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甫落，眼前的碧玉之光潮水般退散，回到陣內，并消散不見。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不到十息。

左慶云隨之緩緩降落，睜開眼長出口氣，低頭打量自己，面色既驚喜又古怪。

驚喜的是自己跟之前不一樣了，能清晰感應到體內多了股奇特能量，充斥在四肢百骸每個角落，身體甚至可以做到短暫浮空，明顯脫離凡人范疇。

古怪的是這個過程居然如此草率？

太快了吧！

理論上不應該要經歷一番苦修嗎？如果都這般簡單，世上的修仙者豈不多如牛毛？

唔……應該是陣法幫忙的緣故。

左慶云兀自點頭，忽然攥緊右拳朝地面砸去。

咚！

一聲悶響，拳頭盡數沒入地下，大量裂紋如蜘蛛網般向四面八方擴散，其中最遠的一條正好來到蘇若薇腳邊。

后者低頭注視，眼眸中流露出訝異之色。

這一拳雖說是砸在質地較軟的土地上，但威力依然不可謂不強，因為左慶云根本沒有動用靈力，單純靠的肉身力量。

如果附著靈力，再加上技巧和功法，估計即便是石板地面也能生生砸個大坑出來。

而這……真的是凝氣一層能做到的嗎？

她沉吟了會兒，抬頭淺笑道：“恭喜左公子晉入凝氣一層，正式成為修士，感覺如何？”

“謝謝謝謝！”左慶云一臉喜色，收回臟兮兮的拳頭并回以笑意，“感覺千好萬好，不如投胎投得好。”

“……”

“哈哈哈開個玩笑——話說凝氣一層是什么級別？”

“修行之始。”

“修行之始？就是最初的階段？”

“嗯，對的，修仙一途極為漫長，從最初的凝氣、筑基、金丹、元嬰，到后面的化神、合體、三劫、羽化，共有八個大境界。其中凝氣是入門打基礎的階段，共分九層，以修士稱，剩下的則以前中后三期劃分，以修仙者稱。”

“這樣啊……”左慶云半懂不懂，“那凝氣一層在宗門內應當屬于墊底的存在？”

“不，要看跟誰比。”

蘇若薇看了眼朝陽升起方向，耐心道，“若跟內門弟子比確實墊底，但若跟下邊的外門弟子比，卻能算得上不錯，而且……”

“嗯？”

“而且從你方才那一拳的威力來看，你的凝氣一層含金量遠勝正常修士，只要后續稍加修煉，學幾門功法和技巧，擺脫墊底之名很簡單。”

“真的？”

“真的，修仙者不騙修士。”

左慶云便笑，笑著笑著長嘆一聲，仰望陣法心滿意足感慨道：“其實墊底也無所謂，對于從小幻想自己能修仙的我來說，此生能夠真正體驗到修仙已經是做夢般的事，不敢再奢求更……哎？樹枝呢？”

蘇若薇愣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發現原本嵌在陣法中心的樹枝不翼而飛。

稍作思忖，她黛眉微蹙看向左慶云腹部，遲疑道：“可是被你納入體內了？”

“怎么可能？那樹枝少說三尺長，我怎么可能放進身體里？”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靈海——樹枝或許被你納入靈海了。”

左慶云越聽越懵逼：“靈海又是什么？”

“靈海是容納靈力的地方。”蘇若薇摸了摸自己小腹，用蔥指指著某個點，“在這里，臍下半指到一指處。”

“臍下半指……沒有啊，摸不到，身體也沒有任何感覺。”

“很正常，因為它不屬于器官，甚至沒有實體，本質上只是一顆由靈力構造而成的小圓珠，所以正常情況下幾乎覺察不到存在。想感知到它只有一種辦法——來，按我說的做，先閉上眼。”

“好。”

左慶云照做。

蘇若薇聲音輕柔，耐心指引他：“然后靜心，將自己的意識想象成一道光，而身體是一具由靈力編制的容器，你可以在這個容器里自由穿行，還能看到各種經脈、氣穴、靈力流動狀況等等。”

“唔……”

“怎么樣？”

“不知道怎么說，眼前雖然出現了色彩，但很朦朧，像處在一片迷霧里，分不清方向，更不要說看見你說的那些東西了。”

“……正常，你畢竟才接觸修行，諸多不懂，還是我來幫你吧。”

“怎么幫？”

蘇若薇不吭聲。

輕抿小嘴，深吸口氣，緩緩抬起右手，伸出纖細白嫩的食指懸在左慶云額頭前方。

如果仔細看，能看到她這條手臂在輕微顫抖，并且推進速度極慢，慢到左慶云想睜開眼看看這姑娘在干嘛。

不過就在他準備這么做的時候，額頭中心驀地傳來一陣溫軟觸感，一個軟乎乎的、冰涼涼的、小小的東西按在了上面。

下一秒他便感覺有股不屬于自己的力量悄悄進入體內。

這股力量很精純，很強，也很溫和，并呈現瑩白色。

“仙子？”左慶云閉眼皺眉，“這瑩白光芒是你？”

“嗯……別緊張……”

“不緊張，倒是你好像挺緊張的，說話都在顫抖。”

“我、我沒有……”

蘇若薇面色紅潤，稍稍偏頭，看著地面囁嚅道，“我只是進來引導你而已，怎么可能緊張？”

“噢——那咱們要怎么做？”

“先看我演示。”

“好。”

偌大的后院里，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面對面站立，皆閉上雙眼，旁邊還蹲了只眼神透露好奇的雪白狐貍。

不多會兒，左慶云學會了。

原本朦朦朧朧的身體變得清晰起來，果然如蘇若薇說的一般是由靈力“編織”而成的。

每一根骨頭，每一個氣穴，每一條經脈……皆清晰可見，閃耀著晶瑩的淡青色光芒。

至于為何是淡青色，因為他體內如今的靈力均為天地靈氣直接轉換而來，沒有經過功法或者法寶的二次轉換。

假如以后修習了火屬性功法，那么靈力便會轉變成火焰色；修習了水屬性功法，便會呈現淺藍、深藍之類的水顏色；使用了雷屬性法寶，便能動用銀白色或者紫白色等等雷霆靈力……

很繁雜，反正左慶云聽得半懂不懂，也沒心思去懂。

他此刻已經和蘇若薇一道鉆進了名為靈海的小圓珠里，愣愣地看著里面三樣東西。

其一為靈力，像裝在罐子里的“水”，呈淡青色。

其二為漩渦，名叫“氣旋”，負責吸收天地靈氣，修為每增加一層多一個，當到達凝氣九層時有九個，之后再筑基就會九九歸一融合成一個奇妙的“靈體”。

其三為樹枝，正是山崖上那根。

此刻的它，無論樹葉還是枝干皆閃爍著碧玉之光，通體晶瑩剔透，好似藝術品。

蘇若薇驚訝道：“左公子，它果然在你的靈海里呢。”

“這……為什么啊？”左慶云一臉茫然，“靈海難道兼職倉庫？”

“當然不，不過非要說倉庫也不能算錯，因為它確實可以儲存一些特定物品。”

“比如？”

“比如融合了自身血脈的武器和防具，像我的武器飛花傘便屬于此列，不用時放在靈海內滋潤蘊養，用時直接召喚，方便快捷。”

“這么說……”

二人同時睜眼，互相對視。

心念微動，左慶云右手掌心綻放光彩，大量碧玉之光奔涌而出，迅速凝聚成樹枝——果然有點內味兒。

蘇若薇莞爾，湊上前仔細打量幾眼，忍俊不禁道：“左公子，看來這根樹枝就是前輩留給你的武器。”

“我擦？他坑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