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停頓了一下，小秋又道：“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么咱們當初檢查盧老爺時完全沒有發現鬼氣。

“因為盧老爺被惡鬼侵蝕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情了，這時候我們來的太晚，所以沒發現鬼氣是正常的。這惡鬼很厲害，少說也有幾百年的道行。”

燕霞略微想了想，道：“那此鬼比之那只無身魅如何？”

“唔……”小秋思忖道，“不太好比，畢竟一個是人死后化作的惡鬼，另一個是六百年的大妖。不過我覺得，還是大妖厲害一點吧。”

其實小秋這個評分也沒什么依據，但是出于和易水青的情分，于是抬高了她一手。

燕霞雖然和易水青形同仇讎，但是這鬼是自己潛在的敵人，所以還是弱點好。

權衡之下，燕霞也就沒反駁。

小秋繼續道：“照此看來，惡鬼應該一直潛藏在我們周圍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天吶，細思極恐啊。”

燕霞道：“你是說，惡鬼一直潛伏在盧宅里？它怎么做到的？”

小秋道：“應該是某種高端的法器吧，其實我也不清楚，但這就是它厲害的地方。我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這時候，香袋里的周蘇發表了他的看法。

“小秋呀，我感覺你猜的沒什么錯，這只惡鬼就生活在宅子里，而且是常年的那種。”

小秋被周蘇的傳音嚇了一跳，她震驚不已，下意識地捂緊了面頰。

“周先生，您這話是認真的？惡鬼居然生活在盧宅里，和這些人一起？”

周蘇道：“當然，我怎么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我和你說，這惡鬼不但能生活在宅子里，而且他還有穩定安全的棲身之所，完全沒有人能查到的那種。”

周蘇的話說的越來越邪乎，連久經沙場的燕霞都被驚訝到了。

“怎么可能？如果這鬼這么恨這家人，為什么直到現在才下手？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燕霞發出了自己的質疑。

周蘇道：“你換個思路想想，如果這鬼恨的不是一整家人，而是其中的某幾個呢？”

燕霞順著周蘇的思路思考，繼續道：“您是說，這鬼之所以一直在盧宅里蟄伏，是為了等待某一個好時機？”

“然也。”周蘇微微一笑，覺得孺子可教，“然后你再繼續想，如果這鬼在盧宅內并不是孤軍奮戰，而且還有某種意義上的‘朋友’呢？”

“朋友？”燕霞大驚，眼眸睜得老大，“您是說內應？我的天哪，這小小的盧宅里還有人豢鬼不成？是誰會這么喪心病狂？”

周蘇回答：“確實是豢鬼。這說明這鬼可能不只是恨某個人，而且和這宅子里的人達成了交易。你想想，是誰會恨陳氏？”

“盧氏？”燕霞不假思索。

“真的是盧夫人嗎？她一直對我很好的，面善。我一直以為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呢。”小秋掩面驚呼，真真是難以置信。

周蘇開始自己的分析，道：“以我剛才的觀察，盧氏的表情動作都很可以，很像是心虛的犯人那般。她一路上很少對陳氏發表言論，面對陳氏的死亡也出離地棱鏡，甚至這陳氏的死和自己不相關一樣，你們好好想想，這正常嗎？”

周蘇所言確實有道理，剛剛這一路上盧氏的行為舉止堪稱奇哉怪也，所有的舉動都像是在作秀。

與其說她為了自己的姐妹悲傷，反倒不如說是幸災樂禍。

燕霞想了想，幾乎已經認同了周蘇的判斷，不過仔細想了一番，覺得這分析還是有些漏洞。

燕霞道：“周先生，我還有幾個問題，想您不吝賜教。”

周蘇咳嗽了一聲，道：“你說。”

燕霞道：“如果說盧氏對陳氏有仇，這很好理解，畢竟她沒有子嗣。但是盧氏為什么要讓惡鬼對盧大富下手呢？盧大富是她的丈夫，要是沒有盧大富，盧氏的地位也就失去了意義啊。”

