，用力地站直。此時，他心中沒有任何的不甘，憤怒，不解。有的，只是將面前打樁轟穿的堅定意志。

下丹田中殘存的絲絲縷縷物道力也被調動，識海中已經非常稀薄的藍色心道力也旋轉在一起。

小男孩轉動上半身，右拳疾速揮出，藍色與金色的光芒交匯，重重地轟進了深坑中。

這一拳的最后，似乎超越了極盡，踏入了全新的境界。

“嘭——”金屬樁發出巨大的聲響，拳意的余波卷起了場中的灰塵風沙。

待灰塵散盡，人與物清晰可見，夕陽最后的余暉透過樁背后的大洞，灑落在小男孩疲倦的面龐上。

小男孩搖搖晃晃，而后合上了眼睛，向后倒去。

在他力竭昏迷前，似乎看到了不遠處，呼喊著他名字的小歌老師正在極速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