周蘇道：“你這個問題問的很好。這也就是為什么盧大富只是發瘋沒死，而陳氏直接就一命嗚呼的原因咯。盧大富只是佯攻，真正的目的是健康的陳氏。先用盧大富這個一家之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再對陳氏痛下殺手，可謂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呢。”

“我的天吶。”燕霞越想越覺得周蘇說得有道理，周蘇的分析能力是真的絕頂，而盧氏為了達到目的也真是不擇手段。

好一個陰險毒辣、手段殘忍的女人！

燕霞道：“您的這番分析的確可以稱得上非常合理了，但有一點沒法解決，您并沒有直接的證據。沒有證據怎么給盧氏定罪啊？”

小秋期盼地望向了袋子里躺著的周蘇。

的確，燕霞所言甚是重要，沒有證據就無法指認盧氏是此案的兇手。如果想真正地給盧氏定罪并施加懲罰，無外乎從兩個方面入手。

第一，找出盧氏豢鬼的直接證據，比如她豢鬼的場地，豢鬼的器具，豢鬼的方式方法。

第二，即使豢養的惡鬼本身。惡鬼究竟是什么品種，它是從哪里來的，又是如何被盧氏遇到收服的。

如果不能完全破解這兩點，即使能確認盧氏就是兇手，也無法將她繩之以法。

于是，周蘇恢復燕霞道：“為今之計，我們必須先搶先找到有力的證據，在此之前絕對不能打草驚蛇。如果讓盧氏發覺了我們知道了她的秘密，那么獲取證據的可能性就會渺小很多，真到了那個時候，情況就對我們非常地不利了。”

燕霞道：“是，周先生，我明白了。”

小秋附和：“嗯，周先生，小秋也知道了。”

周蘇點點頭，“所以現在，我們先把盧氏穩住，絕對不能讓她發現蛛絲馬跡。然后先讓盧氏報官，把這事交給官府處理。我們躲在暗處調查，直到發覺了充分的證據，然后再最后給她致命的一擊。”

兩名女子一想，周蘇此言甚有道理，于是紛紛答應下來。

制定好了計策，接下來就是執行了。

盧氏此刻已經在邊上緊張地旁觀了很久，她對小秋和燕霞這兩名陌生人忌憚得很，短短的一盞茶的功夫對于盧氏來說簡直比一整天還要漫長，真是一段糟糕的體驗啊。

她們不會發現了吧？這個思維一直在她的腦海里盤旋著，像陰影一樣揮之不去。

這時候，小秋轉過身子，道：“盧夫人，盧夫人？”

盧氏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對外界的反應竟然如此的遲鈍。

半晌，盧氏終于聽到了小秋的召喚，做出了自己的反應。

“啊？小秋姑娘你叫我？怎么樣，有發現嗎？”

小秋道：“嗯，有發現。我覺得是惡鬼做的，這惡鬼對盧老爺、對陳姨太，甚至對您都有覬覦之心。這很危險，我覺得您必須要保護好自己了。”

小秋居然提到了自己，她說自己也在危險之中。

那這也就意味著小秋并沒有懷疑自己了。幸好幸好。

盧氏拍拍胸口，終于松了一口氣，表面上仍然裝作鎮定，道：“我知道了，謝謝小秋姑娘的關心。”

小秋點點頭，表演得也很像，順應盧氏的話頭說道：“盧夫人，我覺得這件事最好報一下官，畢竟出了人命。

“雖然我認為是惡鬼做的這事，但最好和官府提前報備一下，免得以后再出現麻煩事。您覺得怎么樣？”

小秋的話合情合理，盧氏也沒有理由拒絕，于是答應道：“小秋姑娘考慮的周全，就這么辦。”

回身呼叫門外的老張：“老張，你快去報官，把陳姨太死亡的事情交代一下，免得懷疑到咱們家里人的頭上。”

“好。”老張趕緊答應下來，這就往官府的方向跑過去了。